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残破的神象,分首的尸体,以及满地的鲜血。
安静了……
除了一人的呼吸,摇曳的火焰诉说这里曾经历的所有战斗,以及死亡。
“少女”收起了剑和枪,弯腰捡起地上一块掉落的“丰收母神”的神象残破石块,闭眼,一层蔚蓝的光芒包裹了石块。
数秒后……
塞伦安睁开了眼,经过刚刚的检测,他已经能够确定这块石块连同面前破损的神象上不再残留有任何一点神性和神力,那位自称丰收母神的外神应该是暂时被他们给赶跑了。
但也仅仅只是坎贝尔小镇这一小块范围,丰收神教既然能传播到这里,想必象今日自己清洗的这类据点不会少数,毕竟几乎所有的邪教都有着狡兔三窟这同一个习惯。
“呼……”
他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按压太阳穴。
所以说他才不喜欢处理这些东西,邪教的据点简直就跟广州的双马尾一样,费了好一番功夫,你以为自己处理干净了,实际暗地里还有一大堆,经常会给人一种怎么处理也处理不干净的绝望性疲惫。
但至于后续窝点的清理,也不是他的职责了。
塞伦安这次清洗了坎贝尔小镇刚刚创建起的丰收神教支部,一,是对于“水晶之辉”冒险小队的四人承诺,想要治疔小镇上肆虐的瘟疫,就需要拔除掉最根本的病原,也就是邪教支部。
至于第二点,则是情报,洛伦斯所提到的即将降临世界的外神,极有可能就是这个丰收神教信仰的丰收母神。
虽说真要打起来,正神这边肯定是有主场作战优势,但由于双方都是神阶,没了等级上的压制,情报就显得极为重要,尤其是外神的能力和手段还大多专精于污染,疯狂等各类诡异领域,一不小心就极有可能中招。
“少女”望着那一地的残骸碎渣,只是轻轻抬手,六环魔法矩阵迅速成型,凭空堆栈旋转于他的掌心上方,尤如一座虚幻的魔塔。
【亡灵魔法?灵魂拷问】
幽蓝色的光芒自塞伦安掌心的魔法矩阵中流淌而出,如同无形的触手,渗入满地惨白的骨渣之中,片刻后,一个模糊、透明、不断扭曲且充满痛苦面容的灵魂虚影被强行从碎骨中拉扯出来,悬浮在半空。
它正是刚刚死去的执事,因为死亡时间极短,灵魂还保持着基本的形态,但意识却处于一种浑噩呆滞的状态,对任何提问都毫无抵抗之力。
塞伦安蔚蓝色的眼眸冰冷地注视着这团灵魂,直接开口问道。
“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关于丰收神教的一切。”
灵魂发出无意识的呜咽声,断断续续、混乱不堪地开始诉说,大量的信息碎片涌出,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狂热的呓语:
“赞颂……伟大的丰收母神……他是生命的慈母……是死亡的支配者……”
“信他者……可得永生……疾病与痛苦……皆为虚妄……”
“母神之力……能令枯骨生肌……亡者重行于大地……”
“添加圣教……奉献一切……共享……永恒的丰收……”
塞伦安面无表情地过滤着这些无用的赞美诗,从中精准地捕捉着有效的信息碎片,并在脑中快速集成。
这个执事名叫巴尔萨泽,他原本是附近城镇的一个小商人,三年前身患被医师宣告无药可救的恶疾,在绝望中被一位丰收神教的信徒引荐,饮下所谓的“圣露”后奇迹般痊愈。
自此,他抛弃家业,成为了丰收母神的狂热信徒。凭借其不错的组织能力和对北境的熟悉,三年内便晋升为了分管一方的执事。
他此次行动,是直接受命于一位名叫莫里斯的主教。任务是趁教廷和帝国注意力被北方“白龙暴动”事件吸引时,在坎贝尔小镇迅速传播教义,发展信徒,并利用特制的“圣露”和散播的瘟疫制造恐慌与依赖,最终将整个小镇转化为丰收母神的信仰之地。
至于更高层的机密,例如母神的真实形态,教派的最终目的,与其他主教的联系方式等,以他执事的级别根本无法触及。
这次灵魂拷问最大的收获,是得到了莫里斯主教的大致样貌特征,一个总是穿着暗绿色长袍,声音沙哑,手指干瘦如鹰爪的男人,以及另外三个位于北境其他局域的丰收神教秘密据点的大致方位和负责的执事名字。
塞伦安记下了这些信息。当灵魂再也榨取不出任何新的情报后,他漠然地一挥手。
幽蓝的魔法光芒消散,那痛苦的灵魂虚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随之彻底崩解,化作了最本源的能量粒子,消散于空气之中。
至此,巴尔萨泽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最后一丝痕迹,也被彻底抹除。
一个完全被外神污染的灵魂光听其灵魂拷问时发出的那么多的对外神的赞美,塞伦安就已经知道这家伙已经彻彻底底的没救了,彻底清洗掉他的灵魂,是对他最后的仁慈。
若放着灵魂一马,说不定这里被污染的灵魂还会借助外神残馀的力量,在多少年后成为坎贝尔小镇的安全隐患。
塞伦安看着重归寂静的大殿,目光幽深,莫里斯主教……以及新的据点坐标,这些情报,需要尽快传递给能处理它们的人。
所以关于这块据点,还是埋了好了。
“少女”走出大殿,背对着打了个响指。
啪——!
清脆的响指声在空旷的地道中回荡。
随着塞伦安指尖的声音落下,复杂深邃散发着沉重土元素气息的九环深褐色魔法矩阵骤然在他身后展开,如同一个巨大的齿轮开始缓缓转动。
【岩系魔法?地壳的蠕动】
嗡——!
整个地下空间猛地剧烈震颤起来,仿佛一头沉睡的远古地龙在岩层翻身,墙壁和天花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块大块的泥土和碎石开始簌簌落下。
塞伦安却仿佛对身后天崩地裂的景象毫无所觉,依旧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沿着来时的路向外走去。他步伐从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在他身后,大地如同拥有了生命般蠕动起来,坚实的土层如同波浪般翻卷合拢,以无可阻挡之势吞噬着一切人造的痕迹。
那条长长的甬道,两侧的侧室,以及最深处的伺奉大殿……所有的一切都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坍塌,被无尽的泥土彻底掩埋。
他每向前走一步,身后的信道就崩塌一截,尘土如同浓雾般弥漫开来,却又奇异地无法沾染他周身份毫。光线迅速暗淡,最终被完全隔绝,只剩下他前方出口处传来的一点微光。
当他终于踏出地道的出口,重新回到坎贝尔小镇清冷夜空下的那一刻——
轰隆!!
身后最后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整个入口彻底塌陷被封死,形成了一个不起眼的新土堆,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出丝毫曾经存在过地下空间的痕迹。
所有血腥、杀戮、邪祟与不祥,都被永久地深埋在了地底之下。
塞伦安站在夜风中,微微整理了一下祭衣的领口,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寻常的散步,他抬头望了望稀疏的星斗,身影悄然融入小镇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
…………
结束了……
肆虐小镇的瘟疫,让无数居民徨恐的病疾,甚至连教堂牧师都束手无策的死病,似乎在一夜之间迎来了它的终结,只剩残馀的尾声。
第二日,一只武装集权的卫队浩浩荡荡的开入了小镇,塞伦安甚至还私自掏钱,雇佣的小镇上的冒险者协会里所有愿意接取委托的冒险者,目的只是单纯的维持治安,或者说稳定人心。
治愈瘟疫,这种事情对于塞伦安来说并不算什么难题,就算把小镇上所有病人都全部治一遍,也要不了多久,可瘟疫这玩意儿可是有潜伏期的,有的人表面健健康康,实际上早已经被传染了瘟疫。
塞伦安可不想自己这里治好的病人,刚走没多久就有漏网之鱼病发,然后再整一个瘟疫卷土重来的戏码。
所以保险操作就是把小镇上的所有居民全部治一遍。
一个小镇上的居民保守估计也有上千人,若全部由塞伦安一人医治,太过浪费时间,况且他也不喜自己这副模样,在大众面前过多露面。
于是就连夜赶制了映射的治愈药水,由卫队负责分发监督维持秩序,请来的冒险者则挨家挨户的通知和协助维持秩序。
这么一来,小镇的危机算是解除了,塞伦安仅凭一己之力,一夜之间就捣毁了一整个刚刚创建起来的邪教支部,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等到分发完药水,自然也就没有理由再在肯贝尔小镇待下去了。
翌日清晨,当塞伦安所在的商队准备启程离开坎贝尔小镇时,镇口已然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
“水晶之辉”冒险小队的四人站在最前方。战士加尔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皮甲,精神斗擞;法师梅维丝的伤势已然痊愈,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不舍;牧师艾拉紧张地攥着衣角;半精灵弓箭手法莉安则目光复杂地望着车队中央那辆华丽的马车。
他们的身后,是无数得到救治、重获健康的小镇居民。他们手中捧着自家酿造的、用精致木桶装好的蓝葡萄酒,以及各种北境的特产,脸上洋溢着劫后馀生的庆幸与真诚的谢意。
“伊芙琳小姐,请您再多留几天吧!”
“是啊,恩人,让我们好好招待您!”
“这是我们小镇最好的蓝葡萄酒,请您务必收下!”
人们七嘴八舌地表达着挽留和感激之情。
塞伦安从马车上走下,依旧是那副清冷出尘的模样,但眼神比初见时柔和了许多。他并没有收下那些堆积如山的礼物,只是示意卫兵队长取了一小桶蓝葡萄酒作为代表。
他走到“水晶之辉”小队面前,首先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牧师艾拉的额头。
艾拉微微一怔,随即感到一股温暖而玄奥的知识流涌入脑海——那是几个结构精巧,效果非凡的低阶治愈魔法,远超她目前所能接触到的神术知识,显然是经过精心改良和创造的。
“马上离开了,但同为水之神的信徒,临别时就让我送你一点合适的小礼物吧。”
塞伦安轻声道。
接着,他看向法师梅维丝,从怀中取出一本封面古朴用秘银丝镶崁着符文封边的魔法书递给她。
“这里面记载了一些关于能量精细操控和元素转化的心得,我能从你的眼睛里读到对魔法知识的极度渴求,这本书或许对你有用。”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战士加尔身上。一名卫兵捧着一柄剑鞘上刻有冰晶花纹,剑身闪铄着寒芒的双手阔剑走上前来。
“一位好的战士可不能缺了一柄好剑,这柄村好剑就赠送给你了,希望今后的日子里,你能为你的队友挡下一切凶险。”
赠礼完毕,他没有再多言,对着所有送行的人们微微颔首,便转身回到了马车之上。
商队缓缓激活,在人们感激和不舍的目光中逐渐远去。
然而,商队行驶了不到半日,就在通往下一个城镇的路上被一道新设立的、守卫极其森严的关卡拦了下来。
卫兵数量远超平常,检查也异常严格,几乎到了翻箱倒柜的地步,即使卫兵队长出示了格莱西斯家族的担保文书和族徽,关卡的守军长官也只是态度稍缓,却依旧坚持要求进行彻底检查。
塞伦安在马车内微微蹙眉,示意卫兵队长趁机打探一下情况。
片刻后,卫兵队长回来,脸色有些凝重地低声禀报。
“殿下,打听清楚了。据说这是最高级别的命令,全国范围内都在严查魅魔!各个关卡都增派了人手,检查力度空前,据说是为了……抓捕一位不愿意回家,隐藏在帝国内的魅魔小公主。”
马车内,塞伦安蔚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在逃魅魔小公主……怎么感觉这事儿好象跟他有什么脱不了的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