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在地上翻来复去一阵挣扎,口中吐出白沫黑水。
他一阵喷吐,好似将肠子都要吐出来似的。直到那白沫黑水中混着十馀颗红枣,他才剧烈喘息起来。
陆源嘿然笑道:“这是去了浊气之像。”
孙悟空眼乖,看准陆源使了个倒转阴阳的法门,将碗底的枣子换了,才使众人无碍,道士反受其害。
此时跳将起来,铁棒朝道士头上筑去。
多目怪本趴在上作呕吐状,闻铁棒砸头,猛地身子一退。
那一身道袍仿佛躯壳一般被其脱下,只赤条条身子,举宝剑朝孙悟空肋下刺去。
孙悟空将殿内地砖砸的粉碎,那一剑也刺入怀中。
宝剑刺破衣裳,发出一阵金铁交击之声。
多目怪大骇,没想到孙悟空还有铜头铁脑。
一击不成,他肋下陡生千对手足,在地上一阵蚊行,速度倒也不慢,倾刻间便退出大殿,
直跑到殿门,就见陆源横枪抵门,
,“道友,茶还未吃尽,是要到哪里去?”
多目怪惊极生怒,扬起宝剑,向陆源袭来。
陆源只挺枪一格,劲随枪走,撇的多目怪中门大开,旋即转格为刺,直直刺向顶门。
多目怪忙委下身子,做了个懒驴打滚,倒在地上,操持宝剑,任身下千足如船浆一般齐齐划动。
孙悟空跳出殿门,见眼前一幕,不由得嬉笑道:“我以为如何,原来是个精,可惜你今日碰到了毒首。”
多目怪纵有千足,但只潜修炼丹,没有斗战经验,仅仅十馀合,便被陆源打得狼犯不已。
这厢孙悟空又跳入战团,多目怪更是难以招架。
那怪躺在地上,张口一吐,竟是吐出一颗红枣来。
孙悟空正张口大喝,冷不防一颗红枣灌入其喉中,当即脸上变色,口中吐沫。
但见那魔君跟跪站起身,解衣露肋,千只金瞳齐开,进出万道金光。
那金光聚则成刃,散则为网,漫出重重黄雾,好似吐云。金光过处,山石崩裂,云霞尽染。
上冲九霄惊斗府,下透九幽阎罗;光如烈日熔金铁,雾似玄冰凝泥淖。
孙悟空被笼罩其中,前不能进,后不能退,左右无法,却有道道金光尽数铺展,任他铜头铁脑,也被罩了个骨软筋麻。
陆源奋起断潮枪,朝那金光大阵一砸,震得地面隆隆作响,掌心微微发麻,那金光却浑然无碍忙将身后披风一展,甩入金光中,将孙悟空罩住,阻拦金光。
他这披风非金非石,不沾水火,重新修补,再添真意,是以入地无阻,空中自行,任金光如云海翻腾,也进出无碍。
见孙悟空寻得生机,已变作穿山甲朝地下钻去,陆源枪朝多目怪刺去。
多目怪见陆源气势汹汹,也不敢留手,忙撇了行者,运起金光,向陆源罩来。
肋下千眼陡然怒睁,进出漫天金霞,金光织就天罗网,毒雾凝成地煞牢。
这厢孙悟空刚变作穿山甲没处乱钻,终于逃出金光大阵。
在金光阵中撞得他顶梁皮都酥软,一时间无可奈何,心下悲戚。
正想寻着方向回转,却见远处一凉亭上,一妇人正身穿孝服啼哭。
孙悟空凑上前去,双眼一眨,按捺下心头喜悦,自顾自地扔着纸钱烧了起来,惹得那妇人惊声,“我祭奠亡夫,你又祭奠何人?莫不是欺心戏我邪?”
孙悟空道:“女菩萨,我此间不作祭奠,只不过再过顿饭功夫,就要祭奠师父师弟,早晚也要祭奠,宜早不宜晚。”
那妇人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泼孙,不去护送你师父,反倒在此插科打浑,找打。”
“莫打莫打。”孙悟空嬉笑道:“那蜈蚣精颇有手段,弟子无计,请菩萨教导。”
妇人摇身一变,化作端庄女仙模样。
孙悟空立马嵇首朝拜,“原来是黎山老姆,失礼数了。”
老姆正欲提点,忽闻天地异响,紫气东来,遥遥一看,脸上顿生笑颜,“倒是忘了你这一行还有个杀伐真君,还不去救你师父。”
孙悟空是知晓场面有异,连忙躬身拜别,一个筋斗,返回战场。
却见那百眼魔君和陆源战的火热,早展开金光大阵,朝陆源笼去。
陆源浑然不惧,镇水剑在手,以血开锋,
天地一声雷震,声震九霄,刹那间,东来紫气缠北斗,西山落日逆悬空;千禽衔霞聚剑,万兽衔枚拜剑芒。
浩浩荡荡,半边天染成绛紫色。林间万鸟惊飞,齐声长鸣;山中百兽伏地,瑟瑟发抖。
清光自轩辕剑上艳艳生辉,攘却无边金光。
轩辕剑所发清光,有若九天星芒坠地,炽烈夺目,寒芒冲霄而起,直将那漫天金芒荡开一线。
陆源顺势振臂一挥,剑光清冽如天河倒卷,那无坚不摧的金光大阵,竟如薄纸般被斩作两半。
多目怪见此神通,惊得目定口呆,险些从云端坠落。
孙悟空眼见空当,手掐隐身诀,遁至百眼魔君身后,挥棒便砸。
百眼魔君惊觉恶风袭来,为时已晚,刚欲求饶,就被打碎头颅,跌落云头。
陆源收起轩辕剑,伸手一招,碧水烟罗袍飞来,化作丝带,裹在腰上。
孙悟空低头一看,陆源正站在那百眼魔君身侧,手成掌形,虚按向那魔君尸身。
不多时,那百眼魔君周身金光汇聚,竟生成一个金色精魄,其中有百眼魔君神魂在精魄中来回翻转,好似孙悟空被困在金光阵中左冲右撞模样。
陆源剔去这一道神魂,送其去了阴司,将那精魄引入眉心。
旋即身后一阵鼓荡,顿现一巨型虚影,无边金光弥漫,宛如铁桶,
“好耍子,贤弟竟有这般神通。”
孙悟空按下云头,左右观瞧,棒打砸,果真如百眼魔君所使一般无二。
“这金光阵倒是厉害,只是罩得住左右四方,却罩不住下方。”
陆源收了神通,“围三缺一,当然要留一道活路,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可尽取。”
孙悟空撇了撇嘴,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他可信得七八分。
但是从陆源口中说出,他是半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