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时,山谷方向也传来喊杀声。
钟猛率残部从山谷中杀出!
虽然只剩不到两千人,且大多带伤,但这些人被困多日,早已憋了一肚子火。
此刻见到援军,更是士气大振,如猛虎下山般扑向奉军。
两面夹击之下,三千奉军彻底崩溃。
郭洛与钟猛会合时,两人都是浑身浴血。
“钟将军,受苦了!”郭洛抱拳。
钟猛咧嘴一笑,脸上的一道新伤疤格外狰狞:
“我就知道大都督会来!弟兄们,还能战的跟我走,去接应大都督!”
此时,赵暮云亲率的两千步兵也从正面发起了进攻。
三路合击,围困山谷的三千奉军被全歼,主将被郭洛阵斩,副将率残部投降。
“清点伤亡,收缴兵器马匹,动作要快!”赵暮云下令,“钟猛,你还能战吗?”
钟猛挺直腰杆:“我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好,带你的人去落鹰涧营垒,与慕容春华合兵一处,务必在天亮前拿下营垒!”
赵暮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王焕想困死我们,现在该让他尝尝被围的滋味了!”
“得令!”
落鹰涧营垒内,王焕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西面的骚扰攻击持续不断,但始终没有真正攻城。
而派往山谷方向查探的斥候一个都没回来,那边隐约传来的喊杀声也渐渐平息。
“不对劲”王焕脸色越来越难看,“传令,集结一千人,随我出营查看!”
然而,他刚打开营门,就看到了让他绝望的一幕。
风雪中,黑压压的军队从三个方向包围了营垒。
正面是赵暮云亲率的步兵,左侧是钟猛的残部,右侧是郭洛的重骑营。
而营垒西面,慕容春华的轻骑营也停止了骚扰,转为封锁退路。
四面楚歌。
“王将军,别来无恙。”
赵暮云策马出阵,声音在风雪中清淅传来,“幽州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王焕脸色惨白,强作镇定:“赵大都督,我们同为联盟,何必刀兵相见?大总管有令,请大都督留步幽州,共商追击北狄大计”
“然后像钟猛将军一样,被你们围困到死?”
赵暮云冷笑,“王将军,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开营投降,我保证不杀降卒;第二,负隅顽抗,等我破营之后,鸡犬不留。”
营垒内的奉军士兵闻言,纷纷骚动起来。他们已经被包围,外无援军,内无粮草,守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王焕知道军心已散,长叹一声:“开营门投降。”
当朝阳升起时,风雪停了。
落鹰涧营垒重新飘扬起河东军的旗帜。
两千奉军降卒被缴械后集中看管,王焕被押到赵暮云面前。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王焕梗着脖子。
赵暮云看了他片刻,忽然道:“我不杀你。你回去给杨岩带个话——我赵暮云为抗狄而来,如今幽州已破,北狄败退,我的任务完成了。”
“他若想对我们图谋不轨,也得掂量自己的能耐,下次再见面,就是他的死期。”
王焕愣住了:“你放我走?”
“不仅放你,你的两千部下也全部释放。”
赵暮云淡淡道,“但马匹兵器要留下。你们可以步行回幽州,告诉杨岩,这是我最后一次留情。”
王焕深深看了赵暮云一眼,抱拳行礼:“大都督气度,王某佩服。这番话,我一定带到。”
奉军降卒被释放后,赵暮云立刻召集众将议事。
“大都督,为何放他们走?”郭洛不解,“这些人回去后,又会成为杨岩的兵力。”
“杀降不祥。”
赵暮云摇头,“而且,我要他们回去传话。杨岩现在首要目标是追击兀术,不会为了我们这几千人分兵南下。”
“我放他的人,也是告诉他,他永远是我手下败将!”
唐延海点头:“大都督思虑周全。那我们接下来”
“整顿兵马,立刻回河东。”
赵暮云看向南方,“钟猛,你部伤亡如何?”
钟猛神色黯然:“三千弟兄,还剩一千八百人,其中能战的只有一千二。”
“重伤员全部留下,由慕容春华的轻骑营护送,走慢道返回河东。其馀人,轻装简从,随我急行军南下。”
赵暮云顿了顿,“我们的目标不是西京,而是剑南道北部,杨超的粮道。”
众将精神一振,明白了赵暮云的意图。
三日后,经过休整补充的河东军再次启程。
这次他们绕开了所有城池关隘,专走山间小路,昼伏夜出,神不知鬼不觉地向南穿插。
而此时的西京城下,战事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杨超的五万大军围攻万年近二十多天,虽然始终未能破城,但也给守军造成了巨大压力。
城墙多处破损,守军伤亡过半,箭矢滚木即将用尽。
更糟糕的是,城内粮草开始短缺。
林丰下令实行配给制,士兵每日两餐,百姓每日一餐,但即便如此,存粮也撑不过半个月了。
“林都督,东门又出现了一处裂痕,需要紧急修补。”部将徐云龙匆匆走进府衙,满脸疲惫。
林丰正在查看地图,头也不抬:“调三百民夫,连夜修补。贺云胜那边怎么样?”
“他昨日巡城时中了一箭,伤在肩胛,但坚持不下火线。”徐云龙低声道,“林都督,我们要不退守西京如何?”
林丰沉默一阵,缓缓道:“大都督来信,说河北战事已了,他正在赶回西京路上。既然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
“可快一个月了”徐云龙声音有些哽咽,“弟兄们快撑不住了。昨天又有三十七个伤兵没熬过去,西门的张都尉战死了,他手下那一营,现在只剩不到百人”
林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但目光依旧坚定:
“撑不住也要撑。万年若破,杨超就兵临西京。”
“晋王和范大人、裴大人为了支持我们,西京已经掏空了。如果我们失守,西京就无人可守。”
“传令下去,从今日起,我的配给减半,省下来的粮食给伤兵。”
“都督!”
“执行命令。”林丰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
徐云龙红着眼睛离开后,林丰望向北方。
大都督,从燕云到西京,将近数千里,你真的能赶得来吗?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冲了进来:“报!北门守军发现,敌军后方出现骚乱!似乎有兵马在攻击杨超的粮队!”
林丰浑身一震,冲到城墙上。
只见远方烟尘大起,隐约可见骑兵冲突,而杨超大军的后方营地一片混乱。
“是援军!援军来了!”城墙上响起震天的欢呼。
林丰紧紧抓住墙垛,指甲嵌入砖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