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晌午时分,一座城池的轮廓出现在官道尽头。
青石垒砌的城墙高大厚实,城门口车马人流络绎不绝,门楣上“清河城”三个大字历经风雨,清淅可见。
方寒随着人流步入城中。
街道宽阔,两旁店铺林立,贩夫走卒的喝声、车马声交织,虽不及青玄城繁华,却也远胜凉水城,显出一派勃勃生机。
肚子有些饿,他寻了一处街边食摊,要了碗面,边吃边与摊主闲聊。
“老伯,请问楚家府邸在何处?”
“楚家啊,好找得很,顺着这条主街往东,走到尽头那片最气派的宅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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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主是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闻言抬眼看了看方寒,说道。
旁边一位食客插话道:“楚家如今可是了不得,几年前还只是个小门小户,谁能想到居然能出个青玄门真传弟子,一下子就阔起来了,现在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
“是啊,楚风少爷入了青玄门,成了真传,楚家也跟着鸡犬升天喽。”
另一人附和道,语气中带着羡慕以及嫉妒。
原来,这楚家在几年前,还只是清河城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家族,势力微弱。
但自从楚风成为真传弟子,楚家便借势迅速崛起,短短几年间,已然成为清河城内屈指可数的大家族。
方寒按照打听来的路线,来到楚家府邸前。
只见朱漆大门气派非凡,门前矗立着两尊威严的石狮,几名眼神精悍的护卫分立两侧,透露着大家族的气象。
方寒上前,亮出青玄门弟子身份玉牌,说明来意。
护卫验看过后,其中一人引着方寒入内。
穿过几进庭院,方寒被引入一间装饰奢华、铺着柔软地毯的宽待客厅。
侍女奉上香茗后便垂手侍立一旁。
方寒静坐等待。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一位身着锦袍、面容富态、眼神中带着几分矜持与傲慢的中年男子,在一名管家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楚家家主,楚云山。
“风儿带东西回来了?”
楚云山在主位坐下,目光落在方寒身上,语气平淡,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仿佛在对待一名前来交差的下属。
方寒心中微愣,这楚云山的态度,与楚风如出一辙,果然是一脉相承。
他面上不动声色,起身将那个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扁平物件和那封火漆信件双手奉上。
“楚家主,此乃楚风真传托付之物,请查验。”
楚云山并未亲手去接,只是对身旁的管家微微颔首。
管家上前接过信件与物品,仔细检查了一下信的火漆封印与包裹中物品的封条,确认无误后,才对楚云山低声道。
“家主,完好无损。”
楚云山这才“恩”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管家将东西收好。
他重新看向方寒,眼神中依旧没什么温度,仿佛方寒完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甚至连一句客套的“辛苦”都吝于出口。
“任务既已完成,那我便告辞了。”
方寒心中因对方态度而生厌恶,一刻也不想在此多待,拱手便欲离去。
一个几年前还需仰人鼻息的小家族,只因出了一位真传,便如此目中无人,连青玄门的正式弟子都仿佛成了他楚家的仆役,这副嘴脸实在令人作呕。
然而,就在方寒转身之际,厅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紧接着,一个穿着绸缎衣衫、但此刻却鼻青脸肿、发髻散乱的年轻男子,哭喊着跑了进来,扑倒在楚云山面前。
“爹!爹!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刘家刘莽那混蛋,当街把我给打了!”
楚云山见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呵斥道:“慌什么!成何体统!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
那年轻男子,显然是楚云山的儿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我不过是在街上调侃了一下他身边的女子,那刘莽就带人围住我,不由分说便动手————他还说,还说我们楚家不过是仗着大哥的威势,才敢在清河城嚣张!”
“混帐!”楚云山勃然大怒,一掌拍在身旁的茶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这刘家子弟竟敢当街殴打他的儿子,还口出狂言,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
盛怒之下,楚云山目光一扫,恰好看到了正准备离开的方寒。
他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换上一副命令式的口吻,对方寒道:“你,先别走!”
方寒脚步一顿,转过身,平静地看向楚云山,心中已然猜到对方想做什么。
果然,楚云山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你是我风儿派来的人,穿着青玄门的服饰,现在,你就去刘家走一趟,亮明身份。”
“替我楚家震慑一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刘家,让他们知道,我楚家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那口气,仿佛方寒是楚风手下听候差遣的兵卒,理应为楚家排忧解难。
方寒直接被气乐了。
这楚云山还真是会顺杆爬,自己不过是接了个运送任务,银货两讫的关系,到了他这里,竟真把自己当成了他楚家的私人力量?
他方寒是青玄门正式弟子,不是他楚家的家奴!
方寒脸上的最后一丝礼节性笑容也收敛了,他迎着楚云山那自以为是的目光,声音清淅而冷淡地回道。
“楚家主,在下只是奉命运送物品,任务已完成,至于贵府与刘家的私怨,请恕在下不便插手,告辞。”
说罢,他不再有丝毫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厅外走去。
没有丝毫尤豫。
“你————!”
楚云山没料到方寒竟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而且态度如此强硬,一时愣在当场。
待他反应过来,方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厅门外的回廊中。
楚云山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方寒离去的方向,对身旁的管家怒吼道。
“狂妄!区区一个普通弟子,竟敢违逆我的意思,真是岂有此理,我要写信给风儿,要让他知道,他派来的是个何等不识抬举的东西!”
方寒隐约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咆哮,但他脚步未停,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讽。
状告?
尽管去告好了。
楚风虽是真传,地位尊崇,但说到底,现在也还不是青玄门的长老,并无权直接处置一名正式弟子。
更何况,自己此行完全符合门规,并无任何错处。
至于可能因此恶了楚风,方寒并不十分在意。
武道之路,终究要靠自身实力说话。
楚风现在是真传不假,但自己拥有系统面板这等逆天助力,未来的成就,必然不会比楚风低。
与其卑躬屈膝去讨好一个眼高于顶的真传,不如将精力放在提升自身实力上。
实力,才是在这青玄门,在这武道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
离开楚府,方寒在清河城中找了一家看起来颇为干净整洁的酒楼住下,好好休整了一晚,洗去一路风尘。
翌日清晨,他便退房离开清河城,踏上了返回青玄门的归途。
身上那袭青玄门弟子服饰,便是一道无形的护身符。
沿途之上,无论是路过的商队,还是偶尔遇见的江湖客,在看到这身衣服时,目光中都带着敬畏与忌惮,无人敢上前招惹。
方寒乐得清静,一路施展《惊鸿步》,速度不疾不徐,一边赶路,一边在脑海中回味、推演着《裂风剑法》的种种精妙变化。
两日后,他已安然抵达青玄门势力范围的边缘,远远望见了那座巍峨雄壮的青玄山轮廓。
他并未直接返回宗门,而是先转道进入了山脚下的青玄城。
进城后,他首先找到了一家信誉尚可的递铺,支付了相应的银钱,将两封早已写好的信函交予铺中伙计。
一封是写给父母方正和林婉的,内容主要是报平安,简述自己在宗门中的生活,让他们不必挂念,并叮嘱小妹方莹要听话。
另一封则是写给家主方凌渊的。
在这封信中,他提及了林耀天买通赵千钧对他出手,提醒家族多加防范林家。
办好此事,方寒心中稍安。
随后,他寻了一家规模颇大的钱庄,走了进去。
将从赵千钧身上搜到的一万三千两银票兑换成黄金。
总共获得了每锭十两,足足一百三十两黄金,装入一个沉甸甸的木盒中。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对系统面板的“充值”机制有所猜测。
银票本身只是依靠钱庄信用流通的凭证,其实际价值不过是一张特殊纸张。
若直接以银票充值,他担心系统判定的“财富”仅仅是这张纸的价值,而非其所代表的巨额白银。
尽管这只是猜测,或许系统能够认同银票的价值,但他不敢去赌。
毕竟,这些银票面额巨大,最小都是一千两一张,万一验证失败,损失实在太大,现在的他根本承受不起。
稳妥起见,还是兑换成黄金最为保险。
黄金是硬通货,其本身便具有极高的价值,绝无可能出错。
做完这一切,方寒这才离开青玄城,朝着那云雾缭绕的青玄门山门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