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神阙天君的神力接引到体内后,松烟道长不止气势大涨,看上去甚至还年轻了一些,面对继续如苍白泡沫般涌上来的蛛丝,他心念一动。
只见如一个个散发着不同颜色光彩的虚幻窍穴神齐齐将力量传到了其中一尊橘红色窍穴神身上,松烟道长的身体表面就象是出现了一条条泛看淡淡神光的经络,然在其中流转。
而集合了众多窍穴神力量的橘红色窍穴神,光芒暴涨,身形也陡然变得凝实,张嘴一吐,从中吐出一道橘红色神火来,朝着再度迫近而来的蛛丝焚去,效果虽不如南明离火,却也抵住了蛛丝。
内景道士是一个非常全能的职业,因为每一位窍穴神都有自己的所长,所以内景道士每多孕育一名窍穴神,就能多一重手段。
所以,绝大多数内景道士都不修炼其他道法,只一心修炼《黄庭内景三宝真经》。
一是因为光修炼《黄庭内景三宝真经》就够了,每孕育出一名窍穴神就相当于掌握了一门道法。
像松烟道长这样孕育出了三十几名窍穴神的内景道土,等于掌握了几十门道法,整个大荒很少有职业能掌握这么多道法。
二则是因为虽然大多数窍穴神的孕育要比其他能够孕育灵神的职业,比如五脏主、五毒仙要容易许多。
但架不住内景道士要孕育的窍穴神数量多啊!哪怕仅仅只是内景道士阶段,都得足足孕育三十六名窍穴神,不象五脏主、五毒仙,只要孕育五名就行。
这种情况下,除非是天纵之才或者有特殊情况,不然内景道士是不敢,也不愿意分心去修炼其他道法的。
孕育三十七名窍穴神就能一跃升至正宗级,孕育七十三名窍穴神更是能一跃升至镇山级,这不比修炼一两门强法重要多了?
一旁,裴宿将一道南明离火化作火圈,环绕在山荷与井龙王的周围。
如今裴宿已经将青铜玉铃还有将铁军偶都交给了山荷使用,只是山荷的境界太低了,哪怕手握青铜玉铃,也发挥不了它真正的威能来。
至于将军铁偶?虽然藏着金戈铁卫的传承精华,但本质还是一件八级法宝,哪怕搭配了六丁六甲,也绝无可能是一名十境高手的对手。
现场,山荷的战力可以说是最弱的那一档了。
井龙王的实力要强上很多,天赋异禀的怕是与临水镇的三大地都能斗一斗,但金蝉脱壳显然不是没有代价的,本就元气大伤,刚才又奋力一搏,拼死偷袭了音位观邪修一记。
此刻状态可以说非常差,也没有多少自保的能力,而两人可是裴宿最看重的,山荷就不用说了,那是自己人中的自己人,而并龙王不出意外,也将成为自己人。
哪怕在场其他人都出事了,裴宿都不可能让两人出事。
因此,除了安排了一道南明离火保护两人外,裴宿还让仅剩的几名六丁六甲神中的两位护卫在山荷与并龙王的身边,可谓是重视至极。
另一方面,他也没有坐视其他人遇险,将南明离火荡魔剑法和南明离火生生咒催动到极致,太乙分光符也完全没吝惜着用,一道失去了效果了就立马补上一道。
但这毕竟是一名十四境正宗级邪修蕴酿已久的杀招,边上又有众多被侵染的灵神和受篆者援手,哪怕裴宿左支右突,也还是不断有人和灵神被挂在了蛛网上,惨遭吸食。
松烟道长身边,纪峦撤去了春山九印。
他不过第十境修为而已,哪怕春山九印是正宗级强法,在这个级别的大战中也发挥不了多少用处。
撤去春山九印后,纪峦忽地丢出了一块方方正正的镇石,上面萦绕着春山府君的气息。
这块貌不惊人的石头被丢出后,萦绕在上面的属于春山府君的气息骤然开始攀升,令那已然成竹在胸,嚣张得不得了的音位观邪修都壑然转头,将注意力从实力最强的裴宿与杨普身上挪开。
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春山府君可是顶级真君,音位魔君入魔之后,哪怕实力大涨,拥有了媲美天君的实力,也远远不是春山府君的对手。
此刻感受到春山府君的气息出现,他本能的感受到了灵魂上的颤栗。
这跟先前松烟道长接引神阙天君的神力可不一样,松烟道长接引的只是神阙天君一点点普通的神力而已,眼前升腾的春山府君气息却是受过春山府君赐福的,感觉上就象是春山府君正注视着这边而已。
若春山府君真的“看”向了这边,那情况将比占魁庙观主成功沟通了占魁神君更糟糕一一占魁神君的恐怖,不及春山府君万一!
伴随着春山府君的气息升腾而起,虚幻的,模糊的影子从石头上飘出,很快一座缩小了无数倍的春山将纪峦笼罩了。
半透明的虚幻春山与地面严丝合缝,岳峙渊淳,透着万法不侵的气息,纪峦身处其中,先是朝着裴宿和杨普的方向大声喊道:“裴公子、老杨!”
接着又转头看向距离自己较近的松烟道长等人。
“还有松烟道长,你们赶紧进来!”
这是纪副殿主给自己儿子留的保命底牌。
虽然杨普作为一名护卫已不算弱,纪峦自己也不是什么弱不经风的存在,但为人父母的,总是不想自己的孩子发生危险,总想保证孩子的安全。
纪副殿主也是一样,所以除了明面上的保护以外,纪副殿主暗地里还给自己的儿子留了一张超强的保命底牌,便是这方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石头。
这块石头足以让纪峦轻松挡下十七八境的强者的攻击,哪怕是二十境的强者,想要攻破石头的防御,伤害到纪峦也需要耗费不少功夫。
这是一块从春山上敲下来的石头。
当然,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要是随便从春山上捡一块石头下来就有如许威能,那春山府君的神力之强怕是已经到了不可估量的程度,怎么可能止步于真君之位?
这块石头经过春山观秘法的炼制,灌注了大量天材地宝的精华,又得到过春山府君的赐福,虽然是一次性法宝,威能耗尽之后就会碎裂成粉,但其价值却非常之高,却是不可估量的。
哪怕以纪副殿主在春山观的地位,弄到这一块春山石,也是付出了不小代价的。
纪峦的话音刚落,陈通便二话不说,闪身冲进了春山石显化的春山虚影中。
除了陈通以外,其他人都没有立刻进入春山虚影的保护范围内,而是且战且退,尽力为其他人进行掩护。
“多谢纪峦公子救命之恩!”不等纪峦开口,陈通便双手抱拳,满脸诚挚地感谢道,令纪峦都不好发作。
他淡淡看了陈通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象他这样满脑子都是英雄情结的道观二代,最看不上的就是贪生怕死,陈通本就不讨他喜欢,
此刻的举动更是令原本就低的印象分再次大跌。
不过他到底没有说什么,重新看向裴宿,立刻就换了副脸孔。
“裴公子!快过来!这音位观邪修绝破不开春山石的防御!”他语气既亲近又昂扬道。
裴宿意外地朝他看了一眼。
老实讲,这纪峦已经两次做出出乎他预料的举动了。
他本以为对方是一个目中无人,冷漠自私乃至于背地里草营人命的纨二世祖,没想到他还挺有原则,不仅有原则,现在看人竟然也不错。
倒是他,太过于刻板印象。
不过,纪峦的春山石只能护住一小部分人而已,要是他躲进去,那在场绝大多数人都得死,他可做不到。
况且一他的后手终于要到了,那就更没有必要避其锋芒了。
裴宿想要尽可能的救人,杨普却没有这般悲泯之心,听到自家少爷的话后,便第一时间朝朝春山虚影冲去。
对杨普来说,其他人都死光了都不关他的事,只要纪峦和他自已没事就行。
要不是他离得比较远,又是音位观邪修重点照顾的对象,陈通都不一定能是最先冲进春山虚影的那个人。
谁料,杨普刚冲到一半,几道可怕的攻击突然朝自己联袂而来,这几道攻击分别来自于山君观镇观灵神,临水镇山神、水神以及一一土地公!
四大灵神,光是山君观镇观灵神的实力就不比他弱了,更何况边上还是三名实力不弱的灵神呢?
脸色狂变之下,杨普大吼一声,拼死一搏,却还是被打飞出去,陷入了蛛网之中。
感受到全身上下传来的恐怖麻痹之力,以及那种全身象是破了闸的水坝似的,精气先缓后疾,
以一种惊人的幅度流失着,杨普心中简直惊骇欲死。
不过他的实力到底要比其他人强盛许多,因此尚有挣扎之力。
惊骇之下,只见前方有绯红光芒迫近,是裴宿催动着剑光赶过来救援了。
这一刻杨普心中甚至生出了感激涕零之感,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对裴宿生出过恶意来着当然了,这一点裴宿本人并不知情。
但看着裴宿一视同仁,拼尽全力也要救他的模样,杨普那颗从来都自私自利,甚至有些恶毒的心,还是破天荒的生出一丝感动和愧疚来。
“裴公子,救我!”他大声呼救。
另一边,音位观邪修却是又惊又喜,他本已经打算逃了。
事实上,在被裴宿逼着现身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在悄悄收缩遍布在临水镇下方的蛛网了。
要是能够将裴宿他们都击杀了,那当然万事大吉。
可要是失败了,那他就只能放弃一部分战果,遁地而走,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消化收获了。
毕竟横插一脚的却邪师里,不仅有春山观的二代,甚至还有一个比春山观二代还要夸张的年轻人一一谁知道他是什么来头?
即使是他也无绝对的把握就一定能将两人灭口。
经验老道的音位观邪修自然不可能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一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况且,虽然计划执行的并不圆满,但山君观以及向来喜欢狐假虎威的青狐庙皆尽复灭,这就已经能够取悦音位魔君了,让他普升至十五境了。
哪怕半途而废,自己也不愧,
没想到自己都打算撤了,临了竟然还能有一个惊喜。
杨普陷入蛛网之中,他哪可能轻易放过,立刻操从着大量蛛网朝杨普涌去。
杨普壑然变色,焦急地看向裴宿这唯一的救星,却不想裴宿脸上竟露出了一丝诡的笑意,在杨普惊之际,裴宿忽然被一道攻击击中,落在了地上。
剑光瞬间偏离,也掐灭了杨普最后一点希望。
不一他在心头大喊,但还没等他喊出声,视线就被苍白色给淹没了,他彻底陷入了蛛丝的包围之中,身上的麻痹之意一下子增强了许多,精气流失的速度也陡然加快。
“老杨!”纪峦焦急大喊,但他只有自保之力,哪有救援的实力?
另一边,松烟道长、占魁庙观主和赵霜筝齐齐出手,要将裴宿给救回来,没有人怀疑裴宿是故意的。
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裴宿还故意送己方最强战力之一的杨普去死,那不是疯了吗?
火莲乍现,裴宿瞬间就消失在原地,他本就是演戏,又哪里真的需要松烟道长他们来救?
见裴宿闪身出现在自己不远处,占魁庙观主脸上露出决绝之色。
“裴公子、纪公子、松烟道长,你们进去就是,不用管我们!”他大声道。
就在这时,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道惊人的,压迫感十足的气息在高空中出现,似陨星般直冲而下。
还不等众人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来人又是何方神圣?是敌是友?
便见充斥在眼前的苍白蛛丝开始无火自燃,金红色的火焰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似乎无处不在,一瞬间仿佛有成千上万的起火点,无数金红色的火苗燃起,转眼烧成一片。
伴随着突然出现的金红色火焰的,还有丝丝流转的灶火气息,瞬里啪啦的木头哗剥声中,众人仿佛忽然间来到了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