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手指悬在半空，那颗黑子迟迟未落。她转头望向裂缝，数据流正寸寸碎裂，猩红的光从外界渗入。林璇的身影逐渐稀薄，仿佛正被虚空吞噬。
“走。”林璇低声说，“别停下。”
林昭收回手，芯片接口传来一阵刺痛。她不再看棋盘，转身奔向控制室旁的暗道。通道狭窄，墙上的线路断裂裸露。她一脚踢开挡路的金属板，冷风迎面扑来。
外面是基因库外层走廊。幽蓝的灯光映照着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她靠墙站定，迅速检查作战服——护盾已失效，能源剩余37，左肩仍在渗血。
她轻轻抚过手套内侧的lx刻痕，低声唤道：“陈默，你在哪？”
通讯器响了几声，随后传出陈默的声音：“b区第三通道，靠近主控台。你迟到了。”
“我没事。”她说，“准备接应。”
她贴着墙壁前行，脚步谨慎地避开地面上的感应区域。前方是一扇双开门，门上清晰标注着：“基因样本陈列区”。她停下脚步，从太阳穴取下“lx-724”芯片。
芯片微烫。她将其贴近门禁系统，空气中泛起一圈涟漪。数秒后，芯片解析出一组频率——虹膜与神经信号的双重验证数据。
她将数据输入手套，伪造通行请求。门禁蓝光闪烁三下，锁扣弹开。她迅速闪身而入，顺手关紧大门。
内部是个圆形大厅。四周排列着无数透明舱，每个舱中都漂浮着一只基因瓶，标签上写着编号与姓名。她一眼扫过，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名字：国防部长、财政署长、司法总监……
陈默蹲在控制台下方，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脸色很差。”
“没事。”她走过去蹲下，“能连上吗？”
“端口开着，但连接着监控系统。一旦读取数据就会触发警报。”
林昭取出纳米探针，插入数据接口。“孤影”启动，屏幕上浮现出流动的代码。她输入伪装指令，系统开始上传虚假日志。
屏幕亮起，菜单弹出。她键入“凤凰计划”。
页面瞬间跳出数百条记录。每位政要档案后均标注着“lz级适配载体”，编号从lz-01到lz-198，整齐排列。她的目光停在第一个名字上——lz-01，基因编码：lz-01-alpha。
那是她的编号。
手指微微一顿。妹妹的编号是lx-724，仅差一个字母，却截然不同。
“他们不是试验体。”她低声说，“他们是复制品。”
陈默盯着屏幕：“你的意思是，这些政要……都是用你们的基因复制出来的？”
“不。”她说，“他们是容器，用来承载某种东西。”
她继续翻阅文件。每份记录都附有基因检测报告，最近一次更新在三天前。所有人的基因中都含有一段相同的序列，代号为“涅盘”。
她正欲深入查看，耳边骤然响起警报。
“警告：检测到外部数据注入。”“孤影”的提示音如针般刺入脑海，“逆向追踪已启动，位置暴露倒计时：90秒。”
通风口开始震颤。
金属门缓缓开启，一群银白色克隆人鱼贯而入。他们穿着统一的作战服，双眼泛着蓝光，步伐一致，动作机械而精准。
林昭立即终止下载，反向注入一段病毒。“还能撑一分钟。”
她转身欲走，却发现陈默未动。
他扶着墙，左脸的伤疤裂开，黑色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呼吸变得沉重，双手也在颤抖。
“怎么了？”她问。
陈默抹了把脸，指尖沾满黑血。他笑了笑：“我一直没告诉你……三年前那次追捕，我不是因为受伤才退出的。”
林昭静静看着他。
“我是被选中的。”他说，“‘凤凰计划’第三阶段实验品，编号-09。他们在我的基因里埋了开关，信号一响，我就会变成他们的人。”
林昭往后退了一步。
“但现在不一样了。”陈默从腰间抽出激光枪，塞进她手中，“我还能控制自己。趁现在，你走。”
“我不走。”她说。
“你必须走。”陈默靠着墙慢慢坐下，声音发颤，“证据还没拿到。你不能在这里停下。”
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克隆人已进入大厅，正朝主控台逼近。
林昭握紧激光枪，另一只手重新激活“孤影”。高强度运算还能使用两次——一次用于破解防火墙，一次留作突围。
她低头看向陈默。他的瞳孔正在扩散，嘴角轻微抽搐。
“你还记得破晓协议吗？”他问。
“记得。”
“那就启动它。”他说，“这一次，让我帮你。”
林昭没有回应。她举枪对准天花板，扣动扳机。红光击穿线路，火花四溅。灯光熄灭，大厅陷入黑暗。
她迅速返回控制台，再次接入系统。这次她不再伪装，直接以“lx-724”芯片强行突破权限。
屏幕跳出红色警告：“核心数据即将自毁。”
她输入最后一条指令，开始复制所有政要的基因记录。
陈默倚在墙边，抬手按住伤疤。黑血不断涌出，身体开始剧烈抽搐。
“快好了。”林昭紧盯屏幕。
克隆人距主控台仅十米。
“孤影”发出尖锐警示，头脑如同被灼烧。逆向追踪即将爆发。
数据复制完成。
她拔出存储模块，刚要收起，主控台猛然炸出火花。整个系统崩溃，警报声此起彼伏。
克隆人同时举枪。
林昭转身冲向陈默，一把将他拽起。他几乎无法站立，全靠她支撑。
“还能走吗？”
“试试。”
两人踉跄后退，冲向侧门。身后枪声大作，子弹撞击墙壁，火星四射。
门开了。是一条向下的维修通道。他们跌入其中，门自动关闭。
通道漆黑一片。林昭开启夜视功能，前方分出两条路径：左边通往地下储藏室，右边通向废弃反应堆。
她尚未抉择，陈默突然剧烈咳嗽。
她扶他靠墙，发现他整张脸正在变色，皮肤下似有异物蠕动。黑血自耳道流出，滴落在地，发出细微的嘶响。
“他们……在唤醒我。”他艰难开口，“快……走。”
“不行。”她说，“我带你出去。”
“听我说。”陈默猛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极大，“基因库最底层有个隔离舱，编号s-7。里面有原始母本样本。如果‘涅盘’病毒重组，唯有摧毁它才能阻止扩散。”
林昭望着他。
“去那里。”他松开手，“别回头。”
脚步声再度逼近。门框震动，金属扭曲变形。
林昭咬牙，将激光枪塞进他怀中。“你撑住。”
她转身冲向左侧通道。身后传来猛烈撞击，门锁断裂。
她没有回头。
通道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她用力推开，里面是间圆形房间。中央矗立着一台封闭的培养舱，标签清晰写着：s-7，母本原型。
她走近，透过玻璃看到舱中漂浮着一个孩童的身体。那张脸，竟与妹妹一模一样。
她举起枪，对准控制台。
就在此时，通讯器响起。
是陈默的声音，断续而微弱：“林昭……信号……变了……他们不是要控制政要……是要让所有人……变成同一个人……”
话音未落，通讯中断。
林昭凝视着培养舱，手指扣在扳机上。
门外，脚步声层层围拢，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