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眉头瞬间紧锁。
他的乙木灵气几乎耗去大半。
按理说,这般精纯的木属性灵力足以稳住伤势,可现在竟似泥牛入海,毫无效果。
俯身检查伤口,发现崔蝶昏迷前显然做过应急处理。
伤口处均匀敷著一层青玉色的拔毒膏。
但此刻,一丝诡异的黑血正从药粉下渗出,散发著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血液极为粘稠,滴在云床缎面上显得格外刺目。
“竟是毒伤!”
李易心头大震。
原来崔蝶中的不是法器之伤。
难怪以他《乙木培元功修炼出的精纯灵力都难以见效。
他迅速从储物袋取出一个小瓷瓶,上刻一个青色的“解”字。
但看著崔蝶伤口不断渗出的黑血,心中仍是一沉。
“总要一试。”
解毒丹在火云谷那道士劫修储物袋中得到的。
一瓶双丹,分为黑白二色。
白丹为內丹,效用是解毒。
黑丹是外丹,目的是拔毒。
李易將白色丹药含入口中,苦涩的药味在舌尖化开。
他深吸一口气,俯身捏开崔蝶的下頜,以口相渡。
药液缓缓流入她口中,喉间微弱的吞咽声让他稍感安心。
然而当他拿起黑色丹药时,手臂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崔蝶的伤处正在小腹,这个位置——
这等位置除了丈夫,別人完全不能触碰,
夜风穿过窗,吹得石壁上的烛火摇曳不定,恰如他现在七上八下的心情。
“救人要紧,哪管得了这么多。”
李易咬牙扯开那件被血浸透的宫衣,刺啦一声,露出雪白如玉的肌肤。
他强迫自己忽略眼前的诱人所见,全神贯注地检查伤口。
只见一个不足两寸的狭长伤口,边缘整齐,明显是被类似柳叶鏢的暗器所伤。
伤口虽小,却深达足足两寸有余。
更可怕的是,周围已现出铜钱大小的黑色毒斑,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好霸道的剧毒!”
这毒比想像中还要棘手!
李易不敢耽搁,迅速將黑色丹药碾成粉末,均匀地敷在伤口上。
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竟发出滋滋声响。
崔蝶即使在昏迷中也痛苦地起眉头,发出一声微弱娇鸣。
李易紧盯著毒斑的变化,右手始终没有离开她的手腕,时刻监测著脉象。
这黑白解毒丹能否起效,接下来半刻钟至关重要。
可惜。
毒斑依旧在扩散。
崔蝶的脉搏也愈发微弱,如同风中残烛,隨时都能熄灭。
“不能等了,去青鸞阁找那位金丹期修士用丹火祛毒!”
一咬牙,李易站了起来。
四阶冥雾草给他,再报出崔家名號,不信他不出手。
可还来得及吗?
从石庐到山脚传送石殿,再到山腰坊市入口就需半柱香时间。
等跑到坊市深处的青弯阁,最快也要半个时辰。
以崔蝶现在风中残烛的状態,怕是连半刻钟都撑不住。
冷汗顺著李易的鬢角滑落。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速思索看对策。
此刻的处境,他再清楚不过。
且不论崔蝶平日待他的情分,单是她崔家嫡女的身份,若真死在自己这石庐里,等待他的將是崔家不死不休的追杀。
以崔家在修盟的势力,他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一死。
“没別的办法了,现在除了乙木培元功外,都不可行。”
他迅速將身上所有木属性灵石取出,包括一块珍贵的中阶木灵石,在云床周围摆成简易的聚灵阵。
阵成剎那,室內木灵气顿时浓郁了数倍。
就连墙角几株半灵半凡的枯草都重新舒展叶片。
李易盘膝而坐,五心朝天。
《乙木培元功第二层“长春化愈”的心法在脑海中流转。
这本该是筑基期才能使用的秘术,此刻却顾不得许多。
隨著功法运转,他背后渐渐浮出一株参天古木的虚影。
虱枝盘结间,叶片青翠欲滴。
隨著功法运转,室內的木灵气如百川归海般向他匯聚,在云床周围形成一个小小的灵气漩涡。
此刻。
石庐內的灵气可说浓郁到了极点。
就连古木虚影的片片青叶,都隨著气流轻轻摆动。
“长春化愈,以辟邪仙木凝长春之气,接骨续脉,祛毒驱邪———“”
李易默念口诀,双手在胸前结印。
渐渐地,一颗青翠欲滴好似灵种般的气团在他掌心凝聚成形。
此物仅有豆粒大小,却蕴含著惊人生机。
汗水早已浸透衣衫,李易恍若未觉。
他全神贯注地操控著这团长春之气,缓缓移向崔蝶腹部的伤口。
气团接触黑斑的瞬间,竟如滚油泼雪般开始消融毒液与黑斑。
时间慢慢过去。
半柱香后。
崔蝶一声娇哼,终於幽幽醒转。
当她朦朧的视线聚焦到李易脸上时,苍白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淒楚笑意:“易哥哥,难不成你也死了吗?”
声音微弱,却透著一股从未有过的柔软。
仿佛在一瞬间卸下世家贵女所有不该有的伽锁,
她话还未说完,李易已经重重倒在她身侧。
气息甚至比她还要虚弱三分。
“蝶仙子,我们都还活著。不过———
他顿了顿,强撑著扯出一丝苦笑:“只是我如今灵力枯竭,与凡人无异。你若再不恢復,再来个仇家,我们怕是真要共赴黄泉了。”
崔蝶闻言,竟出奇地听话,
强撑坐起自储物袋取出一只碧玉药瓶。
瓶身通透如翠,隱约可见两粒鸽卵大小,流转著氮盒灵光的丹药。
她颤抖著將丹药倒出,先餵李易服下一粒,而后才艰难地盘膝坐定。
这丹药端的神异非常。
李易只觉一股清凉之意自喉间化开,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方才还如灌铅般沉重的身体顿时轻快起来,连经脉灼烧之痛也消减大半。
而崔蝶那边更是惊人。
腹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原本苍白的脸色迅速恢復血色,甚至因为搏杀而溃散的灵力也在飞速的恢復。
“果然是世家底蕴!”
不过他体內依旧毫无灵力可言。
丹田空空如也,半点也无。
这结果在他预料之中。
强行催动筑基期才能施展的“长春化愈”,代价岂会轻?
此刻他经脉枯竭如旱季的河床,莫说施展法术,就连最基本的灵力运转都做不到。
这般状態至少要持续数个时辰。
更麻烦的是,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內,他都无法再次施展此术了。
呀!
一声娇呼突然打破沉寂。
只见崔蝶猛地坐起身,低头看到自己被撕开的衣衫时,俏脸瞬间涨得通红。
那红晕从耳根一直蔓延到雪白的脖颈,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明艷动人。
“易哥哥——你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