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就发现,但凡集体生活就一定要有是非,搞不好我这个人压根也就不适合集体生活,别人脑袋上敲俩个窟窿缝一下就完了,我总是动不动就上很凶残的手段,这哪里像个学生,所以校领导还敢留着我也是我没想到的好啦,老老实实忍着吧,左右不过就是一年,安安心心等着就是了,别再招惹是非啦
所以那次以后我基本就不跟任何人男的说话了,这帮小逼崽子只会给你惹麻烦,我每天要么就去桑拿,要么就是晚上熄了灯点根蜡烛就着小零食喝我的小酒——关于我生活和学习的事,那个小个子班主任倒是有眼色,也没跟我爹告状,我猜他也怕被棍子抽得尿一裤子——白天的话,要么就是刚从桑拿起来过去对付几节课,要么就是赶走顾初苇的同桌跟她聊天,反正我俩都不怎么在意学习,也不影响别人。有时候心血来潮就跑回去省城玩,那时候跟我熟的也就是胖子和保镖在省城,跟他俩也确实玩不到一起,所以有时候也会去找二老毛——二老毛那时候又换了一个夜店当夜班经理,离我姑那个房子很近,有时候我也去他那里坐坐喝点酒,尽量放松心情,希望把这一年熬过去。
我所有发生的事米娜当然都是知道的,她很少指摘我的对错,我和婷婷来往的时候她挺紧张的,问过她是什么姑娘以后不吭声了很久,至于顾初苇,她也就是讪笑了一下——
你看,其实米娜说得完全对,但是我就是不承认,别人是不承认自己是个垃圾废物很难,我是不承认自己变得比以前好了很难,米娜拉高了我的品味,我再不会在这种毫无意义的男女关系上面失足了,如果失足,那一定是有更深刻的原因。
至于打架什么的那些事,她听都不想听。
我其实是想抓她弱点以后好攻击她,结果狗女人不给机会
那时候我跟米娜聊天大概就是这样,非常舒服,我说什么她都能懂,有时候甚至比我还快一步就想到了,不好的就是这姑娘太过于多愁善感,一想我就哭哭啼啼的唉,以前我觉得可以用眼泪判断动情,后面就发现甚至可以判断情深到什么地步,开始的时候我其实以为米娜是那种表演型人格,她这么扭扭捏捏是演给自己看,感动自己。后面发现不是,她就是很真诚地想我,又不能老是陪在身边,就把自己气哭了有时候我自己也好奇,我在别人眼里到底是什么样子,怎么能让一个姑娘爱到这种地步呢?所以我就经常拿着一个镜子照来照去,说实话没看出什么大不了,无非就是五官好看一点罢了,而隐藏在这个好看的五官下面的是一个纯纯的牲口也许是不纯的牲口吧,我要是纯牲口米娜这样的姑娘不会爱上我。我越看自己,就越觉得不满意,说实话怎么一表人才老是做着点不知所谓的事,几个意思呢?我是不够聪明吗?好像也不是说实话,我搞不懂我自己。
其实吧,就跟那时候我也搞不懂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规律性的东西一样,我没仔细观察人性和人类社会的规律,所以就老是做点不符合自己性格和追求的事,想着能量变产生质变,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其实就是读书太少,读多了你就会摸到一点规律,就能通过规律去制造自己想要的现实了——可怜的是我们人类都是非得老了以后才有这个本事,而等我们老了以后任何现实对我们来说都意义不大了。
我因为上次打那个胖子,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我都不知道别人怎么传这个故事,说实话我也不在意,总之造成的结果就是我只要今天心情稍微不愉快就不回去学校了,有时候在桑拿,有时候在网吧,有时候就是单纯坐在路边喝着啤酒发呆——有种茫茫人间唯独容不下我的感觉,去哪都会招人讨厌那种。这个时期我和顾初苇相处还是挺好的,她也是那种思想很独特的人,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不会因为我是个牲口就对我有意见。印象深刻的是婷婷给我写了一个小纸条,她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只是道听途说,就把她的好心降到最低,再用最低的口吻跟我表达出来:
可以不学习,不在意,不打扰,不牵挂,但是,查理,请你不要伤害别人,因为伤害别人最终会伤害到你自己。
纸条也罢了,纸条上还留着她的眼泪这姑娘天生的就是菩萨心肠,我后面才知道她家里其实超有钱,是城中村村长那个级别的有钱,怪不得把她培养得那么好——优秀的人对你好总是会产生影响的,虽然她和米娜的表现不同,但她们毕竟都是善良为我好,我看了纸条只觉得羞愧,就更加不会回去学校了——除了保护婷婷这个小姑娘,也是保护我自己,我懂人能无聊到什么程度的。
千防万防,有一天考试我回去比划一下(顾初苇随时给我报告学校的情形),下了课是中午,我打着哈欠准备回宿舍泡方便面的时候突然被一个人直勾勾撞到身上,撞得我一个趔趄往前跑了几步,回头一看是一个非常瘦的小子,他这时正在极力挣扎,因为他身后大概有十几号人,领头的那个五大三粗身高一米八几,拉着这个瘦子还要往我身上扔——我不知不觉叹了口气,真的,我打不过扎让我还打不过你们吗?但是,算啦,我还有更在意的东西,不愿意降低自己到那个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