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韩道友与陈道友目前都不在府中。
“他们月前便动身前往极北之地,说是去寻公子与青慧妹妹的下落。”
苏清璇轻咬朱唇,犹豫片刻才道出实情,李易闻言,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烦躁之意。
本来找不到崔蝶与南宫青慧就够恼火,现在这俩傢伙又去了极北之地,这不是添乱吗?
极北之地凶险万分,即便是筑基修士也难保周全,韩二牛与陈天墨不过链气修为,此去无异於自寻死路。
虽然在这失落界面死了,也可以回归幻境炼心的演武场,但道心却是会受到极大的破坏,筑基、结丹的难度可说是成倍的增加。
甚至可能一辈子都难以筑基,“罢了。”
他长嘆一声,睁开双眼时已恢復平静,“待处理完府中琐事,我再亲自走一趟极北之地。”
这话既是对苏清璇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无论如何,总要找到崔蝶与南宫青慧的下落,还有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摇摇头。
他吐出一口浊气,握著苏清璇的柔黄温声道:“三十多年,应该不止清风老魔这一桩难事吧?”
然后垂下头细细检查是否有疤痕或者暗伤。
那专注的模样,苏清璇只觉这三十三年积攒的委屈、担忧,在这一刻突然都消散了。
能换得公子这般关切,便是立时赴死也心甘情愿。
她深吸一口气,平缓心情,“还有一次。大约是十年前,二牛带著馨儿外出参加修士拍卖会。
与一个修仙家族的子弟起了衝突。
“二牛多次忍让,可对方咄出逼人,二牛无奈之下打伤对方,进而惹下了大麻烦。”
李易笑问:“难不成那家有筑基修士?”
苏清璇也笑了,“公子可说料事如神,那家却是有个筑基初期的老祖,並且极为霸道护短,当日便带著十余名族中修士围住了侯府。
“奴家虽然带著公子留下的几件宝物,但想著这些都是保命之物,不能轻易动用。最后还是拿著公子的令牌去求了天沧商盟的管事,没想到他们二话不说就出面摆平了此事。”
李易闻言,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將苏清璇纤细的腰肢搂得更紧了些。
这妮子几十年间不知经歷了多少艰难。
既要周旋於侯府诸多琐事,又要时刻护著韩二牛那个不省心的傢伙。光是想想,就知道她耗费了多少心力。
“什么时候筑基的?”他柔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在她腰间画著圈。
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隔著轻薄的衣料能感受到肌肤的温热。
苏清璇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羞涩地把头埋进李易肩头。
“二十年前。
“说起来,多亏了公子留下的几十块中阶阴属性灵石,以及数瓶上品补气丹,还有青慧妹妹赐予的《阴灵诀》,否则奴家纵然是阴灵根,也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內成功筑基!”
说著说著,她突然鼓起勇气,一双玉臂环住李易的脖颈,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公子—”她的声音带著几分哽咽,“璇儿真的好想你。
“这些年,没有一夜不在思念。
李易没有躲闪,宠溺地捏了捏她如玉般的脸蛋,“傻丫头,你等了公子这么多年,公子必然会给你个名分。
“以后你就知道,做我的身边人,好著呢。”
这番保证,看似带著一丝调侃,实际上,郑重无比。
苏清璇闻言,娇躯微微一颤,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
她猛將脸深深埋在他的胸膛,贪婪地呼吸著那熟悉的气息。
李易能感觉到她的肩膀在轻轻抽动,自己的衣襟很快就被泪水浸湿。
相拥良久,李易才轻轻拍了拍苏清璇的香肩。
正欲说话,突然想起一事,眉头微:“清璇,馨儿是怎么回事?嫁的是何人?“
苏清璇听到李易问起此时,本来有些情动的神色顿时黯淡下来。
她轻轻起身,玉手执起茶具,动作优雅地为李易斟了一杯灵茶。
氮氬的茶香中,她轻移莲步,走到窗前望著院中那株老梅,似乎在组织语言,“是南云侯做主,將馨儿许配给了天玄国的一位皇族。”
她咬了咬下唇,“那人表面上是皇族子弟,但奴家几次接触下来,发现他身上隱隱有魔气缠绕。
“尤其是月圆之夜,他眼中似乎还有诡异血色浮现。”
她转过身来,眸中带著杀气,“更过分的是,此人品行不端。
“明明是馨儿的未婚夫,却还对奴家说了一些轻薄的话。有次在后园偶遇,他竟想对奴家动手动脚。”
“他姓什么?”李易的声音平静,眸子中却已然杀意滔天!
苏清璇轻声道:“姓丁!”
李易脸上露出一丝恍然。
血煞魔功,还姓丁,那就是与道宫那位筑基后期的长老丁寒秋有关了!
“馨儿自己愿意吗?”
说心里话,李易对寧馨儿这个徒弟其实並没有太多感情,若是她自己心甘情愿,他本不愿过多干涉。
但现在对方找死,敢调戏苏清璇,那就不能放了他。
苏清璇嘆了口气,带著几分无奈与自责,“馨儿也不愿意!但南云侯执意如此,说这是两国联姻的大事—
“奴家毕竟只是个客卿,也不好太过干涉侯府家事。
“这些日子,我只能在修炼上多指点馨儿,希望她能有些自保之力—”
话音未落,一只温暖的手突然覆上她的柔黄。
“走。”
李易声音沉稳有力,“去见见南云侯,顺便把这些烂事解决了。”
后园。
“侯爷別来无恙。”
李易声音轻若微风,却让正在品茶的南云侯浑身一震。
手中茶盏猛地一颤,茶水泼洒在衣袖上。
他缓缓抬头,浑浊的双眼在看清来人面容的瞬间,登时大惊,“李—李仙师?”
他声音颤抖得厉害,似乎想要確认眼前之人並非幻觉,“老朽不是在做梦吧?”
待確定是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后,就要起身行礼!
李易指尖微动,一道柔和的灵力托住南云侯佝僂的身躯,“侯爷不必多礼。”
他目光在老人斑白的鬢角停留片刻,嘆了口气,“三十三年不见,你老了!”
南云侯苦笑一声,“小侯却是老了,已是风烛残年———””
他望著李易依旧年轻的面容,眼中满是艷羡,“倒是李仙师您还与几十年前一模一样,风采甚至更胜往昔。
“修仙修仙,长生不老,可惜小侯是个凡人,修不得长生大道啊!”
说到最后,语气中满是寿元將近的不舍与无奈。
李易淡然一笑,与南云侯相对而坐,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为老人换了新茶。
氮氬的茶香中,他轻声道:“此番极北之行虽险,倒也有些收穫。”
说著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盒,“这株延寿草,便赠予侯爷吧。”
他的语气平静,却让南云侯浑身一震。
甚至差点激动的闭过气去!
要知道,这等能延寿续命的灵药,在他这种凡人眼中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仙缘。
便是倾尽所有,踏遍千山万水,也未必能寻得一片叶子。
多少王侯將相终其一生,都无缘得见这等天材地宝。
“李仙师莫非在逛骗小侯?”
李易摇摇头,“在下是馨儿的师父,如何能够欺骗侯爷?”
他话锋突然一转,声音依旧平静,却带著不容迴避的锐利,“作为馨儿的师父,在下只是想知道,馨儿的这桩婚事,是否是燕皇强迫?”
南云侯闻言,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尷尬他汕汕一笑:“圣上並未强迫此事,实是老夫忧心仙师在极北之地遭遇不测,这才想著给馨儿寻个依靠。”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继续道:“说来也巧,去年天玄国使团入宫覲见时,那位皇族子弟在承天殿偶遇等候皇后召见的馨儿说到此处,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当时便对馨儿一见倾心,次日更是备了厚礼登门提亲。”
他搓了搓手,山笑道:“老夫见对方诚意十足,又是皇族贵胃,便—便应下了这门亲事。”
说完,一双眸子黯淡下来。
他望向不远处的那片竹林,“老夫只是个凡人,寿元无多。馨儿若没个靠山,老夫实在是难以目!”
李易目视对方,字字清晰,“馨儿所谓的未婚夫可是个魔修,修的功法更是不人不鬼,馨儿跟了这种人说了一半,想到南云侯只是个凡人,跟他讲这些他也不懂! “罢了。”
李易摆摆手,“侯爷,劳烦你让人將馨儿和她的未婚夫喊来。”
南云侯连忙吩附下人去喊寧馨儿。
不多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师父?”
“师父—
一道红色身影如燕雀般飞扑而来,寧馨儿一头扎进李易怀中,死死抱住他的腰身。
少女仰起俏脸,眼中泪光盈盈:“师父,你没事可太好了!馨儿馨儿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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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著竟哽咽起来,泪水打湿了李易的衣襟。
李易心中一软,揉了揉徒儿的髮丝。
三十三年过去,当年那个调皮且冷傲的小丫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只是眉眼间的稚气仍未完全褪尽。
他探查了一下寧馨儿的修为,满意地点点头:“不错,灵力凝实,根基稳固。这几日为师便助你筑基。”
就在这时,一道阴冷的目光刺来。
李易抬眼望去,只见一名锦衣青年站在三步之外,面容俊美却透著几分邪气。
此人正是那位天玄国的皇族子弟。
也是寧馨儿所谓的“未婚夫”。
此刻他眼中满是阴势之色,显然对眼前师徒重逢的场景极为不满。
“你与道宫的丁寒秋是什么关係?”李易开门见山地问道,声音平静得可怕。
丁姓魔修闻言,脸色骤变。
他猛地站起身,周身隱隱有血色雾气升腾。
“大胆!你一个区区筑基初期修士,竟敢直呼我叔祖大人的名讳!难道不怕我丁家的血煞魔功吗?”
他厉声喝道,声音里满是居高临下的傲慢。
后园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南云侯面露惊惶之色,其他下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唯有苏清璇与寧馨儿冷冷看著对方,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
李易並未起身,衣袍却是无风自动,“血煞魔功?这等废柴功法,也只有你这等废柴才当作宝贝。”
话音未落,他右手轻抬,只见一道紫色雷光从他掌心进发,瞬息间便在虚空化作一片电弧闪烁的浓密雷云。
云气中雷蛇游走,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啪声。
“雷修?”丁姓魔修面色剧变。
慌乱间急忙掐诀结印,指尖血雾翻涌,试图凝聚护体魔罡,然而他第一个法诀尚未结成,空中雷云已轰然炸响。
但见一条通体紫电缠绕的雷蛟破云而出,蛟目如炬,携著万钧雷霆之势直扑而下。
“轰隆一一!”
震耳欲聋的雷鸣响彻庭院,刺目的电光更是將四周照得如同白昼。
丁姓魔修连惨叫都未能发出,整个人便被雷蛟当胸贯穿。
待电光渐散,原地只余一具焦黑的户骸,仍保持著掐诀的姿势,脸上凝固著惊恐方状的表情,仿佛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
园中,一片死寂。
南云侯面如土色,手中茶盏啪地摔碎在青石板上,滚烫的茶水溅湿了衣摆却浑然不觉。
李易收回手掌,雷云瞬息消散,“侯爷,这种废物也配做我李某人弟子的夫婿?
说罢,他转向侍立一旁的苏清璇,声音依旧平淡:“清璇,將这魔修带来的人都料理了。”
苏清璇盈盈一礼,唇角勾起一抹妖艷笑意:“小婢领命。”
她玉手轻挥,数道寒光从袖中飞出,转眼便消失在院墙之外。
那是南宫青慧临行前赠送给她的一套灵器“血魄针”,已被她祭炼多年,可说如臂使指。
另外,別看她现在一副乖巧模样,放在以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邪宗妖女。
纵然改邪归正收敛不少,但骨子里的狠辣果决却丝毫未减。
丁家那些链气修士碰上她,纯属倒霉。
果然,园墙外隱约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隨即重归寂静。
“李仙师,这丁姓小辈可是天玄国的皇族,与道宫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繫。现在你將他杀了,天玄国的皇家责问下来,如何是好啊。”此刻的南云侯依旧惊魂未定。
李易笑笑,“侯爷不必担忧,此事我自会处理妥当。”
他转而望向寧馨儿,目光温和中带著询问:“馨儿,这门亲事,你可是真心愿意?”
寧馨儿连忙摇头,姣好的面容上写满委屈:
“弟子根本不愿嫁。
“只是
她怯生生地警了南云侯一眼,声音渐低,“只是父亲一再坚持,弟子不愿逆他老人家,这才拖延至今。”
李易瞭然頜首。
若是未曾在极渊宫获得《血煞真解》全卷,他虽也会出手除去这丁姓魔修,但必定会选择暗中行事。
將其悄无声息地了结,以免打草惊蛇,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但今时不同往日。
这部上古魔功的所有关窍要害,修炼时隱藏的致命缺陷,他都已瞭然於胸。
其中最致命的弱点,便是修士在金丹期前,头顶的百会穴始终无法淬链完善,永远是一处致命死穴。
更讽刺的是,修为越精深,对雷法的畏惧就越甚。
初期尚不明显,待到筑基后期时,一道普通雷法都足以令其战力大损。
而若是能突破金丹期,这个弱点则会大大减弱。
但偏偏在这失落界面之中,受天地规则所限,根本无法凝结金丹。
因此,即便是丁寒秋亲临此地,对李易而言,也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此时,苏清璇踏著轻盈的步伐从院外归来。
她玉手提著几个尚在滴血的储物袋,衣诀飘飘间却不沾半点血腥,宛若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红莲。
那双美眸中流转著若有若无的血色,更添几分妖异的美感。
“公子,都已料理乾净了。”她柔声稟报,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去摘了几朵,“共七人,一个不漏。”
李易起身。
目光在苏清璇和寧馨儿身上扫过:“清璇,馨儿,隨我去一趟皇宫。”
燕京之事,需速战速决。
待此间事了,便立即动身与崔蝶、南宫青慧匯合,共同寻找回归万灵海之法。
他在此界虽不会衰老,但苏清璇的寿元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这个认知让他心如刀绞。
人家已经苦等了自己数十年,绝不能让她终老在这失落界面。
他要出去,然后儘快修炼到假丹,通过界面通道將苏清璇带去万灵海。
火云上人在重伤残血之下能以金丹修为穿梭两个界面,他觉得自己假丹就足够了。
“师父,我们去见陛下做什么?”寧馨儿眨著大眼睛问道。
苏清璇虽也疑惑,却只是温顺地站在一旁。
对她而言,李易的决定从来不需要理由。
“去了便知。”
李易衣袖一挥,子母刃应声而出。
他掐诀施展巨剑术,竟无视城中御空禁制,化为一道流光直指皇城。
外宫午门前,早已候著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正是魏公公。
三十多年光阴,这位內侍总管竟也踏入了筑基之境。
可奇怪的是,面对同阶的李易,魏公公却显得战战兢兢,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在畏惧什么。
细看之下,他的目光总不自觉地避开李易周身縈绕的淡淡雷光。
“李道友。”
魏公公躬身行礼,嗓音虽尖细却透著富仞恭敬,“方才圣上正在批阅奏章,忽觉城中有雷修的强大亏力波动,便知是道友个临。
“所以特命老奴在此相迎,此刻他老人家已在承天殿业好灵茶相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