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源身负天眼通,料定华光不得远走。
只上天回报一番,继续下界荡平妖魔,与无甚用出的金砖相比,剪除妖票才是头等大事。
并四司诸将,陆源又将南赡部洲扫了数遍,妖崇之乱才渐渐熄灭。
大妖或擒拿,或斩杀,或惊走,所馀下的不过些许小妖。
陆源这些年擒拿的尽是这些,如北虎元帅,附身病人身上讨要吃食,若不予则病情加重。
如马陂大王,只是死于打斗之人的魂魄积怨,却也被偷盗之人供奉。
这些妖怪名头个个响亮,但本事属实不济,甚至三五个凡人鼓起勇气,也能将其击杀只因世道多艰,百姓信诸鬼神,以为救赎。
值此时节,也是佛道两家蓬勃发展之时。
陆源上天回报,得了些许嘉奖,留下四司军士守护南洲,自己运起天眼通观瞧,那华光竟是远遁到了西牛贺州。
脚踩缩地成寸赶至西牛贺州,陆源远远望见营寨,落在火焰山周遭。
营寨内外相环,暗合九宫八卦,一看便是哪咤的玉结连环寨。
陆源从云端落下,早有大小鬼王参拜传报。
哪咤笑脸相迎,“季弟竟是又比我快上一遭。”
他虽这样说看,可脸上毫无沮丧。
只因他手下将士要比陆源多得多,五营元帅,四魔女,周遭鬼王,又有独角逆鳞龙、
和合二神、霹雳大仙等相助。
他只坐镇中军,便可安然无虞。若不是下界无拘无束,上界无甚征伐,他早几十年便可回报天庭。
见陆源四下观瞧,哪咤道:“季弟此行是来与我把酒言欢?”
陆源摇头,将前番华光变化骗去金砖一事与他说明。
哪咤哈哈一笑,“没想到狡诈似你,也会有被人欺骗的一天。”
陆源道:“我张开天眼通,望见华光向翠云山而去。我且和他做过一遭,事毕之后再来与兄长把酒言欢。”
说罢,他抽身便走,眨眼工夫,便来到笆蕉洞前。
只见这山中老松枝挂赤纱,古藤缠作合欢结;石阶铺就鸳鸯锦,金丝银线绣庚帖,
仿佛大喜将临。
闻听门中隐隐有啜泣之声,陆源敲门问询。
却说山洞之中,铁扇公主哭的梨花带雨,双眼通红。
不多时,侍女趋步迎前,拜道:“奶奶,外面有一郎君,说要求见奶奶。”
铁扇公主犹自烦闷,哪有见客的心思,直道:“不见不见,今日一概不见。”
侍女道:“那人言说自己是东天下界斩业真君,特来登门造访。”
一听这来头,铁扇公主忙站起身,一边倒履相迎,一边擦着脸上泪痕。
直迎到大门,委身见礼,撑起笑脸道:“有失远迎,望真君恕罪。”
陆源拱手,“多有叼扰,望公主勿怪。”
铁扇公主将其奉上座,又差侍女敬茶。
陆源见其面有泪痕,心下已有思付,问道:“我见山中有喜字横幅,可是贵府中喜事将近,牛王得还?”
一听这话,铁扇公主当即跪在地上,眼泪落下,哭诉道:“求真君为我做主。”
陆源将其虚抬起,“公主稍安,若有冤屈尽可告知于我。”
铁扇公主擦拭眼泪,抽泣道:“只因百年前我与浑家生事,乱了正法,被判处城旦春,妾身委于山中不得出入,蛮牛现于青城山中耕地修心。
那老牛是拒捕首恶,要受六百年劳刑。每日辛劳,我不忍其受苦,便去积雷山玉面公主处借得珍宝,让其奉与仙童,交结道祖座下青牛,才得仙童求情,幸得道祖宽宥,稍减责罚。”
陆源不解道:“既然如此,牛王将功折罪,洗清罪孽,又能保得全身。虽分隔两地,
但终有相见,公主为何哭泣?”
铁扇公主道:“只因那老牛不在家,这翠云山总有妖魔题,往日我还能招架。但前些日里,来了一泼赖唤作华光,说火焰山最是宜人,要更名清凉山,占为洞府。
见我在此,又说与我有一世因缘,合风火家人卦,万事皆成,非要娶我为妻。我气不过与他争斗,先是一扇将他扇走,等他再归来,却又不知用了什么法宝,再不能扇动。
直至三日前,送出婚帖,今晚子时,便要我穿上婚服,在房中等侯,如若不候,便要火烧翠微山。”
陆源眉头一皱,却只信了三分。
这铁扇公主最好说谎,之前降服禺王一战时,便说接下一扇便就认输,结果连扇几扇将三兄弟吹至天涯海角。
后在取经路上与孙悟空约定砍其三剑,再度食言。
这一番哭诉,不知有多少真假。
陆源思一番,道:“公主莫慌,今晚我便变作公主模样,将他哄骗,定为你解了此难。”
铁扇公主立马委身下拜,高声称颂,陆源安慰不题。
及至金乌西坠,月兔东升。
陆源变作铁扇公主模样,坐在桌前,静心以待。
等郴子声响过三匝,一道微风袭来,通过盖头观瞧,来者正是华光元帅。
“夫人,我来也。”
华光疾步上前,见桌上温酒,将其抄在手中,就要饮下。
却见“铁扇公主”轻扬素手,将他臂膀按下。
华光不明所以,心道自己是有些急了,忙道:“华光无甚礼数,却是惊动了夫人,望夫人勿怪。”
陆源伴作叹息道:“不怪大王,只怨妾身蒲柳之姿,往日已有婚嫁,恐配不上大王威仪,怕大王厌弃。”
华光眉头一凛,高声道:“夫人天仙之姿,华光只恐配不上你,何谈厌弃?”
陆源低下头,样装哭泣模样,“若不是厌弃,大王怎只身前来,没有半分聘礼?”
华光懊悔的一拍脑门,“夫人莫怪,华光少离家乡,不通俗礼。母亲又被人擎去,无人教导。既无媒之言,也断不能让夫人受苦。只是华光资产浅薄,不知夫人心仪何等聘礼?”
陆源哀怨道:“妾身不是头婚,也不要你去东海取什么明珠,去西天拿什么宝玉,只三金便可。”
华光问道:“我少时便拜四方仙长,深居简出,不知婚嫁说道。敢问夫人,这三金是什么物件?”
“只三件金器便罢。”
听得金器,华光面色一室,他云游四方,又行修持,只餐风饮露,服气吐华,哪用得上俗物。
若说金器,他身上确有降魔金枪和金砖两样物件,只是这是自己护身之物,不好离手。
见他尤豫,久久未曾回话,陆源哀怨道:“想是大王念妾身已非完璧,不舍得为妾身下聘礼。”
华光被他言语所激,再不作尤豫,将金枪金砖通通递了出来,“为夫身无长物,只有这两样贴身宝物,可抵得过三金?”
“抵得过。”陆源将两样法宝收下,出声安慰:“你我合为一家,也不必担忧我会收去,只今日后便还与你。”
听到这话,华光才放下心来。
刚想提起合(j)酒,陆源又作打岔,“大王且跨过火盆,烧去晦气。”
说着,陆源端出一火盆,其中有黑炭,却无半点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