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人生有个很奇怪的地方是,往往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倒是经常成荫,冀处长那里捏着那么大的工程一点点地往外给,其实就是应付我这种人的——在人家看来这都是随便可以给人的小恩小惠,在我和建国看来已经大到不行撑得肚皮都要爆炸了,我都想不通我这类小人物的命运成天都捏在什么人手里——他给我三百米的时候我还在心里咒骂他来着,看来我这些年的这个吊样还真是一直没变,以后不要这样了,做成做不成的,骂人就是我不对了——对冀处长来说,看我一眼给我的那种善良其实就够我往下过了
其实我的脑子里一直都是迷糊的,也压根没想这个事真能对我有什么好处,不就是做点事情还银行的饥荒,连屁股都还没有擦干净,革命才刚刚走出了第一步——但是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我好像顺起来了呢但是,古尔丹,真有那么顺利吗?
我看着杨燕子,有一种看到外星人的那种诡异感——害怕呢倒是不怕的,因为她变了形变得和我们人类一样了,没啥好怕的,但是她那个芯里恐怕还真就是藏着一个火星人——你说她是怎么做到把人类的语言说得那么言不由衷,说一套做一套一点都不脸红,明明做着完全相反的事情嘴上却说着正义凛然的话,都骑别人身上了还在说着‘我对你没有一点兴趣’,这是怎么做到的?她这人仿佛一直就是这样,我看着她又开始在那里长篇大论难以抑制地产生了一种剥离感和疲惫感,我知道不达目的她决不罢休,我知道她这种毫无廉耻的大言不惭一点意义都没有,而且对我来说是一种羞辱、一种损害,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反抗她——没法反抗,是因为这女的肚子里很可能怀着我的孩子,但这不正是我需要反抗她的理由?她要没那个可能,爱去哪去哪,甚至我自己也早就掉头跑开这辈子都不要再跟她纠缠,所以这个女人把我硬生生就拖进了这种矛盾里,搞得我无所适从——
好女费汉么我冲澡的时候心想,这个事还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搞不好就是烂女人才费男人你知道吧,她不但要压榨你的身体,还要压榨你的心灵,从头到尾把你搞得疲乏不堪,然后所有事就都得向她让步了你总不能说跟她相处会让你其累无比的那种女人能算得上什么好女人吧你看我这个命,前脚送走一个死活不愿意给我生的,后脚就接手了一个愿意倒是愿意,但她要把你从里到外从人到钱都掏空的,也是神奇啧,大粪自然就招苍蝇,这事你还真不能昧着良心全部怪罪别人,谁怨你当时管不住裤裆里那个玩意来着,我属实是老了,已经对那个玩意也失去强有力的管制了妈妈的下回它再给我搞事情我就把它割了,这回的话,已然这样了还能怎么着,走一步看一步呗
有的时候我们老说‘赌场实意情场就容易得意’,我还是头一回觉得不论如何我都没法在杨燕子这里得到任何得意,她完完全全属于把我拿捏得死死的,我连扑腾一下都懒得——我记得我不是这样的人来着,啥时候血管里连点血性都没有了?哦,可能就是突发奇想非要一个孩子开始,因此上我就被人拿捏了,也被命运拿捏了再让一步,再让一步,你还放肆老子立马就地反击,反了你了还,要起义是不是?我的命运我还做不了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