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枝颔首,“女儿晓得了。”
洪太医此次得了功,不会愚蠢到将她供出。
而且经他手所研制的疫病药方,历经太子府众人作证,城外流民试药。
期间还因致使流民病情严重被院首责斥,一切都有迹可询。
萧临渊再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有问题的只会是那名郎中。
只是孟南枝奇怪的是,为什么会是沉卿知带着郎中提出解疫之法。
哪怕陆筝筝被关押,提出的不也应该是林婉柔吗?
百思不得其解,孟南枝便先将此放下,转而问道:“爹,山城那边情况如何了?”
因父亲这几日生病,她都没时间去询问长子情况。
那边的疫病是否严重?
长子会不会被感染?
孟正德眸色沉重,“山城那边疫病比京都要早几日发生,好在太子殿下和屠戎将军提前做好防范,疫疫扩散还算可控。”
“洪太医提出的药方可行后,已经专门安排精卫护送太医赶往山城,想来不日那边疫病也能得到妥善解决。”
说到此处,孟正德看了眼女儿。
到底还是开不了口,提及长外孙沉砚修被人追杀坠崖一事。
所幸沉砚修并无大碍,谢归舟寄回的信中也一直在自责告罪。
他干脆睁只眼闭只眼当作不知道的了。
免得女儿知道了跟着提心吊胆。
孟南枝不知父亲心中所想,闻言轻轻点头。
山城疫病得到解除后,仅剩下百姓的安置和家园重建工作,赈灾之行便到了尾声。
如此,长子和太子他们过不了多久便会回来。
孟南枝正想着,馀光中却瞥见福伯拎着书箱在门口探了一眼,又悄悄退了回去。
正准备开口询问,却见父亲已经起了身。
孟正德活动了两下肩膀,“为父这几日在府里闷得难受,出去走动走动。”
“父亲,我陪您。”孟南枝跟着站起身。
孟正德拒绝,“不用,你这几日也受累了,好生歇着吧。”
“我不累,正好睡了一夜,跟您一起活动活动。”
福伯刚才的动作明显有猫腻,孟南枝不放心父亲此时出去。
孟正德坐下来,“那你让月芹陪你去吧,为父在家歇着。”
孟南枝看着父亲孩子气的动作,不禁好笑道:“父亲是准备趁我不在,偷偷去官署?”
他这身子并未完全康复,昨日还答应了她,会在府中好生休养。
想法被揭穿,孟正德也不再隐瞒,站起身道:“为父知道你想让我在家多养两日,可太子他们一日不归,这山城百姓的安危便一日不能真正放下。”
“官署里还有诸多事务等着为父处理,为父怎能安心在家中闲坐?你且放心,为父会注意身子,处理完公务,晚宴前便会回来。”
更主要的原因是谢归舟送来的密报中,九曲河决堤一事涉及朝中要臣。
孟正德担心晚一日核查,就给了对方多一日的逃罪机会。
对方敢下重手明杀他的长外孙,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趁女儿知道前,他要在京都配合谢归舟将此人给揪出来。
孟南枝知道父亲一心为民,既然开口,便不会受人劝阻,只得无奈点头。
“那父亲记得莫要太过操劳,若有不适,定要第一时间寻太医。”
想了想,孟南枝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叫来观棋,让他一同跟着父亲。
“放心吧,为父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
孟正德笑着应下,带着福伯和观棋匆匆离去。
父亲刚离开没多久,沉砚珩也带着江鱼寻了过来。
江鱼乌发用玉带缠起,身着墨蓝劲装,背着一个包裹,同她见了礼。
“夫人,我准备离京了。”
“这么快?不再多待两日吗?”孟南枝起身,同他走近了些。
城外疫病虽解,但流民还并未完全散去。
而且此时出京,一路上龙蛇混杂的,很容易出事。
江鱼微微摇头,神色从容,“不待了,我出来的时间太久,家人肯定都想我了。”
他本来想前两日就走的,没想到孟相会突然生病,还被太医诊断为疫病。
沉砚珩虽被关在院子里,却一直不放心母亲和外祖父。
他便在夜半府上奴仆轮值守夜时,和沉砚珩一同溜到孟相院子里,悄悄探望他们。
直到孟相身子好转,孟南枝也一直未曾有事。
他才彻底放心,决定不再久留,即刻回家。
孟南枝轻轻皱眉,“可如今这局势,你孤身一人出京,实在让人担忧。这样,我派些两个护卫与你同行。”
江鱼连忙摇头婉拒,“夫人好意,我心领了。我自幼行走江湖,见过不少风浪,保护自己不成问题。”
他本就是想趁乱出京回家的。
若让人跟着,才会出乱子。
孟南枝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再强求,叫月芹把自己此前让她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
自上次听江鱼说要回家后,孟南枝便让月芹为他准备了几件衣物,还有自保的短刀,日常伤药等。
江鱼接过包裹,抚摸那两套按照他尺寸特别定做的衣服,鼻尖有些发酸。
他深深地躬下身子,喉间带了一丝哽咽,“江鱼多谢夫人。”
孟南枝扶他起来,“别客气,你这些时日一直保护珩儿,还为昭儿赢了鞭法,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是她一开始对他存了偏见,觉得他别有目的。
想到此处,孟南枝语气中又带了几分歉意,“珩儿一直把你当朋友,若不介意,此后你便唤我一声南姨吧。”
江鱼抬头看着她温和慈爱的面容,喉间滚了几滚,才发出声音,“南姨。”
“好孩子。”
孟南枝满意地点头,又取了几张银票放进包裹里,“这些你路上用,到了家,记得给我们写封信。”
“恩。”
江鱼眨了眨眼,用力地点头。
本就情绪不高的沉砚珩,见状心情更加低落,他上前拉了下孟南枝的衣角,“母亲,我想和江鱼一起去他家。”
孟南枝:“不行。”
江鱼:“不行。”
两人同时出声拒绝。
江鱼不解地看向江鱼。
母亲说不行,他能理解。
江鱼说不行是为什么?
他都来自己家了,自己跟着去他家怎么了?
好朋友不就应该有来有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