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已经快过除夕了,这个时候大家的心态其实都是容易柔和的,因为我们中国人自古都比较注重家庭观念,千千万万个人组成家庭,千千万万个家庭组成村社,千千万万个村社、城市组成国家,所谓的家国观念大概就是我们中国人对这些集体的牵挂。临到快过年的时候,所有人都心神不宁,所有人都魂牵梦萦,所有人都着急忙慌,所有人都牵肠挂肚,不论这一年里过得如何等都等不及地每天都在琢磨回老家去看望父母家人。李峰回去了,他走的时候拉着我去海鲜市场给家里买年货,那个海鲜市场离我在省城的第二套房子非常近,他在那里挑各种鲤鱼、带鱼、大虾、螃蟹(这里插一句,过去我们这边海鲜市场的东西质量非常差,现在也还是一样,因为在内地,海鲜满可以叫海沤,头天吃过海货但凡你敢把垃圾扔在垃圾桶不马上处理,沤一夜第二天家里就像炸了化粪池一样奇臭无比)这类年货,我在旁边想家想得眼泪汪汪,但是又没法回去——我们这边的人乡土情怀都比较严重,看到李峰当了一年龟公(那时候他升职了,从服务员荣升成为一个龟公)给家里买年货,我连这么个简单的事都做不到,难免心里特别难受。
他回村以后打过来电话,告诉我我爹说了这辈子就当我已经死了,要跟我断绝关系,我妈的话打听了半天我在哪,他也实话实说了,我妈让他告诉我不行就先回去求我姑,等我爹消火了再说——我求个毛线,我谁都不求,而且还要辱骂殴打他们让他们给我花钱——比如二老毛,要不是打不过他我早就每天捶他了好吧,让我求人,爬得远远的
我的情况就是这样,过年没法回老家,甚至也不能回去在省城的家,但是没法回去和不想回去毕竟不一样,在我们这边哪怕是条狗呢哪有不回家过年的,搞了半天我混得还不如一条狗所以我就特别好奇程程为什么不回老家过年,我是实在没办法,我觉得那时候我就属于是人类里最倒霉最憋屈遭遇最残忍的,其实这算个屁——程程出来了又问我去哪,她其实不想去网吧,我就直勾勾告诉她要不去开个房吧——
你告诉我,这只是因为长得英俊,就能让一个姑娘对你做到这种地步?肯定不是的,有的时候姑娘们简单粗暴地把这玩意总结为‘感觉’,一问她们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就是‘起码得有感觉’,那你肯定挺喜欢冲击钻的,这玩意打谁都得有感觉不是么?给我说的话,其实是平常上网遇到她已经观察了很久,我跟她搭讪时候的一些表现也符合她的预期,而且那时候要过年了没回老家心里总是觉得孤独的,需要和别人抱团取暖,人心就像社会的晴雨表,闯荡的时候扔出去变得哇凉,它总有需要拿回来再捂热的时候——这个时候自己捂滋味是非常差的,如果有可能和别人一起捂那想必极好——相处几个交心的朋友,谈恋爱找个人在一起,不都是这个需求闹的?从这方面来讲我觉得知心朋友比爱人强,也更好用,但是你最好去找同性,没有擦枪走火可能的那种人去做知心朋友,想找一个异性知心稍微比登天难一点——除非你丑到狗见了都要炸毛那种程度,一般丑都没法找异性知己。至于我的话,我不搞那种假装做知己到头来骗人喝醉一脱裤子翻脸不认人那种事,简直是三位一体的浪费人生——身体、思想、感情都会被很粗暴地浪费,找知己我有更好的选择——发小、建国不香吗?聪明能干地位还高,我傍着他们吃香喝辣按摩捏脚可比去伺候一个毛病特别多的异性知己强多了,急眼了还能让他们给我投个几百万做点生意,哪个女人能给你投这么多钱不天天骂你呢?男人们确实不会,他投给你甚至都懒得问一句,单纯就是投你的能力、你们的情义,我还没见过哪个女人有这么大气魄的——董老板那么有钱,带着姓王那个家伙也需要他提供情绪价值,一般女人就更不用说了。
其实你观察人心就能了解社会,我年轻时候那个社会好意居多,程程面红耳赤地掏钱跟我开了一个标间——女人给男人花钱老有这种莫名其妙的耻辱感,如果你看到一个女人给你花钱非常熟练一点不适都没有,我劝你赶快跑,就像上嫖多了给妓女打小费的时候就会特别熟练一样,人家玩得太多了你应付不来的——后面我和米娜谈恋爱,在一起三年多了她每次给我钱的时候还要觉得害臊——我倒是面无表情觉得很正常,就像我给姑娘花钱一样,我买的就是一个感受的反馈,程程想让我对她有点好意那她就得掏那份钱,大不了等我需要她的好意的时候我再给她补上就是了。当然,原理是这样,但是女人天生地就比男人有羞耻心,而且像我这样没廉耻的男人也不是天天都有的
虽然我说了不会占她便宜,但是我高度怀疑她对这个事情是有心理预期而且经过了一些心理建设的——开始喝酒的时候也就还好,因为我已经喝过俩场,现在肚子装不下喝得很慢,程程倒是三下五除二就把一打啤酒喝完了。喝下去以后热起来,就脱掉了外面的风衣,只穿一个很薄的编织衫斜倚在另一张床上跟我聊天——那时候她穿了一条黑色的打底裤,因为穿风衣的姑娘个子都高显得腿很长,一只手托着脸,另一只把一罐啤酒放在床上不停地转——这让我老是盯着看,总觉得她迟早会打翻啤酒把床单弄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