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德站在酒馆门口,看向霍金斯警长,然后很快被四张陌生面孔吸引。
霍金斯警长指了指马路对面。
泰德这才看到杂货店门口的小伙子。
年轻的小伙子冲这边招了招手:“泰德!还有罐子吗?”
“装野莓酱的罐子!”
泰德又看了眼西奥多几人,然后高声回应:“在最里面靠墙的架子下面,你找找。”
“最下面,用纸箱装着。”
见小伙子不动,泰德指指杂货店内:“你自己去找,小心点儿搬,别摔碎了。”
“一箱12个,17美分一个,要多少自己拿,把钱放在柜子抽屉里。”
小伙子转身走入杂货店。
西奥多一行人越过泰德,进入酒馆。
泰德站在那里,又有些不放心了。
他尤豫了一下,高声警告:“利奥!我看着你呢!”
小伙子利奥只是挥了挥手。
泰德更不放心了,匆匆往杂货店跑去。
霍金斯警长低声解释:“利奥有点小偷小摸的习惯。”
他冲后厨方向喊了两声,熟练地点完餐,跟西奥多他们一起坐在靠门口的那张餐桌旁,继续道
“他以前不这样,都是前几年去谢南多厄县城跟人学的。”
“回来后就到处偷钱。”
霍金斯警长指指脚下,又往四周指了指:“安妮这儿,隔壁埃迪家,还有泰德的杂货店,他都偷遍了。”
“尤其是泰德那儿。”
“泰德他儿子跟利奥同龄,他们从小就在一起玩儿,泰德从来没防备过他。”
西奥多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
霍金斯警长往后一靠,双手摊开:“怎么抓?”
“我跟他父母都认识,他父亲小时候经常跟在我身后满山乱跑。”
西奥多迟疑片刻,问他:“所以警局里没有羁押室,也不会把人抓起来送去谢南多厄县警局?”
霍金斯警长点点头:“孤松镇就这么大,人口就这么多。”
“我们上的都是一所小学,从小就在一起玩儿。”
“他娶了他姐姐,她嫁给了他弟弟的。”
“如果我真的把人抓起来,甚至送去县城监狱里关起来,全镇的人都得堵在我家门口。”
他想了想,又摇着头更正自己的说法:“不,他们会直接把车子围起来,根本不会让我离开。”
“利奥被抓住过好几次了,老鲍勃跟泰德他们从没说过要把他送进监狱。”
“他们最多就是把钱要回来,或者提着人去他家找他父母。”
西奥多怀疑霍金斯警长从来没写过结案报告,没被内勤工作折磨过。
他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没能看见马路对面的情况。
酒馆厚实的木门遮住了他的视线。
他收回目光,想了想,问霍金斯警长:“从1952年7月到现在,有多少人搬离了孤松镇?”
“尤其是1952年那一年。”
霍金斯警长回忆了一下,掰着手指头书着:“应该有三家。”
他把这三家的情况一一详细介绍了一遍。
最早搬走的一家,是在1957年,距离案发足足有5年。
西奥多又问:“案发后不久就离开孤松镇的呢?”
霍金斯警长沉默了数秒,摇着头道:“自从木材公司撤走后,镇子里的人就一直在往外走。”
“近几年更多了。”
“像托马斯跟利奥他们这一代的孩子,几乎是成年后就会离开镇子,到外面查找工作,只有在节日时偶尔才会回来一趟。”
“利奥这样出去又回来的,是少数情况。”
西奥多回想起从昨晚抵达孤松镇到现在,好象的确没见到几个年轻人。
大多数都是中年人或老年人。
安妮端来了一篮子昨晚同款的粗麦面包,又跑了一趟,送来野莓酱,跟一小碟野蜂蜜。
她热情地向西奥多他们介绍:“这是野蜂蜜,我们自己留着吃的,你们尝尝。”
西奥多尝试着将野蜂蜜抹在面包上,吃了一口,没尝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伯尼也吃了一口,大加赞赏。
安妮开心地返回了后厨。
几分钟后,又端来一份煎鱼。
霍金斯警长向西奥多几人介绍:“这是黑水溪特有的一种鱼,肉质鲜美,我们叫它黑水鳞,我们小时候黑水溪里还有很多,现在已经很少能见到了。”
西奥多不是相关方面的专家,没能认出鱼的品种。
不过它的确很美味,只是简单的煎了一下,撒了些野菜,味道竟不比胡佛局长经常光顾的那家餐厅差。
这道煎鱼受到了五人一致的高度评价。
伯尼把话题拉回案件本身。
他问西奥多:“你认为凶手作完案后可能会混在这些人当中,离开镇子?”
西奥多点点头:“行凶杀人对凶手而言是一个意外,当晚他去拜访死者一家的最初目的一定不是行凶。”
“这种意外状况会让凶手在作案后,不可避免地出现异常表现。”
“为避免被发现,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开孤松镇。”
“孤松镇人口不多,所有人都相互认识。”
“在这种关系紧密的社区中,任何一点小事都会引发不小的讨论。”
“如果谁表现异常,很快就会被身边的人注意到。”
伯尼对此表示赞同,问西奥多:“那我们从离开孤松镇的人开始调查?”
西奥多想了想:“你跟克罗宁探员,还有霍金斯先生一起,对离开孤松镇的人员进行筛查,我跟比利去调查留下来的那部分。”
他看向霍金斯警长:“等会儿回警局,需要你县列两份人员名单出来。”
霍金斯警长点头应下。
安妮又端来一盆炖鹿肉,里面还加了野山菌,据说是刚炖好的。
众人都还记得昨晚炖鹿肉的美味。
西奥多说完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停笔。
酒馆的门被打开。
是泰德回来了。
他他一脸怒气地大声嚷嚷着:“fk!利奥那个碧池养的又想从我那儿偷钱!被我抓了个正着!”
接着就是一通难听的带着浓重山里口音的俚语谩骂。
霍金斯警长冲西奥多几人摊摊手,一副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
他出言提醒泰德:“利奥的妈妈是你妹妹,泰德!”
酒馆里发出一阵哄笑。
哄笑声来自里面的一桌客人。
他们自从西奥多他们来了以后就把声音压到最低,把酒馆环境搞得象是图书馆一样安静。
这几位客人一直在竖起耳朵聆听着这边的谈话,并且已经偷偷往这边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泰德冲那几位客人比划了几个下流的手势,往西奥多他们这边看了看,骂骂咧咧地走向了另一桌客人,坐下后嘀咕了几句,又引发一阵哄笑,然后渐渐安静下来。
他也开始跟那几位客人一样,竖起耳朵倾听这边的谈话。
可惜的是,西奥多几人此后并未再谈论案件,快速吃完午餐就离开了。
他们一走,安静的酒馆立刻轰的一声变得喧闹起来。
泰德急切地向其他客人打听着,自己都错过了哪些精彩内容。
在波普夫妇确定西奥多他们是来调查卡特赖特一家的案子,并把消息传播出去后,西奥多四人的一举一动就已经成为了孤松镇的头版头条。
客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连后厨的安妮也跑了过来凑热闹。
西奥多几人的谈话声并不大,客人们只偶尔听到几个单词,只能通过这些判断自己进行拼凑,联想,猜测,然后推演——
泰德是其中的佼佼者,很快就得出结论:
杀死卡特赖特一家的凶手即将回到孤松镇——
众人被这一结论吓得不轻。
当初卡特赖特一家的案子发生后,孤松镇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一种紧绷状态中。
很快,消息被扩散出去。
下午四点过,孤松镇行走的头版头条们正围绕着霍金斯警长,整理名单。
霍金斯警长想了一下午的人名,头疼欲裂。
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霍金斯警长一把抓起,听了几秒钟后,又把听筒递给了伯尼。
是谢南多厄县警局打来的。
来电的警员要比上午那位年轻警员沉稳得多。
他很遗撼地告知伯尼,他们已经把物证室翻了个底儿朝天,并没有找到卡特赖特一家灭门案相关的物证。
他又让人在文档室内查找,找到了相关记录显示,所有物证及资料已经移交给孤松镇警局的霍金斯警长。
移交内容包括三份户检报告,现场照片以及一份案情简报。
他们的存盘中还有霍金斯警长的确认接收的签名。
如果需要,他们可以派人把接收单送过来。
结束通话,众人面面相觑。
霍金斯警长撇了撇嘴:“我早说了,他们早把东西丢了。”
西奥多拿起笔记本看向霍金斯警长:“继续吧。”
笔记本上记录有孤松镇所有34-49岁之间的男性。
这是他们耗时一下午时间,根据霍金斯警长的记忆,结合电话联系确认的方法,统计出来的一部分名单。
安妮,泰德等多家商铺老板提供了帮助。
霍金斯警长有不确定的地方,会打给他们进行咨询。
这份名单在完成后,还会经过实地走访确认。
统计很快结束。
名单并不长,一共只有29人。
这其中包括5个在外工作的镇民。
原本当年离开孤松镇到外面工作的人更多,只是后来他们中的大多数又都回到了孤松镇。
霍金斯警长不满地叫住了西奥多:“我今年53了!”
西奥多看了看他,把他名字划掉。
霍金斯警长张了张嘴,想要说点儿什么,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