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川百合感觉眼皮十分沉重,肌肉驰缓,半天睁不开眼,更别说扭动身体对坏人又抓又刨了。
坏人?哪来的坏人?
想起来了,她在一处废弃仓库查找胡麻的下落来着,刚问出一点消息,那个疑似捉走胡麻的坏人便出现在了那片空地,而后她联合几只猫同那坏人打了一架,差点赢了。
那家伙不讲五的,明明她联合好几只猫差点就打赢了,但没想到他叫出了自己起码有九十公斤的凶猛舔狗,最终彻底杀死了这场不对称战斗。
没办法,在体型差距不大的情况下猫当然打得赢狗,但体型差到了离谱的地步,那怎么也不可能打得赢的,能打赢那种大狗的猫猫,一般都被人叫作老虎。
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什么她非要同那个带狗捉猫的坏人打架?再者,胡麻又是谁?找它做什么?难不成我怀了胡麻的小猫?
疑问越来越多,但一时半会儿一个也答不上来,记忆像未上油的机械,运转起来一卡一卡的,各种画面象是从不同地方截下来再拼接在一起,充满了违和感,此外她总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
泷川百合想不起来,甚至越想越觉得大脑刺痛,象是给世界上最锋利的针扎了一样。
她何苦想这些东西,何苦一定要求一个答案?说到底,她不过一只说不上有什么特殊的三毛猫,整日应该考虑的是下一顿在哪吃,而不是同人打架以及莫明其妙一定要找到某一只猫。
现在好了,为了找那只猫不得不同人打架,搞得遍体鳞伤动弹不得,自己也被捉了起来,不晓得现在是关在哪个地方,空气混浊得要命,恐怕等不到尾巴被剪掉就因为吸入过量的二氧化碳窒息而死掉。
“好黑……”
眼睛终于睁开一点,映入眼的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不过好在她是一只小猫咪,这点黑根本不碍事,依旧能够把周围景物看得清楚。
嚯,一二三四五,狭小的布袋空间里简直是猫的国度,四处可见各种种类各种状态的猫:
有小腿受伤,用白布简单绑扎过的黑猫,有睡得迷迷瞪瞪的褐纹猫,有脖挂名牌项圈的短毛猫,还有不认识的灰纹公猫。
唯独少了一个年纪很大的老辈子黑猫,她好象就是跟着那个家伙才探听到失踪胡麻的消息。
“可能那家伙运气好最后关头跑掉了吧……”
没功夫去想老黑猫的情况,眼下最应该关心的还是自己,很明显她以及那几个跟她一起战斗的伙伴都被捉了,按照之前的推测,恐怕要被那个心理扭曲的“高筒帽”用剪子把尾巴剪掉,然后魂归奈落,命丧黄泉。
不行,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泷川百合不想自己就这么结束短暂的一生,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她必须找到具有神奇效果的道具,必须从虚界里出去,不然的话她就变不回男生了。
“想起来了,我是龙川,被一只缺腿椅子带到异世界变成泷川百合,要帮忙查找具有神奇效果的道具,这才打开虚界之门踏入虚界被变成猫。
找胡麻是接触关键人物的重要一步,而不是她怀了胡麻的小猫,胡麻是一只一岁的雌性三毛猫,根本就做不到那种事!”
记忆终于全部捋顺,泷川百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差一点就迷失在虚界,认为自己是一只彻头彻尾的猫咪,若是下次还遇到这种事,她也不知道自己到那时还能不能恢复记忆。
只是话又说回来,恐怕她也没有丧失记忆的下次了,这次能不能活着逃出高筒帽的魔掌都还是个未知数。
用力挪动自己被打了麻醉剂的沉重身体,泷川百合艰难靠向布袋拉链的位置,那里有一个透气的小孔,多少能呼吸到一点新鲜空气,让大脑运转得更加清楚。
“这恐怕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刻,实在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寄了,看来我果然不是主角。”
泷川百合试图伸出爪子扒拉拉链放进更多的新鲜空气。
可惜,挪动到这已经是极限,她的身体早已被榨干,实在用不出一点力气来改善环境了。
甚至现在稍稍缓过劲来,更是感觉全身上下无一不疼,想来是被那条该死的舔狗给咬的。
要是还是男生,哦不,但凡她现在还是个人,都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拉链突然被拉开,一双戴着手套的大手伸进布袋,泷川百合猝不及防之下被这双手给直接抱了出去。
她本能地瞥了对方一眼,果然是那个“高筒帽”男人。
“大老远就听到你在袋子里喵喵叫了,我可是用了比其他猫咪更多的麻痹剂!”男人看起来有些惊讶,“身体素质这般强,你的灵魂说不定能让我的笛子做得更大……”
接着,男人边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边打开一旁的医药箱,拿出白布绷带、药品、剃毛器等等东西给泷川百合细细包扎起伤口来。
“哟,没想到一言不合就动手,脾气暴躁得不象话的你竟然是一只母猫,还真少见。”
母猫吃你就大米了?凭什么这么看不起母猫?要不是你不讲武德,动用舔狗,早就被我挠得亲妈都不认得了。
泷川百合愤愤不平。
但再愤怒也没用,愤怒改变不了她的处境,更何况高筒帽说得也没错,他单单只是表示惊讶,惊讶她是一只母猫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眼下完全是她神经过敏,害怕即将发生的对她而言非常不妙的事罢了。
收拾好情绪,泷川百合趁着对方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工夫继续思考起接下来的对策,思考该如何逃走。
她注意到这里似乎是一间书房,有自己身下的写字台,有男人屁股后面的转椅,有两把椅子,有沙发,有落地灯,有茶几,有猫咪很容易就能跳出去的窗户,很普通的一间房。
没看到狗。
理论上她踩在这房间的任何一件陈设上朝窗户里猛然一跳都能跳出去,前提是她身体完好且窗户是打开的。
很遗撼,窗户没有打开的迹象,甚至不如说从装上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没有打开过,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看来只能找其他办法,但脑子象是干枯的泉水,无论如何挖掘都冒不出哪怕一滴水,想不到任何办法。
再者,对于一只被打了麻痹药剂的猫而言,即便想到再多的自救方法都用不出来。
这让她有些绝望。
更绝望的是这家伙给猫们打的是麻痹药剂而不是麻醉剂,两者是截然不同的药剂。
打了后者眼睛一睁一闭,醒来时对药剂生效期间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打了前者,只是控制不了身体,各种感官不会有丝毫受损,精神能够很清楚的感受外界发生的事。
这使得高筒帽帮她处理伤口时的一举一动都能被清淅感知,针线穿过伤口的剧痛一波接一波的袭来,疼得泷川百合呲牙咧嘴。
就是说,往下这家伙剪掉她的尾巴也好,切开她的胸膛也好,她都能清清楚楚的感知到,而且还不能反抗。
“该死!”
泷川百合忍不住痛骂一声。
“很疼?”高筒帽瞅了她一眼,“放心很快就不疼了。”
说完,他缝上最后一针,接着给泷川百合又补了一针麻痹药剂,防止她有力气逃走。
随后将她放在一旁,接着继续从袋里抓下一只猫,检查有没有伤口,有则包扎处理好后打针,最后放在泷川百合身旁,没有那就不包扎直接打针,再放过去。
这样流水线作业持续了许久,直到布袋里再掏不出一只猫。
做完这一切他稍稍后退几步,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成果。
然后在泷川百合惊恐的目光中,高筒帽拉开写字台的抽屉,从中捧出一个大黑包,里头装了各式各样的手术刀、大型的刀以及几把小圆锯。
他拿起刀具,对着写字台上排排坐的猫们比划,从脑袋到心脏,似乎已经决定好接下来要做的事的步骤。
“有什么办法?快想,快想,死脑子,快想啊!”
泷川百合急得喵喵叫。
理所当然,没有想出任何办法。
不过人生在世,并不是所有难关都能靠自己想办法来跨过不是么?有的时候一点点的运气,就能把事情导向一个完全不同的结果。
书房的大门被打开,一道有些佝偻的身影跌跌撞撞得闯了进来。
他怀抱一只老得不象话的黑猫,头戴褐色登山帽,腰跨帆布包,特征明显得不得了。
正是中田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