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那刻意流露的美妇风情,勾魂夺魄的眼神,甚至近乎勾引的衣着打扮,如果没有柳庆文的吩咐,焉能如此明目张胆?
换句话说,柳庆文只是老了,又不是死了。
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外室在自己面前这般放肆勾引。
所以说,此事百分百是他特意叮嘱的。
报答救命之恩?
肯定不是。
就算要报答,正常来说也不会这般做。
但目前他实实在在的这样做了,大概率是想借机攀附,为日后谋利。
说起来,这在修仙界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在修仙界,底层修士想要结交高阶修土,最常用的手段无非就是送出精心调教的鼎炉,或是有天材地宝献上。
而柳庆此举,倒是将这两样都占全了。
先是奉上家传的灵目神通,又安排玉奴这般尤物勾搭。
一为利诱,一为美诱,双管齐下,当真是煞费苦心。
不过话说回来,此人确实深谙处世之道。
进退有度,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甚至连侍女与精舍都安排得如此妥帖!
可说处处周到。
正因如此,李易虽看透他的心思,却也生不出多少厌恶之感。
“若有这等机灵之人做手下,倒真能省心不少,日后也能更专注于修炼。
“以后碰到合适的机会,看来也该多多收拢些得力之人替自己办事。”
摇摇头,他随手取出阵旗布下北斗星罡小阵。
“封!”
随着一声轻喝,无形的禁制如流水般蔓延开来,瞬间将整座精舍笼罩其中。
星光在屋檐下流转,形成一道肉眼难辨的屏障,将内外完全隔绝。
确认阵法无误后,他又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九块雷灵石。
这些灵石通体呈现深紫色,表面不时闪过细小的电芒,在精舍中格外醒目。
在修仙界,即便是同阶灵石,蕴含的灵气也有细微差别。
这些都是苏清璇精心帮他挑选出来的,蕴含的灵气相比普通低阶灵石要高出三成。
并多次叮嘱使用规则。
当斗法急需要恢复法力时,用中阶灵石。
这等在外边游历法力亏损时,则用这些灵气充沛的低阶灵石。
而在洞府修炼没有任何危险时则用灵气最差的。
这也是女修的细心之处,换作他自己,可想不到这些。
李易神色专注,按照九宫方位将这些灵石一一摆放在云床周围。
当最后一块灵石在“中宫”归位时,一个简易的聚灵法阵便布置成功。
虽然颇为简陋,但配合《真雷诀》,足够他快速恢复法力。
盘膝而坐,李易缓缓闭上双眼,双手结印置于膝上。
随着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均匀,精舍内的灵气也开始快速流动起来。
无数细如发丝的雷灵之气如涓涓细流般朝周身百窍汇聚,在真雷诀的引导下,沿着特定的经脉流转。
这些灵气每经过一处窍穴,就被炼化一分,最终化为精纯的法力导入丹田气海。
时间如流水般逝去,月光亦在窗棂上缓缓移动。
两个时辰后,李易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似有电光闪过,在昏暗的精舍中格外明亮。
内视丹田,只见丹田法力如潮水般充盈,而周围的雷灵石已经耗尽灵力,化作一地晶莹的残渣,在月光下泛着暗淡的微光。
他随手拾起一块灵石残渣,指尖轻轻拂拭已经失去光泽的表面,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复杂难言的曦嘘之色。
“财、侣、法、地、机缘、造化——这修仙六要,当真是缺一不可。”
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每多拥有一样,前路便能多平坦几分,道途亦可多顺畅些许。”
回想这一路,若非是种种机缘巧合,得红颜相助,占洞天灵府,承天地造化,练古修功法。
只怕时至今日,仍在为了区区几块下品灵石,而在红尘俗世中奔波劳碌,苦苦挣扎。
哪里能用得起如此多的灵石,被人尊称一句前辈。
起身下床,衣袂无风自动。
他踱步至窗前,将雕花木窗轻轻推开。
夜已深沉,万籁俱寂,唯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姣洁的月光洒在庭院中,为假山流水镀上一层银辉。
望着这般月色,崔蝶的倩影不期然浮现在脑海中。
亲眼看着她服下驻颜丹后,自己方才离开。并给她了十馀张五行风遁符以及斩仙符护身,再加之数瓶上品补气丹,哪怕去兽潮前线也足以自保。
于此同时,苏清璇那美妮子的娇颜又钻入脑海。
相隔数百万里之遥,也不知她如今可还安好?
这般遥远的距离,纵有牵挂亦难照应。一种有心无力的忧虑瞬间浮上李易心头。
不过他觉得自己离开时已经被做了万全准备。
黑袍童子,蒙面女修,天沧商盟、燕皇,每一个都是失落位面的顶阶势力。
天材地宝更是留了无数,尤其是那张上古雷属性的斩仙符都留给了她,足可自保。
况且这妮子的娇憨与柔情只是留给自己。
对别人,那是实打实的心狠手辣,诡计多端。
说起来,她不阴人就是好的!
夜风通过窗棂吹入精舍,带着一丝凉意。
不知为何,李易心中又浮现出一道清冷如月的身影。
“南宫仙子,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是否也在某处望着这轮明月?
而在万灵海中心位置的真灵岛上,南宫青慧坐在闺房书案前,呆呆的窗外明月。
“也不知易哥哥现在在做什么。
“打坐修炼?
“还是与蝶儿在一起?”
孤身一人独处时,原本称呼的李兄也变成了如崔蝶一样的易哥哥。
原本略显普通的面容如今已然明艳的不可方物。
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又透着几分令人心醉的妩媚。
外面景色极美,坐拥五阶灵脉的南宫世家,莫说一砖一木都蕴含着浓郁的灵气,就连庭院中的灵草都因常年受灵气滋养而发生了异变。
每一株青翠欲滴的叶片上都流转着淡淡灵光。
可惜远山云海,古木灵花皆在眼前,南宫青慧根本无心欣赏。
书案上摆着上好的文房四宝。
千年鹰毫笔、紫玉砚台、聚灵木镇纸,还有使用五级兽血调制的符墨。
一张摊开的宣纸上,用细腻的笔触勾勒出一个男修的轮廓。
木簪束发,道髻简朴,面容平平无奇,肤色略显黝黑。
唯独一双眸子极为传神,沉静如深潭,透着远超年龄的沉稳。
“画得真丑——”
南宫青慧轻咬下唇,纤纤玉指抚过画中人的眉眼,“易哥哥可比这好看多了。”
她突然有些气恼地将画象撕下,揉成一团朝书房角落的紫竹纸篓掷去。
就在纸团即将落入篓中时,忽然诡异地转了个弯,朝门外飞去。
“这李姓小辈长的这般丑模样,何德何能让我家慧儿患了相思病?”一个带着调侃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数息后,一位身着绛紫色华服的美妇人款步而入,手中正拿着那团李易的画象。
她看起来约莫三十岁上下,眉眼间与南宫青慧有七分相似,却更多了几分成熟风韵。
正是南宫家两比特婴修士之一,主持南宫家大小事务的南宫萍。
“姑祖!”
南宫青慧跺了跺脚,脸颊飞起两朵红云,“易哥哥哪里丑了?比起那些涂脂抹粉的小白脸不知强了多少倍!”
南宫萍轻笑一声,指尖燃起一缕灵火将画象焚毁。
“我家慧儿眼光向来独到。不过这次怎么如此难过这场情关?
“与其在这闺房被相思折磨,何不主动去抢去争?“她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个己最为喜爱的自家小辈。
南宫青慧闻言低下头,青丝垂落遮住了泛红的耳尖。
南宫萍摇摇头,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简放在案上:“兽潮愈演愈烈,第二道防线最多再坚持五六个月就会被攻破。
“我方才得到一个消息,宫主有意调配真灵岛各大修仙世家的筑基修士前往苍星岛支持第三道防线。
“你若真想见他,不妨以南宫世家子弟的名义主动报名前去。
“既能见到你那情郎,又能在宫主那里为咱们南宫家搏个好印象!“
说罢,南宫萍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又扭过头,此时的她已经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妪模样,“玉简上列出了所有被征调的修士名字,其中也包括灵鼋岛上的所有修仙世家。
“你查看下,若没有你那情郎的名字,姑祖我就想办法将他加进去!”
南宫青慧迫不及待地抓起玉简贴在额头。
神识扫过,一双美眸渐渐亮了起来。
因为灵鼋岛世家名单上,“云干山李易”五个字赫然在列。
见南宫青慧这般欣喜模样,门口处的南宫萍摇摇头,眼中却满是怜爱!
“修仙之路漫长,或许正是这些红尘牵绊,才让漫长的修行岁月不那么孤寂。
说完,她身体淡淡虚化消失。
只剩南宫青慧望着月色,不知道心中再想什么!
相隔几十万里之遥,李易自然无从知晓此刻在真灵岛上,有位佳人正对月思人。
精舍中,烛火幽幽。
李易从储物袋中将那卷《破邪法目》的竹简取了出来。
他指尖轻抚过简上刻印的篆文,心中暗自思索。
若真如柳庆文所言,仅凭墨血玉就能发挥出如此惊人的效果,那这门神通的潜力恐怕远超自己最初的预估。
在修仙界,能看破虚妄,洞察本质的灵目神通本就稀少。
更莫说能够直接用灵目克制邪祟之物了。
思及此处,李易不由收敛心神,全神贯注地细细研读起来。
得益于在失落界面时,与南宫青慧日日朝夕相处,他早已对诸多生僻晦涩的古篆符文,云箓仙章了然于胸。
此刻解读起这篇神通法门,竟觉得异常顺畅,毫无滞涩之感。
一千馀字的经文在心头流淌,李易只觉字字珠玑,句句玄妙。
每读一段,都有新的感悟涌上心头。
更神异的是,不知不觉间比平日多了几分心清目明。
尤其是一双眸子。
仿佛被甘洌的清泉细细洗涤滋润过一般,传来阵阵难以言喻的温润舒适之感。
视野,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为清淅透彻。
就在李易差不多已经完全沉浸其中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精舍的安宁。
“恩公——””
门外传来一声柔媚的轻唤。
声音婉转如黄莺出谷,带着几分刻意的娇柔。
正是柳庆文的外室上官玉奴。
“夜深露重,我家相公特意嘱咐奴家前来,看看恩公可有什么需要?
“要不要——添些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