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旧时代的痕迹,直面真君(4000)
战车横空,疾驰向前。
如一轮青色大日巡视天地,所过之处,淡黄雾气堙灭,一座座漆黑大岳炸开,其掩埋邪物,直接镇压,化作炼尸资粮。
同一时刻,一道道流光自青日坠落,化作阵盘,整片空间的地势,都在缓缓变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知过去了多久。
张元烛驾驭战车,驶入空间最深处。
遍布大地的漆蒙特内哥罗岳消失,淡黄雾气化作深黄,纵使青日光辉,依旧无法穿透、驱散。
青年重瞳幽深,望着深黄雾气,却看不真切内部。
他眉间轻皱,心念一动。
赤狼鼎自腰间升起,悬浮战车之上,垂落道道光辉,护持众人。
脚掌轻跺,银狼低吼,拉着战车向前。
不过前行数百里,视野壑然开明。
深黄雾气消失,九座接天连地的山川,映入眼帘。
每一座神岳之上,都缠绕着粗壮如山脉的黝黑锁链,蔓延向下,拉着一百丈玉棺。
密密麻麻的符文,遍布玉棺每一处细微之地,流转变幻,异常神秘。
玉棺之下,乃是一幽黑潭水,波澜不起,带着最深沉的死寂。
张元烛目光扫过玉棺,便看向了九座巍峨神岳,山川之巅一道道兽影伫立。
这一刻,九道兽影同时垂下眸光。
一股股极其强横的气息,汹涌而至,如魔似神,邪异而冰冷。
巨狼哀嚎,四肢瘫软。
张元烛面无表情,搭在长尺上的五指轻点。
金铁交击声下,无形的涟漪扩散,压下汹涌而至的气机,抚平巨狼内心恐惧。
他昂首上望,彻底看清了山巅的存在。
九头青灰皮毛的牛尸,伫立山巅,俯瞰向下。
每一头都极为不俗,迸发着如汪洋大海般的邪异气息。
张元烛感知九头邪牛散发的气机,神情凝重。
五头气机不弱于凝煞巅峰,其中更是有四头邪物迸发的气机,可与金丹真君相比,甚至会更强。
他目光盯着九头邪物,五指紧扣莹白长尺,头顶赤红大鼎愈发耀眼。
双方隔着长空对峙,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却未曾出手。
“有所限制吗?”
张元烛重瞳深邃,堪破‘虚妄’。
他看到每一头牛妖脚下,布满的符文、阵纹,心中了然。
随即,青年才将目光投向了百丈玉棺。
‘元婴道君!’
他心中轻语,确定了自己曾经的判断。
以金丹境妖尸为自身镇守,除了道君之外,没有其它可能。
轻吐一口浊气。
“你等留在此地,不要离开。”
张元烛交待大黄、魔女后,迈出战车,降落在地。
他头顶赤狼鼎,五指紧握量天尺,缓步靠近玉棺。
塔!塔!塔!
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周边。
天地之间满是沉寂,随着时间流逝,愈发压抑。
塔!
又是一步落下,他距离水潭不过百步。
牛尸颤动,锁链滑动,金属碰撞的声音回荡不休。
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机,锁定于赤影身上。
危险!
极度危险!!
身躯本能传来预警,让他止住脚步。
而张元烛目光,始终望着玉棺,感知着内部气机,确定没有变化后,才看向棺下水潭。
水潭幽静,一缕缕黑雾升腾,充斥着死意。
“这里便是阵眼,亦是万万强者残骸、至阴至邪之绝地,所有阴气、尸气、邪气负面气息汇聚之地。”
他望着谭水,一双重瞳绽放青乌二色光辉,好似两轮大日相互盘旋。
威严而神圣!
虚妄破开,直视本质。
幽静的潭水下,一朵纯白花朵映入视野。
花朵通体白色,无论是花瓣,还是枝叶都晶莹白淅,随着水流摇曳,带着一种莫名道韵。
张元烛轻笑:
“果然如此,阴极生阳,阳极生阴,至阴至邪之地,亦可能孕育出一抹纯阳。”
不过,他心中也有些许遗撼,阵眼处邪尸镇压,若想要逆转大阵,直接炼死玉棺中存在,必然会遭到阻碍。
心中谋划已经是不可能完成之事,只能退而求次,夺取这一朵纯阳宝药。
手掌抬起,五指变换,掐起古朴印诀。
阵眼之外,广阔大地之上,一方方阵盘腾空而起,阵纹流转,光辉闪铄。
阵法于此刻发生了些许变化,进而影响到阵眼。
潭水无风翻腾,纯白花朵剧烈晃动。
片刻功夫,一朵花瓣落下,伴随着暗流浮出,激荡向天。
张元烛手掌伸出,轻握飘落的花瓣,嘴角扬起。
其五指轻抚花瓣,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润,还有其中澎湃至极的生命能量。
“最少也是金丹层级的宝药,比我想象的更要贵重。”
掌中法印掐动,潭水愈发翻腾激荡,又一花瓣掉落,随着暗流升起,落在青年掌心。
潭水澎湃,第三片花瓣摇摇欲坠。
一声牛叫,自九霄垂落。
轰!
潭水平复,九条锁链哗啦作响
一双双满是邪念的兽瞳,投注在赤影身上。
如天倾、似地覆般的压力,倾泻而下,一股杀意牢牢锁定。
好似再有半丝多馀动作,便会遭遇围杀。
张元烛神情从容,心念一动,一玉盒浮现。
嘎吱!
盒子打开,放入两片花瓣。
随后,将其收入怀中,存放起来。
手掌探出,好似感知不到巨大的压迫,五指轻轻一招。
潭水激荡向天,一朵朵水花溅起,被收入衣袖。
铁链滑动,牛尸低吼。
滚滚邪气,倾泻而下,玉棺之中亦传来‘吱呀’声。
张元烛手掌抬起,轻轻一弹。
咻!
赤狼鼎横击天宇而去。
霎时间,邪气颤动,随后轰然炸开,而又被血色光辉破灭。
这一刻,九头牛尸身影微颤,蹄子抬起,玉棺之中动静越来越大,显然已然忍耐到了极点。
张元烛重瞳幽幽,深深看了眼玉棺。
转身!
大步向后方战车走去。
“我将要离去。”
一语话落,九头邪物蹄子迟疑片刻,缓缓收回,玉棺内嘈杂声,也归于寂静。
“有智慧吗?”
张元烛踏上战车,眼神深处掀起点点涟漪。
他不再迟疑,脚掌轻跺。
轰!
青光绽放,如一轮大日升腾,撞开深黄雾气而去。
一时间,阵眼内重新恢复了平静。
九座神岳伫立天地,九头牛尸如妖似魔邪气禀然,一口玉棺在黝黑锁链拉扯下,轻轻晃动。
微不可察的呢喃,于空中飘荡。
“后辈修士?”
战车离开阵眼后,横贯苍穹,疾驰而出。
一座座漆黑大岳、雾气,自身下划过。
谢北伶立身赤影身侧,回忆着刚才所见所闻,红唇轻启:
“师兄,刚才玉棺葬下的是?”
“道君!”
张元烛直言,手掌按着车栏,腰间量天尺流转着惊世气机。
“一位在太荒时代都称得上强横的存在,却曾活跃在我们时代之初。”
谢北伶默然,眼眸中带着震撼。
她早有猜测,但当真正确认之时,依旧感到心神震动。
一位道君、菩萨,若是现世,足以横推整个时代,击败所有敌手。
“师兄,你的选择是对的,远离此地,积蓄力量,待到百年之后,道君亦要俯首,一介残骸翻不起半点风浪。”
张元烛颔首,并没有反对。
他一路修持,信念从未有半分改变,走到大道尽头,完成古今豪杰都未完成的伟业。
几句交谈之间,已然彻底远离空间深处,远离一座座漆黑大岳。
他不再肆意摧毁大岳,击杀邪物。
一方面:是炼尸身躯内已然存储太多邪物血肉,达到了极限。
另一方面:每一次想要出手之时,皆会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机扫视而至,带着警示。
一路无事!
数日之后,他们来到空间边缘。
战车止住,青色光辉收敛,张元烛头顶大鼎,挎尺而立,轻笑出声:
“该离开了。”
“好!”
青年手掌伸出,衣袖甩动。
咔嚓!
周边空间层层崩灭,陷入了深沉漆黑,复盖古朴战车。
再回首,山川、草木、丛林一一映入眼帘。
他们重新回到了青木山上。
“终于出来了,那就去死吧!”
冰冷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
下一刹那,天宇、大地、空间都好似陷入了凝固,随之掀起层层涟漪,如浪潮一般翻腾、激荡、扭曲。
无可形容的压力,充斥四野八荒,每一寸角落。
一缕墨绿光辉自天际尽头浮现,蔓延扩散,眨眼之间,已然喧染万里山河。
乃是一无可形容巨掌,五指弯曲,似五根垂下天柱,向着战车抓取。
这一刻,突然袭杀,空间封锁,退路尽断。
谢北伶、大黄、甚至拉车的银狼,都未在这天灾般的绝境中徨恐,而是看向了那一袭赤影。
张元烛立身战车,昂首上望,一双重瞳越过重重光辉,看到了立身天宇最深处,一举一动与道相合的存在。
嘴角咧开,轻语:
“金丹真君,我期待已久。”
一语未落,赤影登天而出。
丹田之内,九层青台剧烈颤动,一股股法力滂湃而出。
脑海之中,十六层琉璃宝塔震动,灵识汹涌。
身躯内,肌肉、筋骨、五脏颤动,道道血气流转于四肢百骸之间,迸发一道道浩瀚力量。
一手抬起,紧扣鼎壁。
杀!
举鼎击天,似千万座火山喷发。
爆烈而蛮横。
一赤鼎,一巨掌,两道攻伐倾刻越过长空,狠狠撞在了一起。
轰!轰隆!!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下,万里长空如镜面般破碎。
一赤红如血,一墨绿妖异,于虚空疯狂相撞,掀起层层浪潮,无数流光迸发,横击四野。
轰!
赤鼎倒退,巨掌暗淡。
这一击,挡下了!
张元烛一手持鼎,望着继续横压而至的手掌。
他神情冰冷,一臂抬起,撼动了整片虚空,手掌摊开,指尖变幻,每一次变换都是一种法术的巅峰。
日月星辰、草木鸟兽、天地万物,于指掌间一一闪过。
一步迈出,五指合握,好似将世界都攥在了掌中。
乾坤印,杀!
拳锋向前,拳光璀灿,拳意若银河倒灌照亮了万里虚空。
一瞬间,墨绿巨掌四分五裂。
拳印横推向前,带着气吞山河,攘括世间的霸道。
那立身于天宇深处的模糊身影,于拳光之下露出真形。
一绿袍飘飘,颇具仙风道骨的道人。
道人老迈,一手捏着三尺绿须,一手挽着拂尘,微微叹息,似有伤感。
“不过三百年不出族地,却未想世间,诞生了阁下这般人杰,可惜坠入魔道。”
捏着胡须的手掌探出,一片晶莹绿叶浮现于掌心。
一种极大到攘括世界、又极小到尘埃的怪异之感,在一片绿叶上流转,让人发狂。
指尖轻弹,绿叶飘舞,迎上了那无匹拳光。
“你不到金丹,终不识真君强横。”
叹息声下,落叶抵在拳锋之上。
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唯有不断磨灭的拳光与绿叶。
一瞬间或者永恒,拳光散去,绿叶枯萎。
张元烛收拳而立,目光垂落,望着掌背崩裂的血肉,面无表情,并未有太多震惊。
重伤的青阳真君,此刻的他,也不过是抗衡罢了,更何况完好杜家真君。
不过,这般情形,又怎能不战。
相比于对弱者的碾杀,他更想要的从来都是与强者交手。
若是二十馀年修行,闻弱则喜,遇强则怯,才是可笑。
张元烛心中战意沸腾,一双眼眸宛若镶崁着两轮大日,燃烧着炽烈至极的战意。
身躯微倾,一个简单至极的动作,八尺之躯好似充塞黑暗。
虚空都掀起层层褶皱,灵气、能量、尘埃,一切有形无形之物,都排挤开来,席卷八荒。
紧握赤鼎的手掌抬起,法力、煞气、血气、灵识,所有力量尽皆灌入鼎中。
这一刻,赤狼鼎剧烈颤动,挣脱五指,极速膨胀。
鼎壁之上狼首愈发狰狞、邪异。
一声狼吼。
赤鼎扭曲,化作一狰狞血狼。
四肢撑开天地,狼首探入虚空深处,兽瞳垂落,狡诈而冰冷。
千里、三千里、六千里虚空都被着无尽血光,撕裂出千百道折痕。
随即,它狼嘴张开,轰然向着老道士咬去。
“血狼一族的祖宗见我,都要跪下臣服,你用它来战我。”
“可笑!”
老者嗤笑。
他并未反抗,就这般被巨狼吞咽而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