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景渊一边想着,一边继续翻看着自己手边的资料。
包括东菲劣质材料的特殊杂质成分分析报告,以及中亚袭击者使用的、特定版本的加密通信协议细节。
这些东西太专业了,专业到象是故意展示给人看的标志。
突然,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记忆碎片闪过脑海。
那是大半年前,一次级别很高的内部战略研讨会,与会者极少。
当时秦天曾看似无意地提及:“……对于我们海外项目的潜在风险,要警剔的不仅是宏观战略挤压,更要防范微观技术层面的精准破坏,比如……特定环境下材料疲劳参数的微小改变,或者……某些非标通信协议在敏感地区的异常活跃……”
当时秦天的语气平和,象是在做一般性阐述,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但此刻,郑景渊的心脏猛地一缩!
秦天当时随口举例的微观技术特征——某种特定环境下的材料参数变化,某种非标通信协议的运用——与东菲材料杂质、中亚加密协议的特征,存在着一种高度隐晦的吻合!
这绝对不是巧合!
鹰酱的情报能力固然强大,但秦天作为负责内部协调的要员,他所能接触到的、关于龙国海外项目最细致、最技术性的薄弱环节信息,可能比鹰酱更加精准和及时!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既向鹰酱提供了精准制导的破坏方案,又巧妙地将自己隐藏在鹰酱庞大的情报体系背后。
这个发现让郑景渊脊背发凉。
秦天不仅仅是落井下石,他根本就是参与者与合作者!
他利用职权,将关键的技术性漏洞精准地指点给了鹰酱,让鹰酱的破坏行动效率倍增,也让所有证据更完美地指向外部敌人。
“原来如此……”郑景渊低声自语,眼中寒光迸射,“内外勾结,竟至如此地步!你不仅想把我拉下马,更是用国家的内核利益和战略安全来为你铺路!”
秦天的级别太高了,郑景渊现在虽然对秦天有些怀疑,但他却并没有立刻对王权和萧承岳说。
一旦这件事被捅出去,秦天可能会迅速展开行动。
必须要秘密调查,拿到确切的证据,才能够对秦天造成威胁。
否则以他的势力,很有可能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郑景渊在办公室里坐了片刻之后,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家里,然后将自己的怀疑说给了郑毅听。
郑毅听后,脸色顿时变得极其严肃。
“景渊,你确定吗?秦天可不简单,他背后人的级别很高,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一定不能轻易动他!”
“这只是我的怀疑,”郑景渊苦笑一声,“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去调查,这件事你不能出面,”郑毅冷道,“让雷烈和陈默他们去,他们的级别低,不会太过引人注目,让他们先去查,等查到一些东西了,再顺藤摸瓜!”
“我也是这么想的,”郑景渊点点头,“我先表面上迷惑秦天,然后让陈默他们继续调查,现在已经查到孙豪头上了,继续查下去应该会有收获。”
“恩,你先查,有什么事我给你顶着!敢做这样的事,即便是秦天,我也不会放过他的!”郑毅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凝重的表情。
比起外部的敌人,这种内部的敌人反而更加的凶险!
定下了计划之后,郑景渊立刻叫来了雷烈和陈默他们。
这些都是郑毅和萧承岳的人,又和他出生入死过的,值得信赖。
“雷烈,加派人手,确保陈默、苏娜以及他们家人的安全。”郑景渊下达了第一条指令,眼神锐利,“对手这次吃了大亏,很可能会狗急跳墙。”
“明白!”雷烈沉声应道,立刻去安排。
“陈默,”郑景渊转向计算机前的技术专家,“重新梳理所有数据,重点排查几个方向:第一,孙豪所有的社会关系、通信记录,尤其是与京城特定圈子的交集,哪怕是最隐晦的。
去给我查一下张诚在过去一年内的行程、非公开会议记录、甚至是他们直系亲属的异常资产变动。
第三,仔细分析秦天在那次内部研讨会前后的所有言行,查找任何可能与‘技术指点’相关的蛛丝马迹。”
“头儿,你是怀疑……”陈默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怀疑一切。”郑景渊语气冰冷,“鹰酱的攻击如此精准,必然有内鬼提供坐标。孙豪是摆在明面上的枪,但谁把枪递到他手里,并且告诉他该打哪里,这才是关键。”
他再次强调了那个记忆中的细节——秦天关于“材料添加剂”和“非标通信模块”的预见性发言
与此同时,秦天的秘密宅邸内,气氛同样凝重。
虽然郑景渊在发布会上没有直接点他的名,将矛头主要对准了鹰酱,这让他暂时松了一口气,但一种更深层次的不安笼罩着他。
郑景渊展现出的强大调查能力和破局手段,让他感到了真正的威胁。
“他是在引蛇出洞,还是在等待时机?”秦天眯着眼,手中盘着两颗核桃,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心腹张诚低声道:“老板,郑景渊回国后非常低调,推掉了所有公开活动,闭门不出。但他手下的人,尤其是那个陈默,网络活动异常频繁,似乎在深挖什么。”
“他在调查!”秦天断言,眼神阴鸷,“可能已经发现了些什么!”
“孙豪的手法还是很隐秘的,郑景渊最多只能查到孙豪那边,是绝对查不到我们这里的。”张诚回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秦天站了起来,“联系孙豪,让他最近低调一点,最好是让他做好准备,一旦情况有变,让他直接去国外!”
“恩,我已经安排好了,但是……”张诚尤豫了一下,“孙豪贪财,我怕他会不会留了什么后手……”
“废物!”秦天低声骂道,眼中杀机一闪,“如果他不听话,让他永远闭上嘴!做得干净点,伪装成意外!不能再留下任何把柄!” 他激活了断尾计划中最冷酷的一环。
“另外,”秦天继续部署,“让我们的人盯着郑景渊和他那几个手下的动向。李维民那边,让他继续‘关注’郑景渊,找个由头,比如‘补充了解情况’,给他制造点麻烦,牵制他的精力。舆论上,继续带节奏,强调‘外部威胁下的内部团结’,把水搅浑。”
秦天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必须更加小心。
郑景渊就象一头嗅觉伶敏的猎犬,已经闻到了味道。
他现在要做的,是清理掉所有可能指向自己的痕迹,并且准备好最终的替罪羊!
那个与孙豪有过几次正常业务往来、此刻正忐忑不安的某司局级干部,已经被他标记为必要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一方在暗中全力追查,一方在暗中拼命掩盖。
京城的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