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码头东侧某处杂乱的货箱后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箱体间快速爬行。
韩二牛反应极快,他本就站在最外侧,此时二话不说抢起那面新得的玄龟盾就往地上重重一砸。
盾面与青石板相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轰一一道厚重的黑色光幕应声而起,玄龟一族特有的龟甲纹路在光幕上清晰可见。
几乎在同一时刻,三道乌光如毒蛇般从货箱缝隙中激射而出,快得肉眼难辨。
三声脆响接连炸开。
乌光狠狼撞在光幕上,溅起一串刺目火。
细看之下,竟是三枚淬了剧毒的透骨钉,钉头泛著幽幽蓝光,显然餵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咯、咯、咯“
熟悉的娇笑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伴隨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声音飘忽不定,时而从左侧的货堆后传来,时而又似在右侧的船舷边响起,让人根本摸不清方位。
韩二牛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握著盾牌的手又紧了几分。
他能感觉到,这美艷妖妇就藏在附近某处,像条毒蛇般伺机而动。
“找死!”
陈天墨剑眉倒竖,右手剑指猛地一引。
只听錚的一声清越剑鸣,腰间斩铁剑应声出鞘,在空中划出一道雪亮弧光。
剑光如匹练横扫,码头边的货箱应声炸裂。
木屑纷飞间,却只露出几架织布用的老旧机具,上面还缠著几缕未完工的麻布。
“小郎君的剑法倒是不错!不过想留下奴家,可没那么容易呢。”
妖媚的声音忽左忽右,在空气中飘忽不定。
甲板上的眾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张望,就连南云侯也忍不住仰头搜寻声源。
就在这分神的剎那,异变陡生!
南云侯脚下的甲板缝隙突然窜出数十根细如髮丝的血色丝线。
这些丝线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动,转眼间就要缠上他的双腿。
“亨!”
李易眼中寒芒暴涨,右手一翻,三张赤红符篆已脱手而出。
符篆在空中无风自燃,瞬间化作三团炽热的火球,呈品字形呼啸而下。
轰一火球精准命中那些血色丝线,烧得它们滋滋作响,顷刻间便化为灰烬。
空气中顿时瀰漫著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臭味,像是烧焦的血肉。
南云侯这才后知后觉地跟跑后退,脸色煞白如纸。
他颤抖著摸了摸自己的双腿,发现锦袍下摆已经多了几个焦黑的破洞。
若是再晚片刻,这些血丝怕是已经钻入他的皮肉。
想到这里,他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多,多谢仙师救命之恩!”
南云侯声音发颤,豆大的汗珠顺著肥厚的下巴滴落在甲板上。
他此刻才真正明白,自己这条性命,全繫於眼前这几位仙师一念之间。
李易不做迟疑,一张金钟符甩手而出。
符篆迎风便涨,化作一口金光灿灿的巨钟將南云侯牢牢罩住。
他眼中古井无波,心中却生出另外一种打算。
这妖女的隱匿功法当真了得!
区区链气八层就能施展到如此地步,若是同阶修士施展,恐怕连他都难以察觉。
此等秘术,必须弄到手!
李易深吸一口气,体內雷灵力疯狂运转。
只见他掌心雷光闪烁,一团雷云迅速凝聚成形,
隨著灵力不断注入,雷云渐渐化作一条栩栩如生的雷蛟,鳞爪分明,金光繚绕。 “去!”
雷蛟直接扑向了地上那杆招魂幡。
只听轰一声巨响,幡面炸裂,无数青烟从中逸散而出,在半空中化作点点莹白光点缓缓升腾。
隱约间,似乎还能听见魂魄解脱时发出的哭泣鸣咽之声。
恰在此时,天空中乌云匯聚。
也不知是雷蛟引动的水灵气,还是恰好赶上一场骤雨,豆大的雨点突然倾盆而下。
清凉的雨水冲刷著甲板上的血跡,也洗涤著那些魂魄的怨气。
待烟尘散尽,一个跟跪的身影在雨幕中显现,
那妖艷美妇此刻狼狐不堪,半边衣袖已被雷火焚毁。她不可思议地盯著李易,鲜红的唇角溢出一丝血跡,哪还有先前的嫵媚模样。
“你,你怎么知道万魂幡是我的本命法器?”
南宫青慧眼中寒光一闪,身形骤然化作一道白色残影,
她素手翻飞,指尖泛起点点银芒,瞬间封住美妇人周身要穴。
李易笑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墨色小瓷瓶。
瓶身冰凉刺骨,隱隱渗出腥臭之气。
他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粒暗红色丹药,此丹表面布满凹凸不平的瘤状突起,看起来颇为噁心。
“噬心丸”,得自墨蛟岛那个筑基老魔的储物袋。
据玉简记载,乃是专门用来控制修士的岁毒之物。
今日用在这妖女身上,倒也算物尽其用。
“张嘴。”李易冷声道。
美妇惊恐地摇头,却被南宫青慧捏住下巴,强行將丹药塞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腥甜之气瞬间瀰漫开来。
“你,你给奴家吃了什么?”美妇声音尖锐,拼命乾呕却无济於事。
李易慢条斯理地收起瓷瓶,“仙子莫慌,此物名为噬心丸,是我从一个筑基期劫修身上所得。
“內蕴百条噬心蛊虫,十二个时辰內若无解药他故意顿了顿,声如寒冰,“这些蛊虫便会啃食你的心脉,让你尝尽百虫噬心之苦而亡。”
宫衣美妇闻言面如死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她隱隱感觉到,那些细小的蛊虫正在自己经脉中游走,最终全部匯聚到心口附近潜伏下来。
更是开始脑补蛊虫啃噬心脉后的惨状。
一时间,竟直接瘫软在地上,
见此,李易微微摇头,“果然是邪修作派,贪生怕死,看来无需废什么大麻烦就能得到这门匿息功法。”
他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南云侯,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侯爷,此事已了。我们兄妹四人决定隨你进京,暂居侯府。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
南云侯本以为必死无疑,现在劫后余生,自然能答应的都会答应。
莫说是暂住侯府,便是要他將半数家產奉上,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况且,现在的他根本不敢,也没有丝毫討价还价的实力。
他整了整凌乱的衣冠,深深一揖到地:“四位仙师肯屈尊寒舍,实乃本侯三生有幸!”
说到这里,他偷眼警了警被制住的美妇人与地上的数具尸体,又方才那生死一线的恐惧,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腰弯得更低了:
“若非四位仙师出手相救,本侯今日必死无疑,还请仙师放心,侯府虽简陋,必当竭尽所能供奉四位仙师。”
李易微微頜首,目光扫过甲板上那些惊魂未定的侍卫,又落在远处渐渐平息骚动的码头。
他知道,经此一事,南云侯已然明白,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能攀上他们这样的修仙者,是何等机缘。
三层静室。
窗外,河水拍打船身的声音隱约可闻,室內水灵气浓郁得几乎要凝结成雾。
南宫青慧早已回到隔壁房中修炼,虽然冰灵根与水灵气並非完全契合,但在这般灵气浓郁的环境中修炼,依旧事半功倍。
偶尔传来的灵力波动,显示出她正在衝击某个小瓶颈。
韩二牛与陈天墨也都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李易盘膝调息,待体內灵力恢復充盈后,他睁开双眼,目光如电般射向被禁制在角落的美艷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