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海畔,禺王道场幽深自七大圣风流云散数百载,禺王脱却图图,洗净前尘。重归洞府后,便紧闭大门,久未踏足尘寰。
孙悟空按下云头,脸上掠过一丝郝色,“数百年未曾登门拜望兄长,今日空手叻扰,失了礼数。”
陆源漠然道:“大圣被压五行山下五百年,你那哥哥可有词组相慰?”
孙悟空面色一窘,“陆老弟总是旧事重提。当年你兄弟三人联手擒我,仙魔殊途,何谈兄弟情分?”
陆源足尖方点落云头,七八只披翠戴柳的猿已自古榕后跃出:“二位上仙何方神圣?缘何驾临?”
孙悟空道:“烦请通禀你家大王,就说他七弟前来拜望。”
一众小妖似是听过这个名头,不敢怠慢,忙折身回禀。
不多时,洞门然中开,禺王迎出,拱手道:“斗战胜佛光降寒舍,未能远迎,恕罪则个。”
“斗战胜佛”四字入耳,孙悟空脸上热络笑意陡然僵住。
未及他开口,禺王已转向陆源,躬身再拜:“拜见陆真君。”
礼罢,禺王束手垂眸,静待来意。
孙悟空受不得这般疏冷,闷声道:“前番南洲有妖人作,能凭空辟径,化虚为实,夺人神通纳为己用。六哥深谱镜花水月,复制神通之法,可知天下还有何人精于此道?”
禺狱王面如古井,声若寒泉:“我蛰居洞中数百载,离不得此方山水,自有此间土地山神为证。”
“我岂疑心六哥”
“天地神通如恒河沙数,大觉有神足通,大罗造化之法,太乙散流的旁门左法更是不可胜数,
缘何独来问我?”
陆源听他辩白,募地冷笑:“远来是客,一盏清酒也无,这便是驱神大圣的待客之道?”
禺王恍若不闻其讥,只道:“二位乃东西二天神圣,与我这等妖魔同席,恐招非议。二位但有所问,我必知无不言。只是山野酒劣,实不敢唐突二位上仙。”
“无妨,饮得。”陆源选下话语,径自越过了禺王走入洞中。
孙悟空向禺王打了个嵇首,强笑道:“有劳兄长款待。”
洞内幽明流转,少雕琢痕,野趣天成。
循廊望去,只见石笋丛生,琪花瑶草遍地铺霞;珊瑚宝树高擎火珠,夜明苔藓暗吐月华。
一道灵泉穿涧绕石,曲折清冷,水底金沙沉卧,玉粒流光,泉眼汨汨不息。
“好个洞天福地!”孙悟空不由赞道,此间景致,几可与花果山水帘洞比肩。
他顽心顿起,探手便欲一捧甘泉。
恰在此时,禺王已托一古朴酒壶上前虚引:“山野无长物,唯有些自酿猴儿酒,权作待客之仪。”
孙悟空被酒香吸引,欢欢喜喜接了过来,
引二人至凉亭落座,禺王斟满杯盏:“陋室粗鄙,还望海函。”
孙悟空本自欢喜,被他这般客套言语一浇,满腔热忱凉了半截,只觉白云苍狗,物是人非。
心头憋闷,举杯欲饮,却被陆源伸手按住。
孙悟空一,只见陆源自袖中拈出一枚拇指大小玉石,投入杯中。
禺王眉峰微燮:“真君此举何意?”
陆源坦然道:“松风石,试毒之用。”
禺王面色难看:“依真君法眼,此酒有毒否?”
“无毒。”陆源好整以暇,反问:“驱神大圣好函养。寻常受此试探,早已怒发冲冠,大圣竟能谈笑如常,气息不露分毫。”
禺王神光一凝,似是带着怨:“真君若在那照妖镜中熬过数百寒暑,养气的功夫怕比在下更深。”
陆源不作答复,随手将松风石抛入涧中泉眼。
见禺王露出异色,孙悟空忙提杯道:“恩怨如潮终退去,共饮此杯泯恩仇,六哥既已平了罪您,我等也不是上门问罪,但只吃酒。”
禺王板着脸色,一杯饮下,再不多言。
桌案之上,三人无言,宾主盏交错,连饮数巡,却都不太痛快。
孙悟空郁结于心,两壶下肚,已是醉眼迷离,伏案难起。
陆源见状,当即起身告辞:“多有叻扰,改日再登门谢罪。”
言罢,扶起孙悟空便离席。
禺王一路送至洞外,目送二人驾起祥云香然无踪,方返身闭紧洞门。
祥云行出百里,孙悟空猛地坐起,打了个喷嚏酒醒神清,沉声道:“陆老弟鳞虫化龙之身,何须假石验毒?可是瞧出破绽?”
陆源道:“昔年曾与禺王交手,气机无异。”
回身俯瞰北洲风景,话锋一转道:“但他洞中灵泉,确有古怪。”
孙悟空凝眉:“我细看过,并无妖氛邪气。”
陆源解释道:“世有松明石,却非凡品。我抛入泉中之物,不过是寻常石子。然其浮于水面,
未曾沉底。”
孙悟空眉头紧锁:“此是何故?”
“那是海水,浮力异于淡水。”陆源道,“此间毗邻香水海,引海水入洞,所图不明。他妖魔之体,受我三番试探犹能隐忍,必有深谋,贸然动手,恐乱其局。”
孙悟空道:“既如此,你我何不使个变化法儿,再探洞中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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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合我意。你与禺王相交匪浅,潜去窥其隐秘;我往那泉眼中,溯查源头。”
计策既定,二人摇身一晃,化作两点微不可察的虫,复向禺王妖府悄然遁去。
两只岭虫在半空中飞舞一阵,刚刚撞入山门,却见洞口射出一阵清光。
受那清光一照,二人登时化为原型。
“照妖镜?”
孙悟空面色一沉,“我那六哥向来无甚宝贝,何处寻得这等奇物?”
陆源思一阵,“大圣自寻良方,本君先走一步。”
说罢,陆源手中掐诀。
洞中灵泉之上,那“松明石”募地发出一阵玄光,竟化作陆源模样。
两道目光在半空汇聚,陆源身上黑气鼓荡,使了个倒转阴阳法,转瞬间便悄无声息地遁入洞府之中。
见四下无人,陆源不敢耽搁,当即化作游鱼,纵身跳入灵泉之中。
这一厢劈开水浪,宛若电转,水道曲折,九转十八弯之间,四下竟是愈发开阔。
倾刻间便探出百里远近,遥望水中隐现七彩霞光,四下水族来往繁多,陆源将身上前。
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座水府。
“北海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