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老孙被蒙了心智,昔日你用那袖里乾坤收我万千分身,此间面对镇元大仙同样施为,怎生忘了师承这一回事。若早得知,断不能生此罪。”
陆源道:“大圣可知那人参果树?”
“只恨早不识得。”孙悟空汕汕笑道:“自是天地有数的灵根。”
“那大圣为何自毁灵根?”
孙悟空一愣,一双金眸左右飘忽,似是想到了什么。
他毁了灵根,那大仙却也没有生气,只是打他双腿来为人参果树解解恨。
若是甘心受着,再说几句软话,估计大仙也不会太过追究。
“镇元大仙大度量,只是老孙不济事,捣烂了他的灶。”
陆源竖起眉头,“大圣昔日凶顽被伏,怎还收不得嗔心?那一顿鞭子,便是打你跟脚不稳,悬空妄想。”
孙悟空经他一番点拨,当即明了。
徒弟最懂师父,他这聊了一遭,陆源全然没说这树有多难修,想来那镇元大仙自有补救之法。
这一番抽打,倒更象是敦促一般。
想到这,孙悟空双眼明亮,顿时喜笑开颜,“常言道,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老孙自是诚心认错,但既接了医树的承诺,便要笃行。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恐家师等得焦急,
贤弟南洲显圣,最受家师尊崇,望贤弟下界一番,让家师稍微安心,也好一叙师徒父子恩情。”
陆源摇头轻笑,“也罢,我就下界一遭。”
说罢,两人并排出府,陆源将身下界,朝五庄观而去。
压着云头,步行到观中,迎面而来的沙和尚一愣,旋即深深揖拜,“见过真君。”
陆源回礼,越过众人,朝镇元大仙嵇首朝拜,“拜见师父。”
镇元大仙一扫玉,笑道:“你是给那泼猴求情来的?”
唐长老看到陆源面貌,当即站起身,面现喜色,刚欲行礼,便见他与镇元大仙互诉亲情。
当即呆滞在原地,一颗心如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
一时间又恐大仙降罪,又恐真君失望,对三个不济事的弟子更是责怪。
陆源道:“只看我二位师兄是否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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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明月见陆源前来站台,立时挺直了腰杆,冲着猪八戒骂道:“我们奉出人参果他们不吃,非要去偷吃,哪有这般道理?”
唐长老满脸羞愧,沙悟净讷讷不语。
独有猪八戒哼味着嘟囊道:“送来的哪有偷来的好吃。”
这话让旁听的三星都笑出声来,一个个骂道这呆子实在不通事理。
陆源前来明显是说情,他却还继续拱火。
“天蓬元帅。”
听到陆源呼唤,猪八戒眼神躲闪,不再声张,下意识道:“我可未曾吃人。”
旋即回过神来,只低声道,“果子我们倒只吃了三个。”
明月怒不可遏,“明明是四个,非说是三个!我们还怕自己数的不明,谁骂了他,谁知那泼猴竟将宝树推倒。”
镇元大仙沉声道:“出家人口出恶业,如何责罚?”
清风明月对视一眼,当即偃旗息鼓,
若不是他们怒骂,也不至于被推倒人参果树,纵是受了委屈,也该等镇元大仙归来后再作票报。
镇元大仙倒不是珍惜这棵灵根,只是眼下碰到的是取经一行,尚且有些分寸,若是惹恼了不开眼的妖魔,反伤了清风明月又当如何?
“出家人本该修身养性,你俩仅是一时不忿,便忘却后果惹得灾祸,如今直抒怒气,
可还如意?”
清风明月象是霜打的茄子,“师父,我们知错了。”
镇元大仙微微点头,见两人收心,心下欣慰。
正说话间,只见孙悟空携观音菩萨连诀而来。
此间见礼不断,菩萨泼洒甘露,救治人参果树。
孙悟空则在一旁扯着陆源手臂,嬉笑道:“多谢贤侄相助。”
陆源白眼道:“大圣莫不是忘了遵序?”
孙悟空一拍胸脯,“今日我与尊师结为兄弟,如此算来,是你叔叔哩,真君既是三教合一的有道真君,不可忘了伦理纲常。”
猪八戒一听这话,立马笑嘻嘻地站了出来,待看到陆源面色,又地坐了回去。
陆源道:“我昔日平定淮河水患,儒家尊我为孝悌先君,号为季圣,与复圣、宗圣并列。孔子昔日求学老,如今唐王尊太上为先祖,与尊师互称兄弟。我本不愿提起,但大圣既说伦理纲常不可废,只唤我一声烈祖便罢。”
孙悟空被他一番攀关系说的有些头晕,笑容僵在脸上,又暗骂一声,怎么一得意就忘了别跟陆源斗嘴这回事。
干笑两声,折身去了供台,再不敢论起辈分,和镇元大仙结拜不题。
镇元大仙心下欢喜,打下十颗人参果,与众人分食。
其后菩萨三老打道回府,取经众又在观中停了三五日,唐僧取经心切,才拜别离去。
送别之后,镇元大仙叫陆源来到静室,唤他坐下。
旋即一根手指点在陆源枕鳞处,进入识海观察。
见相柳精魄被摩尼珠笼罩,良久收回手指,沉声道:“那相柳也是天地异种,命不该绝。”
“弟子省得,如今相柳只馀一道残魂,被弟子困在识海,逐渐消磨,不出千年便会糜散。”
镇元大仙点了点头,叹气道:“世人明则混沌隐,世人贪则饕餮出,这相柳脱困,怕是预兆。”
陆源心下一凛,“弟子听闻,五百年后将有异变?”
镇元大仙掐指一算,缓缓点头。
陆源实在不解,这方天地最大的异变就是会元终结,天地重开,经观音菩萨和镇元大仙两番说明,五百年后的大劫怎好象更为严重一些。
镇元大仙看出他的不解,“既然每一会元都会天地重开,那已成定数,又何谈劫难。
”
陆源道:“这劫难不能避免?”
“可免。”镇元大仙沉声道:“凡大小劫难,莫不是失一而已。”
陆源明了,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天地万物皆在这一上,于人而言,就是一念。
“师尊学究天人,可曾窥得一二?”
镇元大仙摇了摇头,“察见渊鱼者不祥,智料隐匿者有殃。劫难到来,我等明心见性,自然无碍。”
他看向陆源,“太上有言,不敢为天下先,如今你已有了家室,有了牵绊,便要收心,切不可孤勇当先。”
陆源跪伏于地,“师尊,弟子拜于师尊门下时,便不似无根之萍:”
他还没说完,镇元大仙便打断道:“为师自保有馀,算不得牵绊。似你这般斗战命格,非要寻一处弱点,才不敢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