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们这是……到了?”
夏弥已经一把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她站在冰冷坚硬的柏油路上,低头用脚尖用力碾了碾地面,又跑到路边的护栏旁伸出手指用力是敲了敲钢铁。
“哇!
“哇哇哇!这么神奇的吗?这也太真了吧!”她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她张开双臂,对着空无一人的高架桥大喊,“喂!有人吗?收门票吗?这个尼伯龙根建得也太好了吧!跟外面那个简直一模一样啊!”
她跑到一块写着“前方出口2k”的交通指示牌下面,仰着头一个字一个字的辨认着上面的字迹,伸出手用指尖在牌子表面抹了一下,捻了捻灰尘。
“我的天……连灰尘都复制过来了!”
路明非慢吞吞推开车门下了车,他看着像打了鸡血一样在四处探索的夏弥,一脸无语撇了撇嘴。
绘梨衣跟着他下来安静站在路明非身边,好奇打量着寂静的有些可怕的世界。
她仰头望去,远方城市如时光剪影。
“城市为什么不发出声音?”
“因为它睡着了。”路明非回答。
绘梨衣明白了,点了点头问道:“它会醒来吗?”
路明非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会的,”他说,“等打败boss,就会。”
参观一会,他冲着不远处还在赞叹鬼斧神工的夏弥没好气的喊了一嗓子。
“我说夏弥,你差不多得了啊,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搞得我们很丢脸唉。”
“什么叫没见过世面!”夏弥不服气地叉着腰,跑了回来,“路师兄你摸着良心说,这难道还不够牛吗?1:1完美复刻耶!这得是多大的手笔?我的地铁站估计跟这一比也就是个毛坯房!”
“你的地铁站算什么毛坯房?”路明非从口袋里掏了掏,结果什么也没掏出来,悻悻地把手插回兜里,嫌弃吐槽,“你的地铁站我见过最简陋、最没品位、最偷懒的尼伯龙根了。简直就是王域界的耻辱。”
“哈?”夏弥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又惊又怒,“你懂什么?那叫后现代工业风的凌乱艺术!”
“屁的艺术!”路明非伸出一根手指,在夏弥面前摇了摇,摆出一副好为人师的欠揍模样,“真正的尼伯龙根,或者说王域,那得讲究美学,讲究逼格!你看看北欧神话里,人家众神之王奥丁的阿斯加德神国,英灵殿黄金为瓦,格拉兹海姆白银为阶,勇士们在殿堂里流淌着喝不完的蜜酒,世界树的枝叶庇护着九界的安宁。那才叫排面!那才叫君王的居所!”
他顿了顿,抬脚踢飞了路边的一颗小石子,鄙夷口吻说:“虽然眼前的尼伯龙根一点自己的创意都没有,一点艺术细胞都欠奉。但是大地与山之王更没有眼光,她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美学,他就是个没文化的土包子,审美还停留在靠掠夺为生的游牧阶段。”
“你们还是‘上帝之鞭’阿提拉时,你们的建筑水平就不行,所谓宝山就是把所有抢来的金银财宝堆成一座山,然后坐在山顶上,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牛逼的王。”
夏弥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挠了挠自己被雨水打湿后有些凌乱的头发,小声嘀咕:“好象……你说得也有点道理……”
在他们插科打诨的时候,楚子航在旷得令人心慌的高架公路上,一步一步行走。
他的眉头一直紧紧地锁着,这里的每一道伸缩缝,每一块路牌,每一盏路灯的型号,甚至护栏……都和他记忆深处那个暴雨的夜晚,一模一样。
没有丝毫的偏差。
他走到路中间,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就是这个位置。
当年,他父亲驾驶的那辆黑色的奔驰,就是在这里遇到了奥丁。
他记得很清楚,引擎的咆哮声,金属扭曲变形的巨响,漫天的玻璃碎片,以及无穷无尽死侍的嚎叫以及马蹄震地的声响。
可是……
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里太干净了。
楚子航眼中有些迷茫,这里就是奥丁的尼伯龙根?
路明非的吐槽声停了,夏弥也安静了下来。
他们都看着那个蹲在路中间的孤单背影。
“师弟,”楚子航开口,声音沙哑,“这里……和我想的不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了?”路明非挑了挑眉。
“太安静了。”楚子航说,“奥丁的英灵殿,应该充满了战死者的喧嚣与荣耀,即便是死人之国,也该有亡魂的哀嚎。这里……什么都没有。”
路明非听完,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那是因为,战死者还没有醒来,亡魂也还没有归位。”他摊了摊手,慢悠悠的说道,“别忘了,师兄,在这个庞大的死人之国里,现在,可只有我们四个活物哦。”
这句话,让夏弥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
楚子航依旧皱着眉头思索。
路明非叹了口气,他拍了拍绘梨衣的肩膀,示意她乖乖待在原地,然后迈开步子走到了楚子航的身边。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楚子航那头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黑发。
“是不是觉得不对劲?”路明非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轻挑,“觉得这里太干净了,干净得象个假货?”
“是。”
“因为你用错方法了。”
路明非说。
“别用你的眼睛去看,师兄。也别用你的记忆去对比。这个地方,它不讲逻辑,它只认人。”
路明非伸手指了指周围那片沉默得如坟墓的城市。
“这个简陋的复制的破烂地方,是奥丁专门为你一个人搭起来的舞台。”
“你是唯一的观众,也是唯一的主角。同时……你也是打开这个舞台上,所有机关的,唯一的那把‘钥匙’。”
“你不登台,你不开锁,这场为你准备的大戏,它的帷幕就永远不会拉开。”
路明非扯了扯嘴角。
“所以。”
“师兄。”
“唤醒你的黄金瞳。”
“让这个舞台的主人知道……”
“它的‘钥匙’回来了,而且还要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