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李慎行两人闻言，也是沉吟良久。
最终，还是李笃行率先开口道：“此事……确实蹊跷。可惜，我们对于刘家的真实意图，哪怕是些边角料的消息，都难以获取，对于他们的目的，更是难以判断！”
“明面上的渠道难以获取信息，但水面之下的暗流，有时反而能映照出些许轮廓。”一旁的李慎行却是接口道：“族长这一问，倒是提醒了我。最近这几日，族中负责外务的子弟，回报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哦？”李愚之也是精神一振，立刻看向李慎行问道：“六叔公，详细说说？”
李慎行面容一肃，带着一丝冷意道：“其一，这几日，族中负责采买的外务族人陆续回报，泰安镇及其周边集镇上，那些与我们李家合作了很多年的商铺，都开始不约而同地、默契地抬高了价格，涨幅普遍在三到七成之间，有些紧要物资，甚至涨了一倍！”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们的人起初以为是市场波动，但经过了解后，发现他们只针对我们李家涨价。”
“族人前往店铺询问，可那些掌柜要么支支吾吾，要么直接避而不见。最后，还是与我家交情最厚、曾受过老族长恩惠的清风阁钱掌柜私下里暗示了我们的人。”
“他说，是刘家的人在背后对他们施压，要求他们要么彻底断绝与我李家的生意往来，要么就必须大幅提高售价！”
“其二，”李慎行语气愈发沉重：“以往每隔半月左右，便会出现在我们三河村附近的游商队伍，这段时间，竟象是约好了一般，一支也未出现，根据我派出去的族人探查发现，也是刘家的人在暗中搞鬼。”
李笃行听到这话后，随即也是有些气恼的说道：“这两件事，虽说不如刺杀来得直接、凶险，但其影响，却更为阴毒和深远！这简直是钝刀子割肉！是要让我们在孤立无援中，被一点点耗尽元气，最终虚弱到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其宰割！”
听完两人的话后，李愚之眼中也闪过一丝明悟，沉声道：“如果这样联系起来看的话……那么，刺杀于我，其目的，或许并非是因为刘家认为我本人有多么了不起、必须除之而后快的才能。”
他抬起头，继续分析道：“刘家真正的、最终的目的，恐怕就是要彻底打压、封锁，乃至兵不血刃地吞并我李家！”
“他们选择在我刚刚接任族长，立足未稳的这个时机动手，也可谓毒辣。”李愚之的声音冰冷：“先以刺杀制造恐慌，若能成功，则李家必然陷入内乱，不攻自破；即便刺杀失败，也能最大限度地扰乱我李家人心，让我们惶惶不可终日，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内部安保上。”
他顿了顿，接着道：“与此同时，他们早已筹备多时的商业围剿与物资封锁，便立刻激活，双管齐下，让我们内外交困，首尾难顾！”
一旁的李笃行也是脸色铁青，接话道：“好狠毒！好周密的算计！刘家这是铁了心，要一口吞下我们，连骨头都不吐！”
李慎行也也是有些愁苦的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看清了对方的招数和目的，那我们便不能坐以待毙，被动接招。”李愚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刺杀之事，固然凶险，但也提醒我们，必须尽快提升自身实力。至于他们在商业和资源上的这些封锁手段……”
李愚之话锋一转：“固然是巨大的危机，但对我们而言，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机会？”李慎行微微挑眉，有些不解。
眼下明明已是绝境，何来机会可言？
“不错，是机会。”李愚之肯定地点头，思路清淅地继续分析道，“刘家之所以选择在泰安镇及周边集镇行此扼喉之策，无非是基于两点判断。第一，我李家以往过于依赖这些固定的、距离较近的采购和销售渠道，与远方市场缺乏联系，应变能力差。”
“第二，他们在泰安镇及周边集镇的影响力很大，更有刘家族人在泰安镇‘百草阁’中做药徒，因此周围集镇的商家，谁敢不给他们刘家面子？”
“是啊，”李笃行轻轻颔首，语气带着几分自嘲和无奈：“在日薄西山、苟延残喘的李家，和如日中天、势力正盛的刘家之间做出选择，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显然，刘家这次也是瞅准了我李家实力衰微，财政薄弱。”李慎行在一旁补充道：“他们算准了，如果我们放弃经营多年的泰安镇及周边渠道，选择去更远的城镇交易，那么不仅采购成本会因路途遥远而急剧增加，时间成本高昂。”
“更关键的是，长途跋涉也充满了不可预知的意外风险，盗匪、妖兽乃至……他们刘家可能安排的‘意外’。稍有不慎，我们派出去的队伍可能就是人财两空。可我李家根本支撑不住几次这样的损失，必将更快地陷入绝境。”
随着两人的话音落下，李慎行也是有些无奈的说道：“如此说来，我们要是真的按照他们的筹谋走下去，那么不出三个月，我李家内部必然因为物资短缺、财政困境而怨声载道，人心离散。”
“等到半年后，家族唯一的希望——灵稻欠收……到时候，刘家只需要拿出那份契书，上门逼债，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将我李家生吞活剥，据为己有！”
随着几人的话音落下，刘家布下的这张大网，也是清淅而残酷地展现在眼前，让人感到一阵阵寒意。
“不错，他们确实算无遗策，几乎堵死了我们所有明面上的生路。”李愚之先是轻轻点头，承认了局势的严峻，但随即，他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但是……他们终究还是算错了。”
“对！他们没有算到药先生的存在！更没有算到族长你！所以……这看似绝境的死局，恰恰成了我李家的机会！”一旁的李笃行也是看向了李愚之，接着笑道。
李愚之笑着点头，语气变得沉稳：“所以我才说，这是我们的机会。刘家让泰安镇的商家提价，禁止游商进入三河村，这些手段从长期来看，对我们的影响确实是毁灭性的。但是……”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根本不需要去操心那么长远的事情！”
“若不能在半年内，甚至在更短的时间里，打破这个困局，那我李家，根本谈不上什么未来，只有复灭一途！半年后的事情，对现在的我们而言，毫无意义！”
两人听到这话，也是轻轻地点头表示同意！
如今既然找到了问题所在，那么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