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出来后,孟南枝没有直接回孟府。
而是去了之前次子沉砚珩和江鱼的那家武馆。
疫情基本结束,流民也在有持续的散去。
街市上百姓渐多,武馆也开了门。
不算很大的武场上,一长一幼正在一招一式地比画,年长者还在不时地指点年幼者的动作。
孟南枝看得认真,便未出声打扰。
直到两人的比画告一段落,年长者才看到孟南枝带着月芹进来。
忙走过来拱手道:“请问夫人到此是有何事?”
孟南枝虽说穿着素雅,但其容貌出众,气质非凡。
他们这群跑江湖的,一看就知道她出身高贵,出言自然带着几分敬重。
孟南枝望了眼旁边架上摆放的各式各样的武器,温声道:“听说你们有位耍鞭的师傅。”
“是,不知您是”
年长者皱眉,他们前几日因为两个少年才输了一方鞭法。
那鞭法还没还回来,又来一个寻鞭法师傅的,他很难不联想这中间有没有什么干系。
孟南枝解释,“老丈,您莫要误会,我家小女一直对鞭法比较感兴趣,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会鞭法的女师傅,我想请她教一教小女。”
原本是由江鱼教女儿鞭法。
如今江鱼走了,女儿的鞭法也就停滞下来。
孟南枝不想让女儿半途而废。
但女儿如今年纪又稍大,请男师傅又不方便,孟南枝只得看看能不参寻一位女师傅。
年长者摇了摇头,“没有,我这里都是些糙汉,没有女师傅,夫人还是去他处再寻寻吧。”
对方言语虽然客气,却带着疏离。
孟南枝没有强求,看了眼那个眼睛一直盯着她的瘦弱男孩,笑着点头道:“那便不打扰了,若有女师傅的消息,还望老丈差人告知孟府一声。”
孟府?
年长者垂下眉,难道是孟相那个孟府?
眼前这个,是孟府的千金,镇北侯的前妻,如今
孟南枝言罢,正欲转身离开时,却见贾掌柜一脸得意地从正门走出来,身后还跟着恭躬敬敬的一个主事人。
贾掌柜一见到孟南枝,便狗腿似的跑过来,“夫人,您怎么来了?这是寻卑职有事?”
孟南枝摇问,没有问怎么会在这里,直接讲出自己的须求。
贾掌柜闻言轻扫了眼年长者,笑道:“夫人,卑职倒是认识一个会鞭的妇人,不知您是否愿意让她一试?”
孟南枝眼睛一亮,“有你推荐,自然可以,只是不知她现在何处?”
谢归舟的人,她还信得过。
贾掌柜道:“就在京城,不过此事卑职还需和她说一声,回头我便将她送入孟府。”
孟南枝点头,“也好。”
等孟南枝带着月芹回到孟府时,沉卿知端坐于正位,正温和地同沉朝昭说着话。
“朝昭,为父记得你一直喜欢学鞭,特地为你请了一位教鞭的师傅。”
厅堂内,还站着一名精干的男人。
孟南枝蹙眉,“沉卿知,你来做什么?”
沉卿知面色温和,“南枝,你回来啦?我这许久未见朝昭,特地来看看她。”
“母亲。”沉朝昭站起来走到孟南枝面,轻轻挽住她的骼膊。
昨日晚上母亲便同她说了,今日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特意睡了懒觉,听母亲的话,在府等她。
没想到却等来了父亲。
她本以为父亲来是指责她,怪她害得陆筝筝入狱的。
哪想一向不关心她的父亲突然对她关切倍至。
问她在孟府住得习不习惯,要不要回沉府居住。
还破天荒地为她请了一位教鞭的师傅。
沉朝昭感觉父亲这温柔的软糖里,怕不是下了什么毒药。
孟南枝轻拍女儿的手背,目光淡然地看着沉卿知,“起来。”
沉卿知皱眉,在孟南枝冷漠的眼神下,站起身,准备落坐于另一侧。
孟南枝看着他的动作,喝止道:“要么,坐在下面。要么,你就站着。”
孟家的主位,还轮不到他来坐。
沉卿知的动作僵在原地,强压着怒气道:“南枝,我们好歹夫妻一声,你为何总是这么咄咄逼人?”
他到底也是她曾经的夫君,她也曾经以他为尊。
怎么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完全不近人情。
孟南枝示意月满换了张软垫,才在主位上坐下,“说吧,你来到底是所谓何事?”
沉卿知看着丫鬟拿走的软垫,眸中情绪更加翻滚。
忍了几忍,他才压下来,尽量放缓了语气,轻声道:“南枝,我这次来,确实是想探望下朝昭,还有岳丈大人。”
孟南枝打断他话,眸中皆是厌恶,“沉卿知,请你放尊重一点。我已与你和离,我父亲乃是当朝右相,岂是你能攀附关系的?”
“南枝,我在得知孟相大人得了疫症后,没日没夜地寻了名郎中,就是希望能够研制出医治疫病的药物,诊治孟相。南枝,我”
沉卿知面色青白,即便被责斥,也依旧压着火气。
孟南枝了解沉卿知,若非怀揣目的,他必然忍不下去。
当下便嘲讽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镇北侯你在我父亲生病这几日,可从未来探望过,如今说得这么般情深意切,倒象是比我这个做女儿的还要上心几分。”
“林婉柔和林尚书大人若看到你这副嘴脸,你说他们是气还是不气?”
沉卿知鼻息重了几分,嘴角颤了两下,从齿间发出声音,“南枝,这跟他们没有关系,我是真心想要孟相得以痊愈。”
对于沉卿知说的话,孟南枝是半个字都不信。
她冷哼一声,眸中满是不屑与疏离,“沉卿知,你我彼此也算了解,你若有事就说事,无事便别在我面前碍眼,回吧,我孟府并不欢迎你。”
沉卿知吃了一噎,难受之极。
他攥紧了拳手,强逼着自己忍下火气。
“南枝,我知道你还在生我和婉柔的气,可我真的只是想弥补。这些时日,我也一直在反思,确实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亏待了孩子,你埋怨我都是对的。”
“我这次为朝昭请师傅,也是真心希望她能学有所成。”沉卿知说到此处,看向沉朝昭的目光中便是溢出的慈爱。
偏生沉朝昭看不到里面的真心,她垂下眸子,心中五味杂陈。
她其实是盼着父亲关心她的,但父亲如今的关心,好象并不纯粹。
孟南枝听不得他的罗嗦,也见不得他如此恶心的做派。
决定不再搭理她,起身轻握女儿的手腕,“昭儿,走。”
沉卿知见状,这才道出所来目的,“南枝,放过筝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