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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 三月天
老周的话、晓阳的话、邻居的议论,此刻全涌进耳朵,像一群苍蝇“嗡嗡”转。
他心里空落落的,却仍是舍不得拆——那是一百多块焊条、两百多斤铁皮、三百多个工时堆出来的“希望”啊!
夕阳西下,天边像打翻的橙汁,云朵被染得通红。
李叔蹲在院角,守着他的“铁皮怪物”,手里攥着烟袋,却忘了点火。
他听见巷口传来脚步声,以为是老周又来劝,赶紧躲进屋,却听见刘寡妇的声音:“李叔,借焊枪用用,我家鸡笼坏了。”
他没应声,躲在阴影里,像做错事的孩子。
屋里没点灯,只有院角铁皮房被风吹得“嘎吱”响,像在对他说话:
“别做梦了,醒醒吧。”
他望着窗外,夕阳把铁皮房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影子歪歪斜斜,像一条被风吹散的烟,随时会断。
他突然想起儿子——
儿子在镇上读技校,周末回来,看见这铁皮房,兴奋地问:“爸,这是给我娶媳妇盖的新屋?”
他当时笑而不答,此刻却觉得胸口发闷:
要是儿子知道这房是“违建”,是“空欢喜”,会不会失望?
他低头看看手——
指关节肿大,掌心满是焊渣烫出的疤,新伤叠旧伤,像一张破地图。
他忽然觉得累,累得像背了一座山,却又不知该往哪放。
赵秀兰从镇上卖菜回来,篮子里空了,却换回几张皱巴巴的零钱。
她路过李叔家,脚步放慢,目光掠过那座铁皮房:
夕阳下,房子更歪了,像一条搁浅的船,随时会散架。
她想起自家测量时的情景——
证件齐整,数据清晰,125平,不多不少,心里踏实。
她又想起晓阳早上委屈的话:“我只是好心提醒……”
她轻轻叹口气,低头看路——
土路上脚印杂乱,有去镇上的,有去学校的,也有去村委会的,透着热闹的烟火气。
唯有李叔家院角,因为这座歪歪扭扭的铁皮房,显得格外冷清。
邻居们路过,都特意绕开,生怕那房突然倒下,砸了自己的脚。
赵秀兰没上前劝说,她知道李叔此刻需要的不是“劝”,而是“醒”。
她只希望,这天早点来——
让李叔明白:规矩之外,再结实的焊点,也焊不住“贪”字;
规矩之内,再薄的纸片,也能撑起“安”字。
夜幕降临,月亮爬上屋脊,像一面冷冷的镜子。
李叔终于从屋里出来,手里攥着那根没点燃的烟袋。
他走到铁皮房前,伸手推了推——
“嘎吱——”
房子往旁边歪,焊点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忽然想起老周的话:
“拆了还能卖废铁,总比强拆强。”
他抬头望天,月亮不偏不倚,正好照在房子歪斜的脊梁上,像给它打了一盏追光灯。
他长叹一口气,烟袋锅在掌心转了两圈,终究没点火。
夜风掠过,铁皮房又发出“嘎吱”一声,像在回应他的叹息——
“别撑了,回吧,踏实才是家。”
李叔没说话,却把手从钢管上收回,慢慢转身,往屋里走。
背影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像一条被风吹散的烟,终于肯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