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凄迷,浓云如墨。望海阁外,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那呜咽声在夜色中回荡,恰似帝王永无止境的野心。
卢生与侯生僵立在石阶上,冷汗早已浸透内衫。萧烬羽那句挟着天雷余威的反问,仍在他们耳畔轰鸣,字字诛心。
侯生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指甲深陷皮肉:\"速退!此人神通非你我能测!
两人踉跄退入黑暗,锦袍下摆扫过沾满夜露的石阶,狼狈如丧家之犬。
阁内,萧烬羽凭窗而立,直到视网膜上代表两人的热源信号彻底消失,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一阵精心控制的咳嗽在空荡的阁内回响,他扶住窗棂,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寅时三刻,郯城行宫灯火通明。
嬴政端坐龙椅,玄衣纁裳在烛火下泛着幽光。案上并列的两只玉盒,仿佛昭示着阴阳两道。
萧烬羽垂首立于丹墀之下,面色苍白如纸。他敏锐地捕捉到嬴政话中深意——这位帝王看似在品鉴丹药,实则是在掂量他的价值。
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咳嗽,身形摇摇欲坠。就在即将跌倒的刹那,他精准地扶住身旁青铜灯树,袖口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暗红。
嬴政眸中精光一闪,指节无意识地敲击龙椅扶手。这个细微的动作被侍立一旁的赵高尽收眼底,那阉人低垂的眼睑下闪过一丝阴鸷。
殿外传来沉稳脚步声。廷尉李斯与上卿蒙毅联袂而入,玄甲与玉佩的碰撞声在殿内回响。
蒙毅抱拳领命,目光如电般扫过萧烬羽。这位年轻将领眉宇间带着军人特有的锐气,却在视线相交时微微颔首——那是强者之间的默契。
李斯缓步上前,象牙笏板在烛火下泛着温润光泽:\"臣启陛下,东岗既为仙苑,当明定规制。臣请将禁苑疆界载入律令,使民知所避,吏有所守。
回到望海阁,萧烬羽屏退左右。纳米净化程序无声运转,将沾染的毒素分解殆尽。
三日后,郯城东岗北麓。
几个黑影趁着夜色潜入灵脉节点,开始布置厌胜法器。就在法器启动的瞬间,整片沟壑泛起诡异幽光。
雨停时分,蒙毅押着两个焦黑的方士来到听涛阁。当他看到倚在榻上气息奄奄的萧烬羽时,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也不禁动容。
萧烬羽艰难睁眼,每个字都带着血气:\"蒙将军此物污秽灵脉'星露'炼制恐需延后\"
太医令诊脉时,萧烬羽任由其探查紊乱脉息。袖中微不可见的造物悄然采集着太医冠冕上的香料微粒——那些经由嬴政长期佩戴的结晶,蕴含着独特的代谢信息。
月圆之夜,郯城东岗之巅祭坛高筑。
萧烬羽被内侍搀扶上台,面色惨白如纸。他环视台下众人,声音虚弱却清晰地传遍岗峦:\"陛下,臣今日借太阴精华炼制'星露'。然东岗灵脉受损,若再败臣万死难赎。
嬴政端坐观礼台,李斯与赵高分立两侧。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注视着祭坛上那道摇摇欲坠的身影。
子时三刻,月华最盛。萧烬羽剑指苍穹,衣袂无风自动。
就在灵能谐振达到顶峰的刹那,沈书瑶紧急预警:\"检测到鸠羽之毒被远程催发!
耀目白光吞噬了祭坛东南角,剧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烟尘散尽,只见萧烬羽倒在祭坛中央,手中却紧握玉瓶,月华般的液体流转生辉。
嬴政猛地起身,目光在玉瓶和昏迷的萧烬羽之间来回扫视,脸上第一次露出难以抉择的神情。
李斯与赵高立即跪伏于地,汗出如浆。
夜深人静,望海阁内。
萧烬羽睁开双眼,眸光清明如寒星。他拭去唇角血迹,动作行云流水。
萧烬羽走到窗前,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尚不足够。我要让他彻悟,长生不老是逆天而行。
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仿佛在应和这个跨越千年的誓约。月光时而刺破浓云,时而隐没不见,恰似这宫廷中永不休止的明枪暗箭。
这个夜晚,一个贯穿两千载的宏大棋局,正在悄无声息地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