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下斑驳的光影。
郑景渊坐在靠窗的老位置,面前放著一杯早已微凉的卡布奇诺。
他穿著一件质地柔软的浅灰色羊绒衫,戴著墨镜,与他在柏林谈判桌上西装革履、锋芒毕露的形象判若两人。
刚从鸥洲载誉而归,他的名字和“天才外交官”、“力挽狂澜的东方绅士”等头衔一起,在各大媒体上刷屏。
当然,还有樱国那个难听的“东方邪龙”。
兰波国已经照会龙国的大使馆,拒绝了郑景渊的所有要求。
估计鹰酱也在背后出了一些力,或者给了兰波国更多的承诺。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郑景渊最近只想好好休息。
所以他来到了京城他之前常来的那家咖啡馆。
在这个寻常的午后,享受著片刻的寧静。
然而,这份寧静很快被打破。
隔壁桌几位看起来像是留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激动地用夹杂著多国语言的词汇爭论著,声音越来越大。
主题竟然是关於郑景渊刚刚参与並主导的国际金融峰会,以及与兰波国的经贸谈判。
“我看了分析,郑景渊最后那个让步条款简直是神来之笔,看似退了一步,实则把核心利益全锁死了!”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用力比划著名。
他的同伴,一个染著栗色头髮的女孩立刻反驳:“但我觉得太冒险了,万一对方不接招呢?而且国內有些评论认为他过於激进,不够稳重。
“稳重?那是老黄历了!他就是靠打破常规才贏的!你是没看到他在记者会上用流利的外语引经据典,把那个老挑刺的安布林说得哑口无言的样子,视频都传疯了!”
“可最后郑景渊对兰波国提出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这不是把他们逼向鹰酱那方吗?”
“我觉得郑景渊做的没错,兰波国这种左右摇摆的国家不可信,除非像郑景渊一样彻底把他们压制!”
“为什么就不是郑景渊得理不饶人呢?他的霸道是眾所周知的。”
“根本就不是那样的”
几个人各抒己见,爭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渐渐开始有些火药味了。
郑景渊微微蹙眉,並不是因为有人在谈论或者说批评自己。
而是不希望这安静的角落被喧囂填满。
这时,一个清亮而带著些许无奈的女声介入:“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人在討论郑景渊,不过各位,討论问题可以,但你们的声音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郑景渊抬眼望去,发现开口之人穿著一件素雅的墨蓝色旗袍,外罩一件米白色针织开衫,长发鬆松挽起,眉眼间带著温和而俏皮的笑意。
来人不是別人,正是萧晚棠。
几个年轻人愣了一下,也意识到自己过於激动,连忙道歉,声音低了下去,但脸上仍带著意犹未尽的爭论神色。
萧晚棠转身,目光与郑景渊相遇,她微微一笑,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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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郑景渊桌上已经凉了的咖啡,萧晚棠很自然地將他微凉的咖啡撤下。
“老板,再来一杯卡布奇诺!”
“谢谢,”郑景渊頷首,目光掠过她恬静的侧脸,突然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妈妈告诉我的,”萧晚棠得意一笑,“她说你以前没事就会到这里来坐坐。”
说完后,萧晚棠又嘟起了嘴巴。
“怎么回来了也不来找我?”
郑景渊耸了耸肩,“是打算去找你的,不过在鸥洲太累了,所以想休息几天再说。” 萧晚棠露出惊喜的神色,“真的啊?你真准备去找我?”
“骗你的。”郑景渊笑了起来,端起了那杯刚端上来的咖啡。
“你太坏了!”萧晚棠看著郑景渊的笑容,又突然释怀的笑了,“你肯定是在逗我!”
在鸥洲殫精竭虑了这么久,回来后有萧晚棠这样的女孩儿陪著,似乎也不错?
郑景渊眯著眼睛想著,之后再次笑道:“確实是逗你的,为了表示歉意,今天这杯咖啡我请。”
“好哇!还真是这样!那我要喝最贵的!”萧晚棠鼓著腮帮子说道,接著又被自己给逗笑了,“算了,再贵的咖啡对你来说也是九牛一毛!”
郑景渊笑了笑,没有说话。
萧晚棠喝了两口咖啡之后,指了指他身后那些人。
“他们在说你耶,你不生气吗?”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他们只是在討论自己的观点而已。”郑景渊毫不在意的摇摇头,“你该不会觉得我会这么小气吧?”
“可是我生气啊,”萧晚棠忽然露出些许羞涩,“看到有人说你不好或者不对,我就很生气,怎么办?”
郑景渊愣住了,萧晚棠与自己的每一次见面似乎变得越来越主动了。
不过这种感觉似乎也挺不赖的?
即便郑景渊是一名西格玛男人,但是面对萧晚棠的攻势,他还是有点招架不住了。
他微微一笑,“那就让他们不要爭论了。”
郑景渊说完,又看向那几位还在低声交换意见的年轻人,忽然开口了。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他们的耳中。
“其实,那位栗色头髮的同学说得有道理。”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萧晚棠。
郑景渊端起热气氤氳的咖啡,轻轻嗅了嗅香气,再次喝了一口。
然后看向那几个目瞪口呆的年轻人,语气平和,就好像是在聊家常。
“任何谈判都没有万全之策,激进与否,取决於对时机的判断和对对手心理的把握。”
“当时的情况是,眾多国家的眼睛都盯著在,而对方还有他国的支持。我们需要做的,是利用兰波国,来震慑其他国家。”
“那些条件,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它的价值不在於让我们爭取到兰波国,而是让我们以后做事能够更加的顺利。”
郑景渊没有炫耀自己的功绩,甚至没有表明身份。
他只是用最朴素、最逻辑清晰的语言,剖析了那个被外界传得神乎其神的“神来之笔”。
他语速平缓,目光沉稳,带著一种超越年龄的洞明和从容。
那个之前反驳的栗色头髮女孩眼睛瞬间亮了,仿佛豁然开朗。
因为郑景渊戴著墨镜,穿著打扮也和他在外交场合的样子大相逕庭。
所以这些人都没有认出他来。
戴眼镜的男生则小心翼翼地问:“先生,您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郑景渊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將话题引向了更开阔的视野:“谈判不仅是技巧,更是对大局的理解。有兴趣的话,可以多看看网上对鸥盟內部贸易派系的分析的文章,他们並不是铁板一块。”
郑景渊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不仅化解了爭论,还將年轻人的热情引导向了更深入的思考方向。
几个年轻人恍然大悟,连连道谢,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敬佩和好奇,似乎隱约觉得他有些眼熟,却又不敢確认。
只得再次轻声討论起来,不过思路比起刚刚,要扩大了许多,声音也更加轻了,再也没有了爭执。
咖啡馆里顿时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