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出去找了个跟你妻子长得像的人,然后把她杀了?”
“那她呢?”
他把‘樱桃’的照片递过去:
“她又是怎么回事?”
“造船厂编造了一个理由,让我离开。”
“工会也不愿意提供帮助。”
“哪怕我为造船厂服务了25年!”
“从我还是个小伙子的时候,就在这里工作!”
“他们还是想尽办法,把我赶出造船厂!”
她亲眼目睹了他从行业大师沦为一个失业在家、靠妻子养活的男人的全过程。
她认为自己应该参与家庭决策之中,自己应该掌握一部分话语权。
甚至大部分。
两人开始更频繁地发生争吵,好像对每一件哪怕再细小的事,都会发生分歧。
该不该继续每个月吃一家餐厅,并在餐厅旁的酒店或旅馆住宿?
该不该继续购买高档的家居生活用品?
该不该要个孩子?
该不该再找份工作?
该不该把晚餐时间调整到8点?
该不该吃牛排,而不是牛杂碎……任何小事,都会变成两人争吵的由头。
它们能帮助她确立家庭地位与话语权。
就像西奥多他们问话时表现的那样,对待丈夫的客人态度冷淡,抗拒招待客人,被迫留下后,又在谈话中旗帜鲜明地与丈夫唱反调,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急需让一切恢复正常。
5月18日那天,他俩又因为晚餐的事情爆发了争吵。
两人的争吵很快从晚餐上升到生孩子,再到约翰·多伊的失业。
“她开始细数过往遭受到的每一次委屈。”
“给我做饭,帮我洗衣服……哈!我竟然不知道,她以前还这么委屈!”
“我问她,既然这么委屈,为什么要嫁给我,之前为什么不说。”
伯尼与对视片刻,又低下头继续记录。
“我才刚在家里呆了不到一个月!”
“她之前可是在家里呆了十几年!”
“她的周薪连我的五分之一都没有!”
他认为,妻子的所有争吵跟委屈,都只是想要离开他的借口。
为此,他给出了证明:
“那天最后,她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她告诉我,既然我这样想,她也没办法,干脆去离婚算了。”
“听到了吗!她就是想离婚!”
“接下来呢?这次吵架之后,你干了什么?”
“我想离开这个家,出去透透气。”
“我感觉再继续呆下去,我会被憋死的。”
据他所说,一开始他只是想去钓鱼,但不知怎么回事,就把车开到了梅因大道那边。
他在路上遇见了‘樱桃’。
他给了‘樱桃’10美元,把‘樱桃’带到河边。
他向‘樱桃’倾诉着跟妻子的争吵,被造船厂解雇,以及学徒丹尼·布朗的死亡。
倾诉完,他像从前几次那样把‘樱桃’勒死,在处理尸体时才发现,自己工具没带够。
他胡乱处理了‘樱桃’的尸体,草草离开。
西奥多问他:
“你们的争吵发生在5月18日?”
“这才过去不到两个星期,她应该记得很清楚。”
“好像是前一天。”
“我记错了,好像是17日。”
“也就是说,你是在争吵结束后杀死‘樱桃’的。”
西奥多盯着他:
“法医没有在四具尸体上发现任何新生的骨折等防御性伤痕,没有发现任何过度暴力损伤。”
“这四名死者都是你在冷静下来之后,有计划地进行的谋杀。”
他摆出4号死者的照片:
“在跟4号死者见面之前,你就已经打定主意,把那些秘密对其和盘托出,然后再把人杀死。”
“你甚至想好了如何处理尸体。”
“你连绳子,防水油布跟配重物齿轮都准备好了,地点也早就选好。”
“你甚至可能提前去过码头,去观察周遭环境,确保你的谋杀能顺利进行,对尸体的处理不被发现。”
西奥多放下4号死者,又拿起3号死者跟2号死者的照片:
“被别人强迫带学徒跟与妻子发生争吵或许的确是一个理由,但即便没有这些事发生,你也会找其他理由。”
“堵车了,被狗追了,吃饭咬到了舌头,或许只是天气不够晴朗……你总能找到理由。”
“你只是想要重新体验杀戮的感觉。”
他大声反驳:
“我没有!”
西奥多放下照片,拿起‘金丝雀’的口供:
“在向4号死者倾诉秘密时,你说了多少?也跟昨晚一样吗?”
“2号死者呢?3号死者呢?”
西奥多替他回答:
“你只是想要快点儿把这些事说完,然后杀人。”
“倾诉秘密变成了你杀戮仪式的一个步骤,仅此而已。”
他低着头,整个人几乎蜷缩在一起,尽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伯尼向西奥多确认审讯结束后,将口供递给他。
西奥多把口供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
西奥多整理着文件,起身结束审讯。
“我全都说了。”
他强调着:
“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没想过要杀了她们。”
他挣扎着,不肯走。
探员只能抓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外拖。
“都是造船厂!”
“那个碧池!”
“是他们逼我的!”
“都是他们逼我的!”
他还要再喊,一名探员捂住了他的嘴,另一人对着他的肚子捣了两拳。
喊声立马变成痛苦的呜呜声。
西奥多跟伯尼见过太多犯人了,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三人回到地下一层办公室,正好撞见实验室的马丁·约瑟夫·克罗宁。
他是来送齿轮制造商协会的文件的。
齿轮制造商协会将对齿轮的正式鉴定结果寄了回来。
“这是我建立的数据模型。”
他指指伯尼:
“他告诉我说,你想要对这个模型进行完善?”
西奥多点点头。
“那我们最好现在就开始。”
“这个可比你们的河流模型复杂多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案子建立了个河流模型?”
“这件事在实验室早就讨论遍了。”
“这种对漂尸入水地点溯源的方式是此前从来没有过的。”
“我们可是fbi的实验室!”
“这种新的方法当然会被我们讨论。”
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了一遍,最后重新落回西奥多身上。
他问西奥多:
“这个方法是你想出来的吧?”
另外那两个连马尼拉麻是什么都不知道,应该是没这个脑子的。
他们可能连原理都无法理解。
西奥多点点头:
“根据河流水文数据建立水流模型,从而推算尸体入水位置,是一种简单的对水文数据的应用。”
“这种方法很早就已经被提出了,只是尚未正式被应用到刑侦范畴。”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
“我是在学习水流模型的建立与应用,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西奥多迟疑片刻,问他:
“我记得你是材料分析组的?”
伯尼把话题拉回到保龄球联赛,询问赛程安排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fbi不是在举办正式的保龄球联赛,没办法一下子将所有赛程全都安排出来,只能一轮一轮地来,具体情况还需要视各科室乃至探员的任务情况进行灵活调整。
伯尼又问他:
“一般第一轮是什么时候?”
“赛程结果出来后的下一个周,比赛就会开始。”
伯尼算了算:
“我们这个周末应该集合进行训练了。”
他看向众人:
“我联系了两个朋友,他们答应帮我们训练。”
“我跟西奥多需要数据,大量的数据,来完善模型。”
“除了训练之外还需要其他选手的数据。”
他开始怂恿伯尼联系朋友,去偷偷记录其他选手的训练数据。
他比对待女朋友还要用心。
他答应伯尼的邀请,也根本不是为了比赛,单纯只是这边答应帮忙研究这个数据模型。
fbi实验室那边对数据模型的主要研究方向与他存在分歧,嗯……
罗森主管的助理出现在门口,打断了他们的闲聊。
助理收回视线,询问案件进展。
在得知已经拿到犯人口供后,招呼他们去向罗森主管进行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