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的困境很快摆在面前,一名负责外部侦查的监察局成员快步走了进来,将一份刚刚汇总的情报递到了岳承璋手中。
“岳队,这是我们之前锁定的几个‘暗流’在贫民窟及周边局域的疑似据点初步排查报告。”
干员语气带着困惑,显然对这个报告呈现出来的结论很是不解。
“但是很奇怪,我们的人进行了外围观察和有限度的渗透,发现这些据点目前都异常‘干净’,完全没有大规模货物囤积或频繁人员往来的迹象。
“线人的反馈也显示,没有发现与‘幽荧石’特征相符的物资流动。”
岳承璋快速翻阅着报告,眉头越皱越紧,他将报告递给旁边的苏靖川和闵天悠传阅。
“看来的确如此。”
岳承璋沉声道,指尖点了点报告上的结论。
“这些明面上的据点,要么是‘暗流’故意布下的疑阵,要么他们另有我们尚未发现的储藏点。想在短时间内从这些地方找到突破口,恐怕很难。”
岳承璋这些年都在和临霄斗智斗勇,自然知道临霄的手段。
临霄从来不会碰走私方面的活,因为风险太大,虽然利润很高,但被发现了的话,很有可能让临霄这些年的布置全部毁于一旦。
如果不是收到了指向明确的情报,他也不会怀疑这事和暗流扯上了关系。
但如果是临霄干的,让他们找不到线索,属于正常情况,但货物竟然因意外流落在外,这样的问题可不象是他会犯的。
一时间,指挥中心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线索似乎在这里断掉了,面对一个行事谨慎,隐藏极深的对手,常规的排查手段收效甚微。
苏靖川凝视着地图上被标记出的那些据点,冷静地分析。
“如果‘暗流’刻意规避了这些明面上的节点,说明他们的行动非常小心,对我们的监控有所防备,强行调查这些据点,不仅可能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落入对方的陷阱。”
就在众人思考下一步方向时,闵天悠清冽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岳队,苏老师,或许我们可以回归到最初的线索本身。”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闵天悠继续解释道。
“我接手这个任务的时间也不长,追踪‘幽荧石’的流向主要依靠预言碎片的内容,但最初发现‘幽荧石’的那个具体地点,我还没有亲自去过现场。”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落在了贫民窟的某个局域。
“既然那里出现了散落的‘幽荧石’,无论是因为意外遗落还是其他原因,都至少证明走私队伍的路线曾经经过那片局域,或者在那附近有过停留、交易。”
“或许,在案发初期被忽略的现场,还残留着一些被常规调查遗漏的蛛丝马迹。”
他的提议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
与其在“暗流”精心布置的迷雾中打转,不如回到一切开始的源头,从他们那个致命的失误开始。
岳承璋看着地图上闵天悠所指的位置,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有道理,不能完全被‘暗流’牵着鼻子走。”
“那个地方是贫民窟第4区的一条废弃街道,靠近旧工业区边缘,平时很少有人经过,环境复杂,确实可能存在我们之前忽略的细节。”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苏靖川和闵天悠,做出了决定。
“好,我们就先去第四区那个现场看看,天悠,你和我,再加之苏老师,我们带一队人过去,至于荧铎同学”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安静的绿色光源上,顿了顿。
带着他无疑会增加不可预测性,但将他单独留下也可能存在未知风险,况且他的头发本身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苏靖川明白岳承璋的顾虑,开口道。
“他必须跟着我。”语气不容置疑。
岳承璋看了苏靖川一眼,没再坚持。
“可以,但请苏老师务必看好他,行动期间尽量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他说这话时,看着荧铎那头在任何环境下都无比醒目的绿发,自己都觉得这个要求有点强人所难。
不过,只是单纯地勘察现场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那么,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出发。”
——————————————————
就在监察局小组前往第四区的同时,贫民窟另一条堆满杂物的窄巷里,两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年轻人正一前一后地走着。
走在前面的沉泽熙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外套,即使刻意选择了不起眼的款式,那料子和做工依然与周围破败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他紧皱着眉头,小心地避开地上横流的污水和散落的垃圾,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诧异。
“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他不是没来过贫民窟,只是万万没想到,学院里那个传闻出身古武世家,一招一式都透着古老韵味的齐衡宇,竟然栖身于此。
走在他身后半步的齐衡宇,步伐稳健,即使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也落地无声。
他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轻笑,声音带着点惯有的嘲讽。
“怎么?沉大少爷嫌弃这里了?”
这些天作为室友相处,两人之间早不如入学初时那般剑拔弩张,但言语间的试探和微妙的界限依然存在。
沉泽熙身上没有穹顶某些人那种令人作呕的优越感和控制欲,但他出身带来的某种“界限感”,依旧让齐衡宇敏锐地捕捉到了。
沉泽熙耸了耸肩,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随意些,却还是忍不住流露出真实想法。
“只是没想到,传闻中的古武世家,已经嗯,落魄到了这种地步。”
他环视四周,锈蚀的铁皮棚屋、歪斜的木质阁楼、空气中弥漫的复杂气味。
这一切都与他想象中的“隐世家族”相去甚远。
“落魄?”
齐衡宇象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冷哼了一声,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狭长眼眸里掠过一丝锐利的光。
“我和那什么世家,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话让沉泽熙真正感到了意外。
他停下脚步,回头仔细打量了一下齐衡宇。
眼前这个青年,呼吸绵长沉稳,手臂和肩背的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这一切分明是经年累月,严格训练才能塑造出来的成果。
这样一个将家族武学融入骨髓的人,竟然会用如此毫不掩饰的厌恶语气提及自己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