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话凝煞，讲大道（4000）
长尺划过残躯，鳞甲脱落，血色飞溅。
雷蛟哀嚎，不断后退。
张元烛右掌紧扣量天尺，莹白光辉接连浮现，纵横虚空，撕裂蛟龙躯体。
左臂抬起，拳印向前，无匹的拳光绽放，轰杀向前。
金铁交击伴随着肉体撕裂声，回荡在虚空。
“道友，我愿意立下道誓，奉你为主，生生世世永不背弃，只求活得一命。”
雷蛟长啸，声音中带着祈求。
它不甘啊，只差一步便能化龙。
到时候，以真龙之躯破关，它是有可能跨入金丹一境。
拳印轰击蛟躯，半截躯体断裂，血色如瀑布般洒落而下。
张元烛神情冰冷，挥舞长尺，大步向前。
求饶也好、怒吼也罢，于此时此刻，哪还有半点馀地可选择。
不过一战，也只能一战！
败者死，胜者活，如此简单而已。
这般决绝的意志，随着赤影向前，清淅无误的传入雷蛟心田。
吼！
雷蛟半边兽脸狰狞，独眼中带着歇斯底里。
它没有退路了。
“死战！死战！！”
残躯摆动，雷霆汇聚，榨压兽躯一切力量冲向赤影。
张元烛嘴角扬起，带着肆意，长尺挎于腰间，双臂张开。
羽翼扇动。
轰隆！
暴射而出，迎面杀去。
一蛟一人，开始了最惨烈的厮杀，拳与爪相撞，意志与意志比拼。
鳞甲脱落，蛟血飞溅，亦有翎羽落下。
轰鸣声接连不断响起，无穷劲风自碰撞处生成，吹拂四野八荒，于虚空中掀起层层涟漪。
两者尽皆全力出手，没有丝毫保留，拼杀到癫狂。
又是一声骨骼碎裂声，随即，整片虚空都陷入了沉寂。
张元烛立身虚空，俯看脚下残躯。
蛟躯如肉泥般瘫倒，其残躯骨骼尽皆破碎，生机更是消散一空。
“真是难杀！”
青年轻语，散去五大神形。
这头蛟龙周身坚如神铁，生机充沛。
他破开鳞甲已是极难，至于取其性命，整整挥出了数百拳，才击断周身骨骼，生生打死。
终究，
“是我赢了！”
张元烛低笑，手掌探出，便要收起蛟龙尸骸。
突然，面前残骸动了。
一股莫名的气息，于蛟龙残躯流转。
“装神弄鬼，死！”
青年重瞳半眯，探出手掌不但没有收回，反而急速按下。
五指间赤金色光辉绽放，欲要将残躯焚成灰烬！
一声叹息，自雷蛟残躯传出。
无形的涟漪轻轻拂过手掌，赤金色光辉瞬间消融，狂暴的力量亦被抚平。
“小友何必这般警剔，不妨与老朽见上一见。”
叹息声落下，只剩半边蛟兽、浑身筋骨尽断的雷蛟，竟然爬了起来。
那独眼中，没有了最初的冰冷与残虐，透露着温润与欣赏。
另一边，在掌中光辉散去瞬间。
张元烛手掌凭空一握，血红战旗，浮现于掌中。
旗帜猎猎，赤袍翻飞，乌发乱舞，一双重瞳幽深如渊。
他头颅微侧，望着气息大不相同的雷蛟，缓缓吐出几字：
“先天真人？”
虽是疑问，却带着肯定。
除了留下这片遗址的先天真人外，他想不到什么生灵，可以寄居于一将要化龙的雷蛟脑海中。
‘雷蛟’看着青年掌中猩红战旗，独眼中浮现一抹惊愕。
一介筑基修士，竟然拥有法宝？
“看来小友，听闻过老朽名号。”
残躯盘卧，蛟首抬起：
“不必这般警剔，我无恶意，而且小友手握法宝，我亦无力造成伤害。”
声音温和而坦诚。
张元烛面无表情，血魔旗抖动，散落于虚空的蛟尾、鳞甲、血肉消失一空。
而他目光始终盯着盘卧的雷蛟，未有半点移动，开口：
“一缕残魂寄居于兽躯，看来前辈失败了。”
闻言，蛟龙兽脸浮现人性化的苦涩：
“是啊，失败了！”
“千般布局，万般筹谋，终究差了不少，金丹一境太过艰难。”
雷蛟独眼中划过一丝不甘，喃喃低语：
“若我出身大宗高派，未尝没有成就金丹真君之机，也不会这般麻烦，寄托于后手了。”
“而至此刻，一切成空。”
“后手？”
张元烛观摩着蛟龙残躯，似乎明悟了什么，若有所指：
“前辈是指这具雷蛟。”
先天真人颔首，独眼垂落，看着筋骨、血肉寸寸崩裂，死的不能再死的躯体，苦笑道：
“这具雷蛟，是我千辛万苦寻来，尚未出世便以各种宝药洗炼其血脉，作为突破金丹失败后的退路。”
“期待雷蛟化真龙，进而破关金丹之境，让我摘取最后果实。”
先天真人并未遮掩，将自身布局阐述，带着一种难言遗撼。
张元烛静静聆听，五指轻握旗杆，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润：
“夺取一将成金丹的真龙道果，前辈倒是好大魄力，难道就不担心弄巧成拙，尽做嫁衣。”
雷蛟化真龙，若行至凝煞一境尽头，到时候纵使这抹残魂突袭，也极可能化作资粮罢了。
“嘿！不过无奈选择罢了，我曾推衍，成功可能不过一成。”
“更不用说，大道崎岖，纵使有我留下种种手段，雷蛟也未至凝煞一境巅峰，便已身死道消。”
顿了顿，先天真人头颅抬起，独眼望着赤影，感慨出声：
“雷泽中心秘境于数十年前自毁，雷蛟坠入世间；雷蛟遇到小友，被直接斩杀。”
“这是它的劫难，亦是老朽劫难，渡不过便身死道消。”
张元烛五指摩擦旗杆，重瞳绽放缕缕青光，修复着周身伤势：
“前辈倒是豁达，可惜未与我身处同一岁月，必然以战相会，把酒痛饮。”
先天真人闻言，嘴角抽搐，半边龙脸都显然狰狞可怖。
他寄居于雷蛟脑海虽然大多时间都在沉睡，但刚才可是清醒的很，那一拳拳砸下，强横的很。
若是年青时与此人相见，绝对转头就走，不会有争锋想法。
“小友说笑了，若是同辈相遇，老朽必然追随左右，以期大道。”
与此同时，两道流光自远处而至，落在赤影身侧。
法言、法定眉间轻皱，望着气机莫名的残蛟。
“道兄这是？”
“一位不甘陨落的前辈。”
张元烛轻语，脚步前迈，领先两女半步，挡住了‘雷蛟’窥视目光。
法言双手合十，一双美眸前望，直接开口：
“先天真人？”
“小女娃倒是机敏！”
仙天真人独眼扫过两女，尤其是法言，眼中深处闪过一抹玩味。
最后，目光停留于赤影身上，带着郑重：
“老朽布局尽毁，大部分灵药、宝物，也已经被雷蛟吞服，但还残留最珍贵一株宝药，就作为对小友的赔礼吧。”
“为此孽畜冒犯之事偿还。”
话语飘落之际，蛟龙残躯撕裂，一枚紫色龙鳞自血肉中飞出，悬浮身前。
“去！”
老者低吼，紫色龙鳞瞬息间化作一道流光飞出虚空，落在一空旷之地。
龙鳞炸开，一层层涟漪生成，空荡之处亦发生变化。
一花朵徐徐浮现，雷电缠绕其上，清风吹拂，花瓣摇摆，便会传来雷鸣之声。
而引起青年注意的并非花朵，而是花瓣之上，生出的暗紫色果实。
果实并不规则，略显凹凸起伏，隐约勾勒出一种微缩龙首的轮廓，显得狰狞而尊贵。
先天真人望着注视宝果的几位小辈，独眼中带着满意，开口解释：
“龙血雷鸣果，乃是我为雷蛟准备的化龙宝药，可惜它无福吞下，送予小友了。”
“至于是吞服，还是另做他用，自决之。”
张元烛目光自宝果收回，面庞多了几分郑重：
“阁下所求为何，请直言！”
说到底，是他打破了先天真人最后一丝希望。
不心怀愤恨已是难得，现在又给予宝果，必有所求。
闻言，先天真人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摇了摇头，轻笑出声：
“小友应非大宗出身吧。”
“旁门灼阳法脉。”
真人全力思考，依旧没有想到灼阳法脉是哪家道统，不过想来
“果真不是正道大派，不过比我这散修出身好了些许。”
“如我们这样的人，就如同雨中浮萍，风中树叶，飘飘无所依，才情再过惊世，也比不过那些出身大宗弟子的上限。”
“金丹一境，卡死太多人。”
真人叹息，蛟躯上莫名道韵变淡，气机亦在缓缓散去。
“我路已尽，只期望比我更加出色的后辈，可以走通我曾失败的道路。”
张元烛眼神深处掀起点点涟漪，望着气机愈发衰落的‘雷蛟。’
轻吐一口浊气。
随即，双手抱拳：
“我出身旁门，诸多经文、功法、乃至境界，都如镜中观花，水中望月，差上一丝。”
拱手拜下，神情诚恳，一字一字吐出：
“请问先辈，何为凝煞境？”
不同于筑基一境，山主尚且可以为他指路、讲道，而凝煞一境无人引领，只能自己前行。
他观看过各种凝煞境经文、功法，却从没有一个走完凝煞境的强者，为他分析、讲述此境，告知他技巧，应注意之事。
太多东西，都是经文、功法中没有阐述之事，需要他不断琢磨，不断尝试。
但现在，有一个走完凝煞境的强者，立于身前，若能讲道，必然可以节省不少功夫。
此刻，法言、法定亦望着那抱拳行礼的赤影，红唇微抿，不言不语。
先天真人独眼直视赤影，望着那双重瞳，垂落等死的头颅再次抬起，开口：
“可！”
“小友已筑基九层，确实该注意凝煞一境了，些许拙见，请小友听。”
张元烛挺直脊梁，手掌血魔旗放于身后，如火翻飞。
“请前辈讲道。”
“所谓凝煞，自是领悟相应煞气中一丝法则，以容纳煞气于丹田，牵扯于灵台九层之上，此为凝煞境。”
“凝煞一境共五步，五步之后便可窥视大道，破关金丹，为大宗底蕴、老祖。”
这些知识，凝煞功法上皆有记载，张元烛依旧仔细聆听。
温和的声音，于虚空不断回荡。
“不同于筑基、练气，凝煞一境更注重法则感悟，法力修行反而其次。”
“以法则推动煞气自灵台之上倾复而下，融合法力，磨砺灵台，及至复盖九层灵台，便为凝煞五步功成。”
“两层灵台为一步，五步之后，煞气、法则、法力为一，再经过气血、灵识相合，此为凝煞圆满，法果功成，可冲击金丹一境。”
言语由浅极深，将凝煞境彻底刨开，各种技巧、注意之事，展露于外。
张元烛听得如痴如醉，法言、法定亦沉浸其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一盏茶！
一炷香！！
一个时辰！！！
三人依旧沉浸于讲道之中，直至
“话止于此，我该走去了。”
平静的声音，让张元烛惊醒。
他望着莫名道韵尽散，气机衰微至极的‘雷蛟。’
双手抱拳，行上一礼。
“今日前辈为我讲道，铭记于心，不会忘记。”
“哈哈哈，若能登临金丹，让那些大派子弟看看，便不虚此番讲道。”
先天真人大笑，莫名道韵散尽，气息彻底消失。
半边头颅垂下，撞击残躯，再也没有动静。
法言立身一旁，双手合十，轻诵经文，周身散发缕缕佛光。
片刻后，向着道兄微微点头：
“残魂堙灭，先天真人陨落了。”
“我知道了。”
臂膀抬起，一缕缕赤金色烈焰自指尖绽放。
手掌挥动，烈焰飘落于残躯。
轰！
赤金色烈焰熊熊燃烧，复盖雷蛟残躯。
血肉成灰，筋骨焚尽，所有的痕迹都在消失。
大约一炷香后，烈焰散去，唯有折断的双角，悬浮虚空。
手掌探出，紧握双角，猝然发力。
双角破碎，碾成飞灰。
自指缝中洒落，又被烈焰拂过，再无踪迹。
法言、法定望着如此一幕，嘴角抽搐，自家这位道兄，可是狠辣的很，将那位真人一切痕迹清除。
无论刚才是真陨落，还是假陨落，现在残魂绝对消散。
赤影手掌向后，将血魔旗掌御。
随即，看向两女，神情温和：
“雷蛟身死，此战结束，我等是时候收获甘甜的果实了。”
衣袖甩动，两个储物袋飘到了法言、法定面前。
“些许雷蛟血肉、鳞甲、骨骼，两位道友一人一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