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內,宝物颇多。
至少看起来很多。
北侧石壁处,一座六层灵木储物架巍然矗立。
虽不知是何种灵木所制。
但其通体泛著淡淡灵光,显然是以特殊手法炼製过的高阶储物法器。
第一层,整整齐齐码放著二十余卷玉简。
这些玉简顏色各异。
有的是白玉所制,有的通体翠绿,更有几枚赤红如火,表面隱隱有金色符文流转。
每卷玉简都被一层薄薄的灵光包裹,显然设有防护禁制。
第二层陈列著近百个造型各异的丹瓶。
这些丹瓶大小不一,大些的拳头大小,最小的仅有拇指粗细。
瓶身上大多刻著丹药名称,但字跡因为两千余年的关係,早已模糊不清。
不过其中一个鎏金丹瓶格外醒目,瓶身上“洗髓”二字依稀可辨。
除此之外,还有数个通体漆黑的大陶罐。
上面贴著已经泛黄的禁制符籙,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第三层堆放著各式炼器材料。
几块拳头大小的金精金光耀目。
旁边是堆成小堆般散发著淡淡妖气的兽皮筋骨,角羽爪鳞,等妖兽灵材。
还有十几枚大小不一的妖兽妖核,其中几枚不时闪过道道雷芒。
除此之外,几块灵木亦是灵气浓郁。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块四寸长好似柳枝般的灵木,表面似有火焰流动,即便隔著老远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火灵之力。
第四层摆著五件形態各异的法器。
一柄飞剑斜靠在架子上,剑身上缠绕著丝丝冰寒之气。
旁边是一面古镜,镜面漆黑如墨,不知有何用途。
第三件,乃是一串散发著淡淡檀香的佛珠。
第四件有些意思。
一块四四方方的法器,好似一块青砖,因表面布满尘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最后是一套环状法器,分为黑白二色,极像外面石像女修手中的阴阳环。
即便无人触碰,也在微微颤动,发出上等法器才有的声响。
第五层。
这一层堆满了各色符纸。
被分门別类地綑扎好。
可惜没有什么灵光冒出,大概率已经灵气消散,成为一堆废符。
至於第六层,也是最高一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里整整齐齐码放著三个玉匣。
每个匣子上都雕刻著不同的灵兽图案。
这些玉匣表面竟然还流转著淡淡的灵力波动,说明里面的宝物很可能依旧保存完好。
然而,洞府內的眾人却都僵立在原地,谁也没有贸然上前取宝。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著书架下方。
那里赫然横陈著五具森森白骨,以一种诡异的姿態散落在书架周围。
最外围的三具尸骨看不出搏斗痕跡。
这三人距离储物架最远,显然是刚起衝突时就被瞬间击杀,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第四具尸骨就有些诡异了。
整副骨架呈现出不自然的青黑色泽,尤其是心窝到喉管处完全乌黑。
某些地方甚至被腐蚀出了铜钱般大小的孔洞,显然生前曾身中某种极为厉害的剧毒。
而第五具尸骨已经成功触及书架最底层,却也没能逃过死劫。
一柄火属性飞刀精准地钉在其后心位置,刀刃完全没入脊椎骨缝之中。从飞刀刺入的角度可以判断,正是那具中毒的尸骨在濒死之际发出的最后一击。
五具白骨无声地诉说著当年这场夺宝之爭有多惨烈。
在场几人皆是表情凝重。
不知不觉间,彼此距离默默拉开了许多。
虽然还未掏出法器,但彼此间的防备,明眼人一眼就看的出来。
“这些前辈的尸体连皮肉都化尽了,看来至少死了几百年了!”王伦乾笑一声率先开口。
蹲下身来,用符笔轻轻拨弄几具白骨,眼中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神色。
起身后,他谨慎的將手中符笔丟掉,颇有些唏嘘的道:“这些人闯过了洞口那个阴损至极的悬镜阵,却终究逃不过人心险恶,最后死在了內斗上!”
说完,他再次缓步走到五具尸骨中间:“诸位道友,最外围的这三人应该是被另外两人给阴了。
“然后剩下这两人又火併。
“第五具尸体也就是最靠近书架此人心肠最为歹毒的,贪慾亦是最大。
“若老夫没有猜错的话,估计此人在与第四具尸体合谋时,就已经把毒下了。
“但是中毒之人也不是个善茬子,临死前拼命一击,用淬毒飞刀杀了最后那个取宝之人。
“最后两人同归於尽,谁也没能活著带走宝物。”
冯诗韵冷冽的目光扫过那些骸骨,唇角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贪心不足,终成枯骨。
“我等链气修士,所求不过筑基增寿一百五十载罢了。
“多一件法器,少一件灵材,於筑基何益?
“何况,这洞中珍宝堆积如山,足够我等均分。“
说著,她眸光流转,落在苏老怪身上:“苏前辈,您说对不对?”
苏老怪闻言,老脸先是一僵,隨即堆起諂笑,“陈夫人说笑了。老朽虚度八十春秋,最懂的就是退让』二字。”
他佝僂著背,右手下意识的放在药囊处,“敌不过的,老朽自然要退』。
“惹不起的,更要懂得让』
“莫说老朽敌不过陈夫人与李道友联手。”
他偷眼瞥了下红衣女修的方向,声音愈发恭敬,“单是崔仙子在此,老朽岂敢有半分非分之想?
“若是老朽活著出去,而崔仙子却”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以崔氏仙族的势力,老朽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一死。诸位大可放心。”
冯诗韵微微頷首,转而看向王伦,眼波流转间带著几分审视,“王符师以为如何?”
王伦瞥了眼地上森然白骨,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笑意:“这些道消身殞的前辈,已经给了最好的警示。
“贪字当头,便是死门。
“纵有通天机缘,也需有命享用才是。”
他佝僂著身子摆了摆手,“老朽不过是个画符的,制符尚可,修为却是一塌糊涂。这链气八层的境界,怕是连链气中期的道友都敌不过,哪敢妄议什么,全凭几位做主便是。”
冯诗韵闻言,唇角微扬,转身时不著痕跡地朝李易眨了眨杏眼。
李易这才从阴影中缓步而出,手执子母刃的他,面色坦然的朝红衣女修抱了抱拳:
“崔仙子,既然几位道友全无异议,不如就请你定个取宝的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