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位第五境、第六境的武神一起巡逻,又是在这鱼福寨中,边上还有来回游动的火焰金鱼群相助。
哪怕那凶手真有着第十境的修为,武神们撞上了也能斗上一斗,再不济也能发出点动静来。
这样的安排还是颇为合理的。
不止是来回游动的火焰金鱼,以及一刻不停巡逻的灶君庙武神,鱼福寨里大大小小的神只也都开始现身,将整座鱼福寨都映照得七彩琉璃,交相辉映。
这就是陆观主口中的厉级守备状态。
平日里,神只们都栖居于神国之中,如非必要,是不会轻易显形的。
因为这会消耗他们的神力,虽然很少,但每时每刻都在消耗的情况下,时间一长,再小的消耗也会变成沉重的负担。
所以,大多数时候,这些境界低下的灵神们是不会现身的,而在灵神们不主动显形的情况下,
便是受篆者也只对其有模糊的感应,想要“看清楚”,必须要借助秘法。
连受篆者都是如此,那就更别说是普通人了。
裴宿能将灵神们在神国中的行动都看得一清二楚,完全是因为天子望气足够逆天。
老地方,周家的小花厅。
裴宿、青黛、范凌舟、栖云和周颌夫皆落了座,不同颜色的神光通过花厅的琉璃窗照进来,让素净雅致的花厅添了几分缤纷色彩。
对了,还有山荷。
经过刚才的事,他现在说什么也不愿离开裴宿寸步了。
几人一落座,话题便自然而然地切入到了凶案上。
“你们觉得凶手是谁?”范凌舟率先开口道。
但他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最有嫌疑的自然是白山陵了。”青黛接话道果然,将白山陵列为第一怀疑对象的远不止裴宿,大家心里其实都有所怀疑,只是不说而已。
只听青黛继续说道:“他们夫妻不睦的传闻就连我们这些外人都有听说,更别说鱼福寨人了,
想来白山陵与鲁婉的夫妻关系已经差到了极点。”
“也是,鲁婉性格强势,又往往口不择言,这么多年下来,白山陵忍不下去,一朝爆发是很有可能的。”
她对鲁婉的印象显然也是不大好的,但死者为大的关系,所以表达的还算委婉。
“竹梅兄,白村长夫妻之间的关系真的已经差到了那等地步了吗?”范凌舟又转头看向周颉夫。
周颌夫点点头,说道:“白兄的夫妻关系确实颇为不睦,鲁婉这个人吧,我打小就认识,从小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娇宠,任性,强势,后来随着老村长故去,这些毛病就越发明显了,发展到最后甚至变得很偏执。”
“这样的日子,一天两天可以忍,十几二十年?谁都忍不下去。”
话说一半,周颌夫忽地将话锋一转。
“不过要说白兄会因此而暗害了鲁婉,其实我也是不大信的。”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白兄真的要杀妻,也没有必要闹出这么大又这么诡异的阵仗来,他完全可以暗中下手,然后装作是一场意外。”
说到这里,周颌夫露出自嘲的笑容。
“毕竟,这种事在豪门大户里太常见了,而受篆者要不着痕迹地杀死一名普通人也太简单了,
何况还是夫妻这种亲密的关系。真想暗中下手,外人根本就察觉不出来,即使有所怀疑,也很难查证。”
范凌舟暗暗点头。
豪门大户阴私多,鲁家这还只是乡下的豪门,要是城里的豪门,类似的事只会更多,就是他们太阴观,类似的事他也见过不少了。
“所以,白兄虽然有不小的嫌疑,但到底是不是他,也是不一定的,有可能是妖物、鬼怪、邪崇作票,也有可能有邪修混进了寨中。”
“不无可能,”范凌舟点点头,表示认同,然后将话锋一转,“那柳繁绮呢,竹梅兄觉得她有可能是凶手吗?”
“柳繁绮?”周颌夫眉头一皱,“应该不至于吧?她这人虽然我行我素,叛道经离,说话做事往往让人下不来台,但有一点还是不错的,便是足够恩怨分明。”
“以柳繁绮的性格,她或许真有可能对鲁婉起杀心,但既然她已经给了鲁婉一个教训,那就不可能会第二次动手,除非一一”周颉夫象是想到了什么,轻嘶一声。
“除非什么?”
“除非鲁婉私下里文做过什么。”
“如果柳繁绮已经晋升至第十境,而且马上就能将蟾仙也孕育出来了呢?”范凌舟盯着周颉夫的眼睛,快速说道。
“柳繁绮竟然已经晋升至第十境了?”周颌夫大吃一惊。
他对柳繁绮也是有不小忌惮的。
在她刚搬进自家隔壁后,他就意识到这个女人是个麻烦,从那时起就采取了敬而远之的态度,
反倒是跟柳繁绮故去的丈夫颇为投契。
不过,忌惮归忌惮,但也不至于畏之如蛇蝎。
毕竟他的修为跟柳繁绮没有拉出巨大的差距来,最大的差距还是碑帖墨客与五毒仙之间的差距。
如今,他即将修成龙烟使,甚至连职业上的差距都被大大抹平了,内心的忌惮就更少了。
没想到范凌舟竟然告诉他柳繁绮悄悄晋升到了第十境,还很快就能晋升到第十一境、第十二境!
这样一来,他跟柳繁绮的实力差距不仅没有被拉近,反而被进一步拉大了。
“这样的话,就不太好说了。”吃惊过后,周颉夫沉吟道。
他先前之所以说柳繁绮杀害鲁婉的可能性不大,一方面固然是觉得柳繁绮不是会在同一件事情上下手两次的性格,另一方面其实也是觉得柳繁绮不至于为了这么一点事就痛下杀手,她对于白山陵以及鲁家,还是心存忌惮的。
但现在,柳繁绮既然已是第十境的五毒仙,那她还真有可能干得出来。
“说柳繁绮与白村长私通是怎么回事?当真有这这回事吗?”见气氛有些沉默,裴宿于是插言道。
“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的,不过一一”周颌夫说到这里,有些尤豫,但最终还是说道,“白兄或许真的对柳繁绮有些想法。”
“所以,这事儿根本就是空穴来风,一切都只是白夫人偏执之下的臆想?”裴宿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鲁婉就骂得太脏了,而且被这样一个神经病似的女人无中生有,纠缠多年,哪怕是脾气再好的人心底都毛了,更何况柳繁绮根本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
这样一来,她的杀人动机还真挺充足的。
“倒也未必。”耳畔突然传来青黛的声音。
裴宿惊讶地朝她望去,就在青黛张口欲要解释的时候,花厅外忽然传来了柳繁绮的冷笑声。
“倒也未必什么?像柳繁绮那样水性杨花的骚女人倒也未必同白山陵没有奸情吗?”
裴宿、青黛、栖云和栖云都吃了一惊,他们都没有察觉到柳繁绮的靠近,
青黛更是难得的有一些尴尬和窘迫她看柳繁绮看不顺眼归看不顺眼,但背后说人坏话又被人当场捉住,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众人之中,唯有范凌舟没有流露出意外之色。
他实力最强,还是事先察觉到了柳繁绮的靠近的,不过那时候他想提醒青黛已经晚了。
柳繁绮莲步轻移,款款走进了花厅,先是朝青黛翻了个婊里婊气的白眼,然后笑盈盈地看向裴宿。
“裴公子倒是心疼奴家,公子是不是觉得奴家看似招摇放荡,实则冰清玉洁,不可能做出那等事啊?”
裴宿冷着脸没说话,就在他以为这妖女会象往常一样,出言调戏自己的时候,岂料她说翻脸就翻脸,上一秒还笑盈盈的,眼含春水,下一秒就将脸拉了下来。
“呵,果然男人都一个样!喜欢拉良家下水,劝妓女从良!总是那么得自以为是,一厢情愿,
真是自大得很!”
“裴公子,可真让你失望了,老娘可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主。这鱼福寨啊,做过老娘入幕之宾的男人可不少呢!”
“所以你的亲亲青黛姐姐倒也没有冤枉我,还真是未必!”
一番话,还真有几分振聋发之感,说的青黛、范凌舟、周颌夫都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唯有裴宿不见触动,他目光幽然,望着柳繁绮,平静地开口:“我得罪过你?”
“怎么会呢?”柳繁绮娇笑一声。
“那你对我哪来的这么大怨气?”他语气陡然转厉,披头盖脸狂骂道,“你爱上谁床上谁床,
爱冰清玉洁就冰清玉洁,爱水性杨花就水性杨花,跟我有一厘钱的关系吗?”
“我一一”柳繁绮一时语塞,想开口说些什么。
但裴宿根本就不给她辩驳的机会,继续冷笑道:“难不成是有哪个男人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还是那么多男人都没能满足你,导致你四处发情,又怨气冲天?真要瘙痒难耐,拿辣椒捅捅就是了!”
“别随地发情!”
这番话实在是太粗俗了,让人难以相信是从裴宿嘴巴里出来的,别说是青黛他们几个了,就连柳繁绮这向来骚话不断的妖女都一脸的目定口呆。
终于反应过来后,她眼底陡然闪过一丝冰冷之色。
就在这时,范凌舟开口了,他咳嗽了一声,问道:“你过来是有什么话要说吗?你有别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