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源稚生终于短暂的失神中挣脱出来,发出压抑到极致的低吼。
吼声中充满了愤怒,痛苦以及恐惧。
源稚生燃气黄金瞳的眼睛因为愤怒而赤红一片,死死瞪着眼前这个让他方寸大乱的男人。
“源稚女已经死了!在小时候,就死在了我的刀下!”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斗,“站在我面前的你是猛鬼众的龙王,你是双手沾满了蛇岐八家鲜血的‘鬼’!是风间琉璃!你不是稚女”
他在提醒自己,也在麻痹自己。
他必须将眼前这个人,定义为敌人。
否则,他会疯的。
风间琉璃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模样,脸上那抹浅笑更加浓郁。
“是吗?兄长。”
他歪了歪头,双狐狸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你真的……杀死他了吗?还是说,你只是杀死了曾经天真的以为你会保护他的愚蠢的弟弟?”
“你不是稚女,你犯下的罪行不可饶恕!”源稚生强行扭转话题,他细数猛鬼众的累累血债,“你们这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在东京制造了多少次混乱?袭杀了多少优秀的专员?你和王将和手下那群疯子,早就该被彻底净化!”
风间琉璃发出了一声轻笑。
“净化?”他玩味的重复着这个词,语气里充满了无尽的讽刺,“多么动听的词汇啊,源稚生。就象蛇岐八家‘正义’的招牌一样,华丽却掩盖不住底下的腐臭。”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
“你们高高在上的宣判着的罪行,但你什么时候看过自己手上的血?那些因为血统不稳定被你们当成‘鬼’一样清除的同类,他们又做错了什么?那些被你们的‘正义’逼得家破人亡,只能躲在黑暗里苟延残喘的人,他们向谁去申诉自己的冤屈?”
“我们只是在用你们的方式,来回应这个世界罢了!”风间琉璃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用刀剑来维护你们虚伪的秩序,我就用鲜血和死亡,来创造一个真正属于‘鬼’的乐园!这有什么不对吗?”
言语,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说到底,”源稚女脸上的愤怒缓缓收敛,被平静取代,“我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站着走出这间屋子。”
他再次抽出秋水般的太刀。
刀身在灯光下,反射妖异的寒光。
“来吧,源稚生。”
“像多年前那样。”
“这一次,让我们做个了断。”
源稚生沉默了,双刀也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锵——”
清越的刀鸣再次响起。
致命的搏杀再度出手!
源稚生一刀劈出,势大力沉,带着言灵·王权无匹威势,似乎连空间都要被这一刀斩开!
在刀锋即将及体的前一秒,源稚女的身影突兀消失在了原地。
源稚生的刀劈了个空。
“在这里哦。”
鬼魅般的从他的身后响起。
源稚生心中一凛,反手一刀横扫!
又扫了个空。
紧接着,空间的四面八方,同时响起了源稚女带着笑意的声音。
“这边。”
“不对,是这边。”
“你的速度,太慢了啊。”
“装神弄鬼!”
源稚生暴喝一声。
在这绝对的王权领域之内,一切幻象,都将被无情碾碎!
“噗!”
一声闷响。
源稚女的身影跟跄现身,他捂着胸口,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似乎在刚才那记无差别的领域重压中,他受到了震荡。
他脸上的笑容更加兴奋了。
“这才对嘛,拿出你全部的实力,否则……就太无趣了!”
话音未落,他脚下的影子,象是活了过来一般,化作无数条黑色的触手,朝着源稚生席卷而去!
源稚生挥刀格挡,蜘蛛切带起一连串的火星,将那些黑色的触手一一斩断。
那些被斩断的影子,却又在瞬间重新聚合,无穷无尽。
战斗,在这一刻才真正进入了白热化。
枯井旁变成了修罗场。
刀光剑影在这里激烈碰撞。
井口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刀痕。
两人身上,都开始出现伤口。
源稚生的手臂上,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染红了他的风衣。
源稚女的肩膀,也被蜘蛛切的刀锋擦过,留下了一片猩红痕迹。
他们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攻势愈发凶狠,招招都朝着对方的要害而去。
又一次激烈的对刀之后,两人被反震之力弹开,各自退到一角,遥遥对峙。
他们的胸口,都在剧烈的起伏着,急促喘息着。
源稚生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又看了看对面那个同样带伤的风间琉璃。
这样下去,不行。
对方的言灵太过诡异,在这样空间里,自己根本无法完全发挥。
拖得越久,变量就越多。
必须,速战速决!
决绝的念头在他的心中升起。
他举起了手中的蜘蛛切和童子切,刀尖直指苍穹。
他身上的气势,疯狂暴涨!
那么此刻,他就是执掌生杀予夺的神明!
皮肤之下似乎有金色的江河在奔腾咆哮!
皇血,解放!龙骨状态。
毁天灭地的力量在他的体内汇聚。
风间琉璃饶有兴致的看着,轻轻鼓了鼓掌。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多了一丝怜悯。
“力量很不错。真是让人感动啊,为了杀死我,你不惜压榨自己的身体。”
他淡淡的说道,声音清淅穿透了那狂暴的威压。
“可惜啊……”
“这里,是在‘梦貘’编织下的环境哦。”
话音落下的瞬间,源稚生燃烧着纯金火焰的瞳孔死死的锁定了对方。
他看到风间琉璃高挑的身影迅速缩小。
俊美妖异的脸庞退去了棱角,变的稚嫩而。
华丽的血色戏服变回了破旧被鲜血浸透的衣服。
一眨眼的功夫,他恨之入骨的风间琉璃就变回了蜷缩在井边,浑身是血的源稚女。
他伸出沾满鲜血和泥水的小手,对着源稚生轻轻呼唤道:
“哥哥……再杀我一次吧。”
源稚生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足以斩断山川的刀锋,在小小的身影前骤然停下。
即使是假的。
他也无法再对自己的弟弟挥下屠刀,即使他早已死去。
多年前的那一刀,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残忍。
金色的火焰,从他的瞳孔中缓缓褪去。
他手中的双刀因为戛然而止的力道而轻鸣,似乎在为它们的主人哭泣。
源稚生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对面浑身是血的源稚女,看着闭上眼睛的哥哥,天真无邪的脸上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他小小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巨大屠刀。
他高高的举起了那把刀。
在屠刀即将落下之时。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从房间的柜子里响了起来。
“我说……你们俩有完没完啊?”
“打了这么久还没结束。还有,把柜子打开一下,你俩把柜子堵住了。”
这个声音浇在了两人头顶上,梦貘的梦境破碎。
源稚生和源稚女,同时一愣。
紧接着。
“汪”
一声中气十足的狗叫声从柜子里传出。
两道声音是如此的不合时宜。
源稚生不可思议的朝着传来声音的大衣柜看了过去。
绘梨衣就藏在这个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