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云华公主大开琼花宴,众仙咸集。
陆源随哪咤同入大殿,暗赞云华公主不愧才调秀出。
只见云华公主端坐主位已早早等着,她身着累丝嵌宝金凤钗,身着燮金绣云纹锦袍,
大气端庄。
他身侧又有一少年模样贵人作为副宴主,头戴九玉藻垂天冠,身着点翠双面金丝袍,腰悬三重宝带,贵气无两,正是金枪太子。
二人背后立一架十二折琉璃屏风。屏中嵌着南海的珊瑚,北海的明珠,东海的碟西海的花烛。
左右列三十六张紫檀高几,每几陈设各异:金丝嵌宝攒盒分九格,盛龙眼蜜饿,凤肝切段,瓜果小食,晶珠脆片。
又有犀角雕花酒樽,素胎点翠花瓶,暖玉雕莲足承。
廊柱悬错金银宫灯九十九盏,地面铺三尺宽素绸。随他们进入,各方花仙手持花枝倾洒花露,香气扑鼻。
仙娥领路,二人落座,正左右相邻。
陆源又朝着左手边一瞧,二郎神早已眉目带笑,静坐以待。
“兄长来得早了些。”
二郎神无奈摇头,“这等附庸风雅之事,为兄甚是不喜,无奈家母召应,推脱不得。”
哪咤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哥竟然也有无奈时,甚是稀奇。”
二郎神笑道:“对你这泼赖,为兄也是无奈至极。”
三人寒喧一处,笑声连连。
不多时,群贤毕至,云华公主并金枪太子下了丹,众仙起身见礼。
众仙不仅称赞她身份尊贵,更尊其德行。
早在大禹治水时,云华公主便遣手下童律、庚辰等十多位神明下界相助,助大禹梳理天下,定鼎九州。
至于其身后的金枪太子,众仙赞其贵气,未有多馀言说。
云华公主委身回礼,温声道:“我奉大天尊之命,于此宴饮众仙,名为琼花,不过是一彩头,望众仙多饮些花露琼浆,以慰诸位辛劳。”
说着,各花仙子奉各花美酒盈盈出列,为众仙添盏。
一时间各花香气扑鼻,陆源就看着对向的天蓬元帅,一嗅之下满脸陶醉,旋即看着面前的海棠仙子眼睛泛直,也不知是酒香还是花香还是人香。
陆源摇头轻笑,细细品着,酒气清冽,还带着梅花香气。
刚喝到一半,就被哪咤拦了下来,只见他嬉笑端着酒杯,“我也尝尝你那杯滋味。”
陆源摇头轻笑,与其交换,又品了一口,却是桃花香氛。
哪咤这厢抿了一口,还嫌不够,又和二郎神换了一遭,才满意连连。
云华仙子见众仙宴饮,朗声道:“众仙既是天界仙神,又是文人雅士,何不以所饮之酒作诗一首,以为飞花令?”
众仙点头应是,兴致连连。只见一个个捻须晃首,似是在沉吟。
一时间有些冷场,却见云华仙子偷着警了一眼安坐的二郎神。
二郎神顿感一阵寒意袭来,立马站起身,“适逢盛会,便由我来抛砖引玉一番,请众仙品鉴。”
他端起那一盏梅花酒,高声吟道:“鹤擎凌虚叩玉宸,雪肌偏染鹤砂痕。休言冷蕊无肝胆,炼尽寒香铸真心。”
“好!”
哪咤是真觉得好,自己大哥即便作诗,也没忘了兄弟三人。既然他作了诗,自己也就不用作了。
想到这,他看向右手处温太保,提起酒盏又换来一杯。
众仙喝彩,二郎神悠悠坐下,云华公主也露出满意神情。
此间又有天蓬元帅站起身,举起手中海棠花酒。
他长得粗犷,心思倒是细腻,若有似无地警着面前海棠仙子,“霞绡裁就九重妆,玉露偷沾半面香。醉倚东风眠不得,恐惊仙子卸云裳。”
这一番吟诗,让海棠仙子面色泛红,脑袋更低。
哪咤打趣道,“想是元帅呼噜声太响,鼾声惊得仙子落荒而逃。”
众仙一片哄笑之声,被调侃的天蓬元帅也是欢笑不已,笑骂道:“你无甚诗才,只懂的舞枪弄棒,哪识得文人风采?”
经二人这一番拌嘴,众仙热闹不少,又有不少诗作。尽是一派仙风道骨,超然脱世。
高座之上,金枪太子也诗兴大发,手捧兰花酒,诗曰:“深谷霜养素胎,幽香伴月出蒿莱。忽闻环佩叮咚响,原是冰魄化玉来。”
这首诗中规中矩,和二郎神所作心肝胆兄弟相照,天蓬元帅所作谈谐洒脱相比平庸不少。但念其太子身份,众仙还是不吝称赞,夸得他笑意连连,连饮数杯,脸色微红。
云华公主道:“听闻斩业真君辩才无双,可有诗才?”
陆源起身推辞道:“公主容禀,在下不过一粗人,警言(yan)议(yi),恐坏了众仙兴致。”
云华公主笑道:“无妨无妨,此间皆是些风月之词,仙气飘绕。久闻真君斩业降魔,
可作一词,以表我天庭威仪。
今日大天尊不在,却也可上达天听,传及四野。”
“既然如此,在下献丑了。”
陆源捧起桃花酒盏,沉吟片刻,诗曰:“谪仙溅血化芳丛,灼破玄都万载空。莫道渔郎迷前路,残红片片烙春风。”
众仙琢磨一番,交口称赞。这诗确实有些扫了兴致,但残红片片烙春风表明了陆源心迹,众仙也不由得为之感叹。
云华公主轻笑道:“真君自然是陆,又怎称渔郎?”
陆源笑而不语。
云华公主也不计较,高声道,“既为琼花宴,众仙当赏琼花。”
说着,众仙娥手捧天青釉色三足樽承盘,盘中盛放一枝琼花。
那琼枝上绽开七瓣,一瓣赤如丹霞,二瓣青若碧海,三瓣白胜霜雪,四瓣紫赛烟岚,
五瓣金映日月,六瓣玄同幽冥,七瓣并无颜色,如水流清透。
香气甫一散开,熏得瑶池锦鲤跃出水面,惊动蓬莱白鹤离巢寻芳。
轻嗅之下,众仙眉头舒展,满脸陶醉。
金枪太子将琼花拿起,“父皇所言,有功者可戴此花,赐御酒三盏,众仙可言及功劳众仙都是修行之人,哪会作这等自贬身份,与人计较的事。
金枪太子之前诗兴大发,喝了数杯,已然有些酒气上涌。此时见众臣都不受琼花御酒,于是自己将花插在头上,又连饮御酒数杯。
众仙暗暗摇头,这金枪太子确实少年心性,所行无状,失了皇家仪度。
却听堂中发出一声爆喝,“你为副宴主,圣上叫你劝别人。你却把花自插,将酒自饮,劝你自己不成?”
众人闻声望去,却见出声之人面如丹色,怒若雷声,正是新普火部兵马总管华光元帅。
金枪太子被他喊得有些晃神,“众臣都不言功,我才自己插起,有何不可?”
华光元帅也不惯着他,立马跳出案几,怒道:“我有功劳,这琼花该与我。”
金枪太子看他雄壮,被他喝地退了一步,色道:“你有何功劳?”
“我杀铁迹龙王,擒烟罗鬼王,烧妖山,魔水祸,合该予我!”
说罢,他上前一步,将琼花抢了下来,自己取了御酒自饮三杯。
他这番粗豪性格,惊得仙娥讷讷不敢言语。
云华公主怒道,“你这贼厮,竟敢坏我好宴!”
说罢,起长剑,并着金枪太子就向华光元师罩去。
哪咤喝的也有些多,摇头感叹着,“若是大哥也有这般爆烈脾气就好了。”
二郎神气急,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还不拦着!”
抬头一警,却见陆源早已闪出身形,落在战圈中央,手若钢鞭钳制,将三人同架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