鬼鬼祟祟?
李易下意识的看了下自己。
此刻周身气息完全被乙木灵罩笼住,更是与玉奴依偎在店前的阴影处。
真要说起来,确实有些偷偷摸摸的样子。
声至人至,只见一队十二人,身着青竹山制式青袍的青竹卫,从长街尽头急速奔来。
步伐整齐划一,周身灵力隐隐联结成阵。在夜色中泛着淡淡的青光,显然训练有素。
更引人注目的是其头顶上方,三只一级上阶的凶禽金翎集正展开闪铄着金属寒光的翎羽,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李易二人,大有随时俯冲而下,将二人撕成碎片之势。
李易眉头微挑,周身那层淡青色的乙木灵罩如水波般悄然散去。
与此同时,一股等同于筑基中期修士的强横威压,如同无形的水雾骤然弥漫开来。
那三只原本翎羽怒张凶相毕露的金翎隼,在这灵压出现的刹那,如遭重击。
先是发出一声凄厉哀鸣,狼狈不堪地从半空直坠而下,继而头也不回地钻回主人腰间的灵兽笼中,瑟瑟发抖,再不敢探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正疾奔而来的青竹卫们猛地止步,人人脸上惊容难掩。
“什么?”
“竟是筑基期修士?”
待看清眼前是一位气息渊深面容极为陌生的年轻前辈,一众青竹卫顿时怔在原地。
甚至有些进退维谷。
上前盘问?恐触怒李易。
装作没看见也不行。
百宝阁地位特殊,无论是楚长老还是玄清长老都曾严令必须确保此地万无一失,不容有丝毫闪失。
众人踌躇间,为首一位相貌稳重生得国字脸的中年修士反应最快。
他强压下心中震动,迅速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却难掩谨慎:“晚辈青竹卫第二小队队长赵坤,正率队执行夜巡之责。
“”方才未能识得前辈法驾,多有冲撞,万请前辈海函。”
他略作停顿,又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不知前辈深夜莅临百宝阁,所为何事”若有用得着我等之处,还请前辈尽管吩咐,晚辈等人定当竭力效劳。”
李易见此人言行得体、不卑不亢,眼中掠过一丝赞许之色。
他袖袍轻轻一拂,一枚令牌自袖中飞出,悬浮于半空之中。
那令牌之上九簇灵焰图腾栩栩如生,此刻竟如被点燃一般流转不息,尤如九朵仙焰凌空跃动,将方圆数丈照的尤如白昼。
“九焰令?”
赵坤瞳孔一缩,立刻认出了这枚在整座灵岛代表着特殊身份与权限的岛主府的信物。
此物在整个灵鼋岛怕是比自家坊主的面子都好使。
“坏了,难道是?”
上官玉奴见对方神色骤变,心知他可能误解了来意,怕是以为郑家之人要对百宝阁图谋不轨,便即上前一步,声音清越地说道:“我家公子姓李,单名一个易字。正是这家百宝阁的店东。
“日前因事前往云干山一行,方才返回坊市,尚未及进门查看,倒引得诸位道友误会了。”
赵坤队长闻言,心中顿时一紧,暗道自己方才险些酿成大错,竟对一位持有九焰令的筑基前辈如此呼喝。
以后万万不可如此鲁莽。
随即又是一松。
庆幸来的并非敌人,自己也免去了一场无妄之灾。
他深知,若真是来袭的筑基敌人,即便明知不敌,他们这支小队也必须拼死放出消息。
以炼气对筑基,别说一支小队,就算再来两支,也不够筑基修士杀的。
此刻,纵然是虚惊一场,背后也不禁渗出些许冷汗。
他赶紧再次躬身:“原来是李前辈归来。
“晚辈等人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前辈。
“您请自便,若有需要,随时召唤我等即可。”
李易闻言笑了笑,并未多言,只是抬手轻拍腰间的储物袋。
霎时间,十二道色泽不一却同样灵光湛然的流光鱼贯而出,悬浮于众人面前。
待这些流光定住,赫然是十二柄形制各异、但均散发着锐利气息的中品飞剑。
“前番返回坊市途中,恰遇一伙不开眼的劫修在劫掠一批运往兽潮前线的紧要物资。
“李某既然碰上,自是不能坐视不理。
“顺手灭杀之后,得了这些战利品。
“今日诸位道友尽心维护我百宝阁安危,这些飞剑虽只是中品,但质地尚可,诸位或自用,或拿去变卖换些灵石,便算作李某请诸位喝杯灵茶的心意。”
赵坤见状,下意识地就欲推辞:“李前辈,这如何使得。
“护卫坊市本就是我等的分内之责,岂能——”
李易却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赵队长不必推辞。
“些许外物,于我并无大用,诸位拿着便是。”
他略顿一顿,目光扫过一众青竹卫,续道:“李某常年在外游历,一心追寻大道,只盼有朝一日能窥得金丹门径。
“今日赠剑,别无它意,唯愿日后若小店偶有锁碎烦扰之时,诸位道友能代为多看顾几分,李某便心满意足了。”
青竹卫们见这位筑基前辈不似作伪,马上彼此交换了惊喜又忐忑的眼神。
最终,在赵坤的默许下,众人强压着激动,依序上前,每人躬敬地取走一柄飞剑。
再次向李易深深行礼后,方才列队快步离去。
直到走出百丈开外,远离了百宝阁的范围,队伍中压抑的兴奋才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爆发出来。
这些平日纪律严明的修士此刻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压低声音交头接耳,言语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一个浓眉大眼的高大修士叹了口气,“李前辈这番手笔当真豪阔得惊人。
“这可是实打实的中品飞剑啊,竟就这般随手赠予我等?我原以为至多赏下几粒丹药或是几块灵石便顶天了。”
旁边一个精瘦矮小、眼神却十分活络的修士闻言,立刻嗤笑一声,压低声音道:“蠢材。
“灵石丹药何等扎眼?
“律法无情,我等身为青竹卫,堂而皇之的收受灵石,还想不想活了?
“但这飞剑可大不相同。
“此乃坊中前辈体恤我等巡卫辛劳,赐下助益防身的法器,任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说完,他得意地晃了晃手中寒光凛冽的灵剑,“此剑之剑骨为铜精所铸,掺了寒铁与金砂玉。
“若是去坊市里的炼器铺子买,就算是二手货,没有两百二十块低阶灵石也绝对拿不下来。
“正好我的寒铁飞剑磨损得厉害,替换下来也能给夫人用。”
他话音未落,一个面容略显清秀的年轻修士也忍不住开口,他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张铁大哥,你瞧瞧我这柄,里面可是掺了一成罕见的金精。
“锋利无比,更添破甲之效。
“我估摸着至少值两百四十块灵石。”
众人越说越是激动,一个个如获至宝般反复抚摸着手中飞剑,脸上尽是掩不住的兴奋红光。
此时,队长赵坤却冷声开口,如同一盆冷水浇下,让火热的气氛瞬间冷静了几分:“都给老子闭嘴。
“此事仅限于你知我知,谁都不许对外声张半个字。
“若是哪个管事的听了去,心里不痛快,寻个由头将飞剑收缴上去,我们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众人闻言,神色一凛,立刻意识到其中利害,纷纷肃容发誓:“队长放心,我等绝非碎嘴之徒。”
“哪个敢多嘴,必叫他修为不得寸进,心魔丛生。”
“对,天打雷劈。”
赵坤见众人立下重誓,这才面色稍霁。
他默默地将一柄品相最好,足足掺了三成金精,价值可说远超同伴的飞剑小心收入储物袋中。
目光扫过一众队员,再次沉声吩咐:“拿了李前辈天大的好处,就不是简单几句感谢能揭过去的。
“从今往后,都把招子放亮些,耳朵竖起来。
“百宝阁的慕仙子和楚仙子皆是女修,在这鱼龙混杂的坊市里,难保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动了歪心思。
“但凡听到任何风吹草动,或是察觉到一丝苗头,必须立刻向我汇报。”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甚至带上一丝敬畏:“这位李前辈给我的感觉高深莫测,其灵压之浑厚,竟与坐镇玄律司的玄清长老相差无几。
“观其年纪,修为便已至如此境界,以后莫说假丹,便是结成正果金丹,成就元婴大道也大有可期。
“这般人物的赏赐,岂是那么容易拿的?
“若是慕、楚二位仙子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出了半点差池,届时恐怕不止是要我们把吃到嘴里的好处连本带利吐出来,怕是这青竹山坊市乃至整个灵鼋岛,都再无你我兄弟的立锥之地了。”
李易没这么多想法,但是目的却是被这老成持重的赵坤猜到了。
坊市里的安全,归根结底还是他们这些青竹卫负责。
施舍些恩惠,对慕白莲的安全好处极大。
他就是这种性子,只要认为是自己人,那就不惜成本。
况且这些飞剑是鹤长生那伙劫修的,拿来送人,最合适不过。
此时,百宝阁内正核对帐目的慕白莲与整理货架的楚清棠,显然也被门外那一声厉喝与随之而来的隐约灵压波动所惊动。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警剔与疑惑。
慕白莲放下手中玉算盘,楚清棠也将一个刚取出的丹瓶轻轻放回架上,不约而同地的取出飞剑快步走向门口。
甫一推开店门,尚未看清门外情形,一道熟悉至极日夜萦绕心间的身影便毫无征兆地撞入了眼帘。
“易哥哥?”
二女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轻呼出声,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愕然。
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前几日才斟酌词句将坊市近况与些许思念写入信中寄出,朝思暮想的人竟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眼前,真真是意外之喜。
然而,这份狂喜在看到静立于李易身侧、那位身姿娜容颜美艳不可方物的陌生女子时,不由得微微一顿。
二女目光中同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与探究。
她们深知李易红颜知己众多,心中也早有准备,但眼前女子既非美艳娇俏的崔蝶,也非气质高贵的南宫青慧。
更非那位据说是李易心头好的冯诗韵。
此女容貌极艳,身段更是丰腴有致,凹凸起伏得惊心动魄,一颦一笑间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意。
可偏偏眼神又清澈温和。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交织在她身上,形成了一种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的独特风韵。
别说男人,就是女人看了都觉得亲近,完全生不出醋意。
上官玉奴何等聪慧玲胧,立刻感知到了二女那一闪而过的审视与好奇。
她不慌不忙,上前半步,姿态放得极低,“玉奴见过白莲妹妹与楚仙子。
“奴家复姓上官,痴长两位妹妹几岁,如今幸得公子垂怜,收在身边做个端茶递水的侍女,往后还需两位妹妹多多照拂。”
她这番话既点明了自己侍女的身份,姿态谦恭。
又主动以年龄排序拉近关系,语气真诚毫不做作,瞬间便将那一点点因陌生而产生的微妙隔阂化解了大半。
慕白莲最先反应过来。
她本是李易身边旧人,深知公子性情,见上官玉奴如此态度,立刻展颜一笑,亲热地迎上前去,极为自然地挽起上官玉奴的手臂:“原来是玉奴姐姐。
“姐姐真是太客气了,快请进,我们去店里说话。”
楚清棠也收敛了方才一瞬的失神,微笑着对上官玉奴颔首致意,侧身让开通路。
随后,一双杏眸却忍不住又飘向李易,眼中满是询问与欣喜交织的复杂情绪。
李易看着三女这初次相见却迅速缓和下来的气氛,眼中笑意更深,从容地迈步走入店中。
甫一踏入百宝阁,便能直观地感受到店铺被打理得何等出色。
店内宽明亮,纤尘不染,各类修仙资源分门别类,陈列得井井有条。
符录丹药皆是摆得满满当当,一眼就可看出店里货源充足。
法器也不少。
不乏一些灵光盎然的上品法器被精心放置在布有锁灵小阵的货架上。
经营者的细心与周到,一眼可见。
这一切,都是南宫青慧带来的。
她代表的南宫世家,在整个万灵海修仙界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是因为返回真灵岛时顺路来店中稍坐片刻,见了见慕白莲与楚清棠。自那之后,坊市赏功堂中那些仅有些微遐疵的丹药、符录、法器,便都能以极低的底价流入百宝阁。
“人,要做那人上之人。”
他目光掠过琳琅满目的货架,心中无声却坚定:“这修仙,若不搏一个元婴大道长生久视,又何谈不枉活此生?”
他心中慨然,目光不自觉转向一旁的楚清棠,却恰撞上她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目光温软,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李易心头蓦地一软,那声疏离客气的“楚仙子”在唇齿间转了一圈,终是咽了回去。
“这修仙,若不搏一个元婴大道长生久视,又何谈不枉活此生?”
他心中慨然,目光不自觉转向一旁的楚清棠,却恰撞上她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目光温软,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李易心头蓦地一软,那声疏离客气的“楚仙子”在唇齿间转了一圈,终是咽了回去。
再开口时,嗓音不由放柔了几分,唤出了她鲜为人知的小名:“芸儿。”
他顿了顿,语气诚挚:“这段时间,辛苦你帮白莲打理小店了。”
楚清棠本有千言万语凝在心头,这突如其来的一声亲密呼唤入耳,竟让她喜得脑中一片空白,方才想好的话瞬间忘了个干净。
只是痴痴地望着意中人,脸颊飞起红霞,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还好这时慕白莲拉着玉奴的手走了过来,“公子你来的正好,两天前,你的几个族人找去了山脚石庐,被青竹卫发现后便送到了店里安顿,此刻正在后宅歇着呢。
她语气稍顿,添上了几分凝重:“看她那风尘仆仆焦急万分的模样,象是遇上了什么天大的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