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三圣母情绪,三人一道去华岳神庙中查看。
常言道,登堂需拜主,入室必通名,未经允许,进入后室便已是失礼。待看到室内房梁上上一首赞诗,二郎神更是三尸神暴跳,五内怒气冲。
其上写着:
华岳巍巍峙碧穹,天宫深锁清芙蓉。玉女懒扫阶前露,金童空吟月下风。谩道仙姝长守寂,怎如俗子醉欢浓?神女若解襄王梦,早卸云冠下九重。
“好个轻薄竖子!”二郎神将此诗抹去,震得内室作响。“淫词滥调,安敢欺我妹耶!”
哪咤、陆源再不多言,一道和其上了天庭,径向太白金星府邸而去。
老星正小酌几杯,脸色微红,忽听仙吏来报,“爷爷,祸事了。”
太白金星双眼微睁,“天下咸平,何来祸事?”
仙吏急道:“二郎神、三太子并陆真君一道来了,面色不愉,似是怪罪来了。”
太白金星一听二郎神来了,顿时明白其中缘由,但酒沉心头,还略带醉意,“三坛海会大神也来了?”
“来了来了,三太子说要把爷爷的胡须全都揪下去当扫帚哩。”
太白金星面色一紧,把颌下胡须整了整,束在髯套之中,复问道:“斩业真君也来了?”
“来了。”
这声温润,但落入耳中,太白金星只觉一阵冷泉披头淋下,让他神色一清,当即醒过酒来。
忙起身相迎,“三位大驾光临,小老儿有失远迎,上座,上座!陆真君功满得还,可喜可贺。”
陆源回道:“老星不必如此,我兄弟三人此来乃是好言询问,那登徒子是何来由,怎与三圣母还有一段姻缘?”
太白金星叹息一声,“天数,天数也。”
哪咤可不惯着他,上前一把撤下他的髯套,慌得老星连忙后退,“你这顽童,怎这般不通事理。”
哪咤道:“快说快说,这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哪有空听你打机锋?”
二郎神一拱手,“老星容禀,舍妹乃是家母心头好,虽无血缘之亲,更盛手足之情,望老星实言相告。”
太白金星叹道:“那登徒子名叫刘向,表字彦昌,乃是进京赶考的文士。”
哪咤晒道:“既是一介凡俗,怎有与神女相配之缘?”
“不是此理。”太白金星缓缓摇头,“人乃万灵之长,生有九窍,上合天象,下合地脉,怎有异与神抵?”
陆源道:“老星休要扯皮,那西行路上的妖怪食人时,众神怎不说神人一般了?”
太白金星登时瞪大眼晴,“西行路上那些食人的妖精,哪个在真君手中走脱了?
再说那家主管教不严也是家主之罪,小老儿可未曾有这般罪,向来是凡有九窍者皆为上品,
不论山野精怪,九霄仙神,在吾眼中,不过一般。”
这老头实在是打机锋的能手,情知陆源说的不是此理,而是追问他不说实情,却依旧抓着陆源话里的漏洞挑刺,将话题扯远。
哪咤不忿再欲追问,老信也不管他,只一头栽倒在桌案上,好似酒醉一般。
哪咤上前一步,就要揪他胡子,太白金星却平地挪移,飘然躲过他手,一溜烟便遁没了踪影。
只剩那仙吏苦着脸道:“三位英雄,三位好汉,我家爷爷不胜酒力,不能招待,望三位见谅。”
哪咤怒不可遏,“什么英雄好汉!把我们当上门惹事的土匪了?”
仙吏抿了抿嘴,似是默认一般。
“走吧。”二郎神拉着哪咤陆源,一道走出府邸。
“大哥,怎不让我与那老信理论,他分明有所隐瞒。”
二郎神面沉似水,“既是天定姻缘,我等也无法干涉。”
哪咤怒目圆睁,“就这么算了?”
二郎神漠然点头,“若是天定姻缘,自然不会虎头蛇尾,若是那刘彦昌真个负心,我杀了他便是。”
哪咤愤然道:“天定姻缘怎不会虎头蛇尾,昔日大天尊御赐牛郎织女,其婚后恩情渐浓,误了本职,反被银汉相隔,若是那刘彦昌并非良配,悔之晚矣!”
二郎神捏紧拳头,安慰道:“日后我等对他警示一番,量他不敢胡来。”
哪咤怒哼一声,想要说些诛心之言,又怕伤了兄弟情义,拂袖而去。
目送哪咤远走,二郎神也没挽留,只默默叹息一声。
回见陆源一言未发,二郎神露出一丝苦笑,“贤弟,为兄演技拙劣,实在骗不了你。”
陆源点头,“异地相处,愚弟也要弄个清白,但不知兄长要如何施为?”
二郎神抿了抿嘴唇,“时日尚早,我先回灌江口思付一番,有了定计,再与贤弟商议。”
说罢,二郎神抱拳拜别,匆匆而去。
陆源却原地驻足,好整以暇地展开天眼通观瞧,放眼望去。
果然,二郎神在南天门前转了一圈,未过照妖镜,便化作一只蝴蝶,径向月老长生殿而去。
辗转片刻而出,又向斗牛宫而去。
陆源面色凛然,月老主管下界姻缘,殿内无甚防备,二郎神来也来得,去也去得。
但斗牛宫中是众星所在,这也倒还好说,但中央大殿,住着那位先天道姥,斗姆元君,七星并紫微大帝、勾陈上帝之母,岂能没有防备。
想到这,陆源脚下一踩,先二郎神一步,来至斗牛宫外。
但见瑞气盘结如苍龙摆尾,祥光缭绕似白虹贯日。忽闻金钟隐隐,玉馨悠悠,抬头望时,一座牌楼巍然聂立,上悬匾额书先天斗府四个金字,边饰二十八宿星纹,每道笔画皆有流光游走,端的是星芒织就千重锦,斗柄旋开万劫门。
住步斗母元君殿外,陆源躬敬奉上拜贴。
不多时,仙娥引路,带他入内。
高座之上,斗姆元君端坐七宝莲台,背后周天星斗虚影流转,左持玉斗,右执金铃,慈威之相令陆源心中一凛。
“老身久不出门,向闻陆真君胆略无双,攘邪除恶,荡清南洲,今日得见,果然少年英雄。”
斗姆元君与紫微大帝一般和蔼,对她来说,陆源这千年寿命,着实算得上少年英雄。
“晚辈今日来,是昔年家师传与我一道神通,名为斗转星移。晚辈见星辰罗列,窥得一二,但星宿广,无缘窥得真着,冒昧前来,求斗姆慈悲斧正。”
斗姆元君笑道,“善,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真君既知这斗转星移之妙,便是深语天地至理,老身便为真君指点一番。”
不说这厢一老一少交谈甚欢,却说二郎神化为龄虫偷入斗姆元君府中。
过一门二门三门,影壁屏风,大小厢房偏殿,终寻到一处布满玉牌的偏殿。
那些玉牌分七方排布,合北斗之形。
顺次查找,终于在文曲星那一列下找到名为刘彦昌的玉牌。
一把拿下,只看了一眼,二郎神登时怒发冲冠,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