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圣宫全当没听见陆源所说,委身跪在孙悟空面前,“这位长老,大发慈悲,救救国君吧。”
唐僧心下慈悲,和声安慰道:“娘娘请起,我这徒弟有大神通,定能保得国君无虞。”
这厢开口,金圣宫才发现了正主,“多谢唐长老慈悲。”
孙悟空朝着国君脸上吹了一口仙气,鼻血顿止。
旋即伸出毛茸茸一只手上前搭脉,摇头晃脑,一派神医思付模样。
见他一张猴脸上看不出端倪,金圣宫六神无主,“请猴长老直言,国君能否医治?”
孙悟空拿着腔调,“既说不死,自然是能医的,这朱紫国王病症说好治也好治,说难治也难治金圣宫娥眉紧,“猴长老但说无妨,山上的熊胆麝香,鹿茸连翘;地里的黄精人参,雪莲天麻;水里的海马海参,亦或是虎豹骨,犀牛角,龙涎香,蟾衣牛黄蜕就,铁皮石斛,冬虫夏草。长老但言说来,妾身必为你取来。”
入城便见道有遗骨,饿孵遍地,再见这皇宫富丽堂皇,楼宇高耸入云,再听她珍宝良材信手拈来,孙悟空心下冷笑,果如陆源所言,早该死了。
“这君王是否倦怠乏力,心悸健忘,食少便唐,各处出血?”
他每说一处病症,金圣宫便大点其头,直说到最后,金圣宫一头磕在地上,“求长老施救。”
陆源道:“昔日你被赛太岁掳去,他就躲在这避妖楼中,不念施救;如今国中丧乱,他又躲在此楼中。”
陆源还未说完,金圣宫便道:“回禀真君,妾身飘泊,再不想孤苦无依。”
陆源幽幽一叹,这金圣宫被妖怪掳去,虽不足三年之久,可这段恐惧仍旧存于心中,不曾忘却。
旋即他沉声道:“取白术,茯苓去木,黄芪(正字艹厂氏)去芦。酸枣仁炒,去壳,
各一两。人参木香不见火,各半两。甘草炙,二一钱半。右(口父,音fu)咀。每服四钱,水一盏半,生姜五片,枣一枚,煎至七分,去温服。”
金圣宫双目一亮,当即吩附侍从熬制,
孙悟空则来至马既旁,劳累白龙马一番,取得圣水一服。
两相煎制,待金圣宫给朱紫国王服下。
陆源在五庄观中早学得医下星相,一眼便看出这国王症结。
服下汤药不过半刻,那国王悠悠转醒。
猪八戒见那国王醒来,嬉笑道:“还是陆真君!嘴硬心软是极。”
沙僧一向沉默,听猪八戒此话,少见的开口阻拦道:“若不是真君心软告诫,哥哥与我早遁入妖道,哪还能修成正果?不可编排真君。”
猪八戒一听沙僧这推心之言,当即脸色一缓,冲着陆源歪歪斜斜地拱了拱手。
朱紫国王醒来,见面前六个人,拼不出三张人脸,又吓的面色发白。
金圣宫连忙上前安慰,言说其中经过。
朱紫国王连忙下榻,躬身拜谢:“多谢圣僧,诸位长老,多谢真君两番相救,朕无以为报。”
“国君客气,我等修行之人,善心永固。”
只有唐僧含笑以回,倒是让朱紫国王笑容有些僵硬,
孙悟空道:“你有心脾两处症结,这药剂虽稳了心神,但却不是根治,那脾症才是根本。”
朱紫国王长叹一声,“不瞒诸位长老,我国虽小,但也怡然自乐,守得安康。更兼真君昔日降魔,百姓传颂,愈发繁荣。”
唐僧疑惑道:“我一行人入城之时,见城中困苦,县衙馆邸尽数败,不知是何缘由?”
朱紫国王道:“一年之前,我国中自真君荡魔之后,商旅聚集,虽是蓬勃,但四方交集,也引得争斗不断。
此间有一妖魔,唤作明辨太岁,住在往日妖魔赛太岁所居的麒麟山洞中。
这明辨太岁最好论断,常趋身入市,高坐县衙,论断是非。他也不听辩驳证词,只使一杆象牙白蜡枪向争论一方戳下,或伤或死,其后言被戳之人所行皆恶。”
唐僧皱起眉头,“如此说来,这妖魔混入人间,窃取权柄:”
他话没说尽,便被孙悟空抓住骼膊。
孙悟空知这国君形迹,反问道:“那这明辨太岁所断是否有误?”
“这未听证词,想来有误。”朱紫国王被他嘻了一阵,“那妖魔行事霸道,又引来一妖魔与之抗衡。新来的那妖魔唤作是非大王,也能明辨,与那明辨太岁行径无二,只是杀人之后,赏赐另外一人。”
孙悟空当即抓住漏洞,此时笑容已尽显冷意,“国王此言却未提及或死或伤,想必是都死了罢。只因赏赐另外一人,便得你器重?”
朱紫国王身形一颤,看向金圣宫,隐隐有求助之意。
眼见这一幕,陆源冷声道:“我道你为何脾不统血,原来是辩不得清浊,使妖邪坐堂,使善恶混流了罢!”
说到这,就连天真的唐长老都明白了他话中意味。
脾主运化,升清将五谷精气上载心肺,若失了这明辨精芜之能,便脾气下陷,百病丛生。
朱紫国王见陆源盛怒,当即跪伏于地,“真君息怒,只怪我被妖邪迷了心窍,才使妖邪作乱。
更兼肉体凡胎,实在分不明清浊,那两妖王斗了一阵,是非大王占据上风,于是每夜巡查国中。
但有争论,便跳出论断是非,杀一赏一。长久以来,官僚无案,百姓莫敢言语,唯恐是非。但有不服者,便被这是非大王去鼻子。
我也只得躲入这避妖楼中,日夜祈祷,为国民祈福。”
“为国民祈福”
孙悟空听到陆源深呼吸之声伴着周身筋骨爆响,如同雷鸣,知晓其已是怒极。
当即矮着身子,环抱陆源腰身,半拖半拽,向猪八戒沙僧二人嘱咐道:“我与贤弟去探查那妖魔形迹,万万护好了师父。”
朱紫国王心下稍安,见二位高人降妖,连忙开席排筵,让三人都吃了个尽兴。
这一厢吃了两个时辰,朱紫国王又安排三人在避妖楼左近安寝,
临近日沉,见陆源孙悟空仍未归来,唐僧心下焦急,左右蹉曙。
沙僧安慰道:“师父无需担心,师兄和真君都是三界中少有的能土,此去必然无碍。”
唐僧苦道:“我知真君悟空手段,此番心忧唐王所赠钵孟,若是取经得还,不见了此宝,有何颜面以见陛下。”
说到此处,他不免流下泪来。
猪八戒警了他一眼,情知他是在点自己与沙僧二人,替其寻回钵孟。
但上路以来,他就没吃得十分饱过,今番吃了个痛快,浑身酸软,却是片刻都不想动弹:“师父操的什么心?哥哥说了丢不了,自然没事。”
唐僧怒道:“你这吃糠懒动的猪!说得什么风凉话,常言道弟子服其劳,你不想挪动,我自已去取回便是!”
说罢,他奋身出门,向街市而去。
慌得猪沙二人连声规劝,见劝不动,只好护佑左右,齐齐出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