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缭绕云雾,踏过嵯峨险峻,
落于山腹,只见两扇磨盘大的石门虚掩,马灵耀驾轻就熟,当先推石门进入山中。
洞口逼仄,马灵耀和陆源两人皆委身伏低,走出百馀步,四下方才宽起来。
但见山体之中,窟顶倒悬钟乳林,根根垂作白玉柱;地涌灵泉涌寒潭,道道波纹漾金书。
正中一汪清冷冷碧水,其下涌银浆喷。潭周垒起九层高台,其上明镜森森。
陆源离近一瞧,那镜子俱是古铜铸就,镜背刻着日月星辰、山川河岳,镜面却亮可鉴人。
只看过一眼,孙悟空便觉识海一阵晃动,正欲抽离视线,却觉水面摇动,似是有活鱼在水中穿行。
孙悟空早就观瞧,这清泉乃是死水,并无地脉勾连,洞窟又与外界隔绝,难道真有死水生鱼之说?
甩脱所想,孙悟空火眼金睛眯起,朝泉水中猛地观瞧。
这一眼望去,却是诡异更甚,
他并不在岸边,可斜里望去,仍见水面倒映着他的面貌。
暗道一声不好,正欲开口提醒,急回身一警,见陆源与马灵耀二人早看向水潭之中。
此时双目无神,状若圆寂,显然已是被这水潭勾去神魂。
恰此时,水中孙悟空倒影猛地伸出手来。
那倒影双手还未及身,孙悟空便觉脑袋一沉,愧间不知上下左右。
待他回过神来,四下风景顿变。
红烛摇落,窗月影,纱帐充云霞,炉烟作游龙。左一架七宝妆台镶明镜,右一挂水晶帘幕垂鲛珠,正中央沉香榻上铺冰笔。
孙悟空手中一擎,急欲出铁棒,然上手一抓却抓了个空。
低头望去,手背上竟无半分毛发,浑如白玉光洁。
孙悟空雾时慌乱,扑到镜前查看,只见镜中映照,竟是一绝美女子。
翠眉分柳叶,杏目点秋波,鼻若悬胆,唇似含樱,面若银盆承露,肌胜羊脂凝霜。
还未细看,便听推门之声此刻响起。
一粗豪汉子闯入门中,同时温声唤道:“虞美人,虞美人!”
孙悟空惊声,下意识脱口而出:“项王!”
项羽三步并作两步,含笑上前,却是柔肠蜜意化作狂风暴雨。
微微抬手,扇了他一个嘴巴。
孙悟空还未反应过来,那手掌又国来。
孙悟空避无可避,大怒道,“我敬你是豪杰,为何动手?”
项羽理也不理,只是左右开弓,在他脸上不断扇着。
“住手!”
孙悟空怒火攻心,猛地口中獠牙出,双目赤红尽显凶相,在耳朵上一掏,金箍棒当即入手,
披头向项王砸去。
“醒了?”
听到那熟悉声音,孙悟空连忙收手。
这才发现,眼前人正是陆源。
收回金箍棒,孙悟空还有些后怕,适才他本觉自己未入幻境,但真当对方成了项王。
浑似清醒,实则早已失了心智,若不是陆源掌国,恐他时日一久,本心渐消,脱困无日。
“你怎么醒的这么快?”
陆源正几下掌捆将马灵耀打醒,回身再望泉水之中,低声点评道:“这幻境太真。”
马灵耀醒了醒神,“太真实,也会让你苏醒过来?”
陆源动作一顿,“确实如此。”
孙悟空问道,“你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
陆源默然不语。
猛地,断潮枪如银蛇出洞,转瞬间没入泉水之中。
不多时,湛蓝水面上晕开一道嫣红之色,陆源将断潮枪一收,枪头上竟挂着一三尺长的红鱼。
鱼腮翁张,眼瞧着是活不成了。
“原来是此物作怪。”
陆源长枪一震,红鱼跌落在地,鱼身上光华几番流转,最终变为五色霞光。
陆源伸手一捞,那鱼入手,变成一颗舍利子。
舍利子甫一离开地脉,山体顿时隆隆作响,清泉不断翻涌,好似沸腾一般。
宴时间镜面尽碎,爆响一团。
三人见势不妙,立时退出洞窟,在山外观望。
只见山体崩摧,凭空矮了百丈,如失了根基一般,山体碎成山石,重新堆栈一处。
陆源眼见此景,断言道:“我观九山之中尚有数山无异,显然是那黑莲圣使并未得手。”
孙悟空道:“若都是这红鱼一般神通,确非一日之功。”
孙悟空暗自思付半响,“如此说来,那黑莲圣使不会贸然行动,只待妖魔得手,正好渔翁得利届时既得了佛宝,又铲除妖魔,实一石二鸟之计。”
马灵耀听得云里雾里,但从二人所说,也知三界之中必有异变,当即拱手道:“真君,大圣,
我也有救苦之心,若有驱驰,必不推辞。”
陆源接道,“却有一事,需马元帅操劳。”
马灵耀道:“真君尽管示下。”
“马元帅和地藏王菩萨熟稔?”
马灵耀一愣,旋即点了点头,“我在地府相伴家母数百年,确与幽冥教主有旧。”
陆源点头,附耳叮。
只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却说天兵营盘,巍峨耸立。
自铁围山六鳌逃遁,铁围山与持边山两处天兵并作一处。
围攻山中妖魔多时,仍未建功得胜。
此间哪咤愤然掀开帐帘,一步跨入,开口便是诘问。
“季弟,现我二军合一实力大增,又有佛爷爷派兵增援,应及早拿下山中妖魔,相助兄长。
可连日来,你只叫我等叫阵围攻,不纳僧兵,不收龙神、星斗二部,巡不前,却是何故?”
首座上陆源朗声回道,“等其增援,一道收拾。”
哪咤急不可耐,“今日也等,明日也等,冲浪屿、孤星岛两处早有传信,早已无妖魔增援。
兄长频频传信,言说六凶势大,康张尽皆负伤,天兵只能采取守势。即使我等不帮衬,也该由僧兵、星斗二部调往协助。
枯等增援,却不与施压,等到何时?季弟可是忘了给大天尊定下的百年之期?”
一听百年之期,陆源终是挑起了眉头。
沉默半响,才道:“再等三月。”
“你:”哪咤怒气冲顶,终是化为一声叹息。
“时过境迁,陆真君是否忘了昔日醉戏风火,西洲擒妖的恩义?
兄长救我等多次,恩情难报,你总领大局,若是救不得,我便孤身一人去救!”
说罢,不待陆源阻止,转身就走。
“纵我有违军法,你尽管上天去告。
独留下一人在帐中轻声胃叹,
“你倒是有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