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源只身上山,轻车熟路,
身形甫一落下,还未看到蛇头,四下便昏暗起来。
无数幽绿色毒雾从山石草木中升腾而起,万载经营,这座高台化作的山体已经被毒气侵染,受相柳操控
在碧绿色烟云之中,相柳头颅募地撞出。
没有二话,直冲陆源袭来,他一头快似一头,这厢刚使断潮枪格挡开,斜里却又窜出一颗蛇头,和九头虫招式相似,但他用来却更加惊险,
本就不惧外伤,更兼喷出毒水毒瘴,陆源步罡踏斗,且战且退。
直至到半空之中,陆源化出数百分身,各自招架,与相柳战在一起。
本体则高跃中天,弓在手。
天策箭甫一搭弦,相柳登时九头十八眼齐齐望了过来。
“疾!”
箭矢划出一道白练,将云海戳破,越过毒池,箭矢之上太宗鲜血发出清光,将毒池灼的沸腾。
劲力丝毫不减,瞬间便筑在相柳当中一头的眉心。
这一箭如同刺入豆腐之中,从眉心刺入,从脑后贯出。
其上太宗之血犹自散发光芒,使得相柳血肉不断消融,
融化血肉,让相柳痛极癫狂,九头舞成麻花一般,震得整座山头烟尘四起。九首翻绞似龙蛇乱舞,搅碎半山云雾;蛇身翻滚若巨蟒缠峰,碾平百里松涛。毒血喷溅处,青岩蚀孔如蜂巢;腥风呼啸时,玄铁熔浆化赤潮。
烟尘蔽日,混着云海与毒瘴,被陆源一口三味神风将尽数吹散。
陆源再次搭箭,目不斜视,一颗心混无外物,任其九首乱绞,只听一声“去”!
再射出八道白练撕破长空,根根穿过相柳眉心,或嵌入地脉,或飞至天外。
相柳九头齐声发出哀豪,鳞隙毒血凝作雨,落地蚀出千丈渊。腹下鳞片乱刨土,掘得黄泉倒灌天。
那九道伤口蚀在其身上蚀出巨大疮疤,毒血烂肉一同暴露,带着一阵腥臭气息。
气味蔓延,便使得花草树木尽数枯萎,地面都变为赤色。
陆源高举金蝉,雾时间天空中尤如多了一颗太阳般,爆发出猛烈金光。
山下众军士看见信号,通通搭箭在弓,奋力射去。
这山少说也有三百馀丈,便是平地直射,到了此间也是强弩之末。
但众人受了陆源金鳞,郁力大涨,更兼相柳体型硕大,无需计较是否精准。
但听弓弦震响似霹雳炸空,六万箭矢破云而出,前簇后拥若蝗群过境,首尾相衔似银河倾泻,箭寒芒织成铁幕,箭翎破风撕碎层云。
初时如万马奔腾踏地裂,俄顷若九渊恶蛟掀浪崩,遮得烈日失光色,吓得飞鸟折翅翎。
一波未落一波起,前浪未消后浪催,空中箭矢交错如蛛网,地上寒影铺展似雪堆。箭杆摩擦进火星,点点赤芒混入黑云间,恍若夜穹倒悬,银河碎作流火坠人间。
陆源九支天策箭都已放出,在巽地上猛吸一口,体内真气顺肝经转了三遭,三味神风呼啸而出,漫天箭矢更重三分。
只听叮叮当当之声如雨幕落在床沿,更有无数箭矢灌入疮疤。
箭矢连绵,尤如巨锤一般,将昂首的相柳砸到地上。
陆源欺身上前,长枪刺入疮口之中,奋力搅着。
毒血喷涌而出,他只将碧水烟罗袍往身上一遮,不管不顾。
毒血通过碧水烟罗袍上被腐蚀出的孔洞溅到身上,透穿玄甲,污染金鳞,发出一阵焦肉味。
陆源双眼更红,只命搏死,钢牙紧咬,不退反进,顺着疮口一路穿入相柳体内。
真火真水接天铺地,一杆长枪被他舞得密不透风。
紧拳头,手中最后“二”字消弹不见,化作三头八臂法相,枪剑纺车一般片刻不停,撕碎无尽肉糜,落成血雨。
这还不够,陆源气息一鼓,再化作本相,人首蛇身,身长千丈。
却说桐柏山顺流而下,绵延千里,正是淮河水府。
此处晶宫乃是前任水神所留,巫支祁占据之后嫌弃太过张扬,便将其中明珠珍宝等尽数散去,送与船夫钓者,这才得来绥波娘娘的美名。
孙悟空落到此处时,见得水晶宫甚是朴素,心下暗付此间不比东海华丽,待明日必要去老龙王那打些秋风,为大姐妆点一番。
他轻叩殿门,一蚌女迎门而出,见他毛脸雷公嘴的模样,顿时被惊了一惊,“你是哪里来的精怪,到绥波娘娘水府有何要事?”
孙悟空做了个揖,“劳通传你家娘娘一番,就说孙悟空来了。”
蚌女合上了门,转身回报。
等不多时,巫支祁大步而出,见果真是孙悟空,当即喜极而泣。
孙悟空见她哭泣,忙捧着笑脸,上前安慰,“姐姐,今老孙脱困,乃是喜事。”
巫支祁擦去泪痕,挽着他双臂,见他身上整洁,不似受苦,引他入了宫中,吩附侍女奉上珍果美食。
待他坐下,这才询问道:“你是劫难已满,才得脱身?”
孙悟空将酒一推,“不瞒姐姐,此间做了和尚,再饮不得酒了。”
巫支祁疑惑不已,差侍女换上素酒,“你怎么做了和尚?”
孙悟空道:“昔日南海观音菩萨劝我收了顽心,奉唐僧西天取经,归依佛门。我领了旨意,护送唐僧,又取了个名唤作行者。”
巫支祁心下生疑,如今大唐风气她也略有耳闻,虽然开国功臣并唐王个个不凡,但也无甚神异。那唐僧料也是个凡胎,西行路上艰苦不少,怎么还有工夫到这处来。
“那唐僧大抵也是个凡人,你即使思念我,也不差这数年之期,待到了灵山再来见我也好,怎生撇了那唐僧,来我这里偷闲?”
孙悟空笑道:“是那唐僧不通人性,我只打死几个剪径盗贼,他便要将我逐出门去。
我昔日是何作为,哪生得这种闷气,于是撇了他,来姐姐这答谢一番,以告昔日照顾恩情。”
听到这话,巫支祁霍地站起身来,一把将孙悟空手上酒杯打翻,“还吃什么吃!你撇下功业,哪里还有什么恩情!”
孙悟空虽然手段通天,但见得巫支祁怒火,还是惬证不敢言语,只敢道:“姐姐莫气坏了身子。”
巫支祁怒道,“你待罪之身,不思折罪,反牵挂自身名声?那唐僧一个肉眼凡胎,任他再迁腐,你只让让他便罢,何故损了自己修行。
你被困六百馀年才得到一线机会,怎可因一时不忿就全然抛弃,你是还想回山下受苦么?”
巫支祁一番怒声宛若雷击,让孙悟空立时澄明,这才思起来,若不能保得唐僧到了灵山,恐他日后也不得安生。
当即嵇首柔声道:“姐姐别生气,老孙这便回去寻那唐僧,不至于酿成大错。”
说罢,他就要掐诀操起筋斗云。
“等等。”
巫支祁阻拦,将桌上瓜果珍使个包裹装了,塞到孙悟空手中,“你回去只说不敢拂了唐僧心意,这才避过风头,去化些素斋,等够他气消了才敢回来。”
孙悟空重重点头,将欲起身,却忽觉地面一阵颤动。
巫支祁双目一凝,当即飞出水府,向桐柏山望去。
只见山头,三头八臂人首蛇身的巨人顶天立地,将一九首巨蟒擒在手中。
此时双臂筋骨宛若龙,身后更背着一长近万丈的邛大蛇,双臂发力,竟硬生生地将九头蛇的一头生撕了下来。
巫支祁抓住身侧孙悟空手臂,沉声道:“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