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都让开!”
众人将李慎行抬到祠堂后,一个平和而急促的声音随即在人群后响起。
一直在后院教导李培维等人的药守拙,不知何时已来到了祠堂。
待众人让开后,他甚至没有多看李愚之一眼,直接俯身,检查起李慎行的伤势。
看到药守拙出现,李愚之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毕竟当初系统给出的药守拙掌握技能中,第一个就是杏林妙手。
起初,李愚之心中还是有一丝疑惑的,毕竟药守拙可是要成为炼丹师的存在,怎么会是杏林妙手?
为这事,他私下里还特意询问过药守拙。
药守拙的解释也言犹在耳:医道乃是洞悉人体阴阳气血之秘,明辨药性作用于经络脏腑之根本,也是万丈丹道之基石。
不明医理,不通病理,只有丹方,那么纵得灵草仙葩,亦如盲人执利刃,很大的可能是非但不能调和龙虎,反易炼出伤身害命的毒丹。
因此每个药师,也必然是一个好的大夫。
对此,李愚之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不过当他看到药守拙撕开李慎行那被血浸透的衣衫,露出那道几乎贯穿胸膛的伤口时,眉头还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药守拙也是神色凝重道:“利器贯胸,掌力震脉,心脉受损极重……若非李族老是肉身境二重巅峰,意志坚韧,此刻早已……”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李愚之也有些紧张地问道:“药先生,可能……救治?”
药守拙没有回答,而是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个古朴的药囊,下一刻,数根长短不一的银针已夹在他指间。
只见他出手如电,银光闪铄间,一根根银针已精准刺入李慎行周身大穴。
“此乃‘定魂针’可暂时封住要害,延缓气血流失,吊住他最后一口气。”药守拙做完这一切后,才沉声说道。
没等李愚之说话,他又快速地吩咐道:“去取清水、干净布帛,再按我的方子速速煎药:三七、血竭、当归、赤芍……每样三钱,武火急煎,速速送来!”
不需要李愚之再吩咐,早已候在一旁的族人便立刻行动了起来。
虽然他们都不认识药守拙,但此刻,药守拙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不一会儿,清水端了过来。
药守拙接着便清理起李慎行的伤口来,昏迷中的李慎行也因剧痛而不时的抽搐着。
整个过程,看得众人心都揪紧了。
汤药也很快煎好,药守拙亲自撬开李慎行紧咬的牙关,将温热的药汁一点点渡入。
同时,他运指如飞,在李慎行胸腹几处穴位连连点按,以气血之力,辅助药力化开,护住其心脉。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
众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与期盼。
约莫一炷香后。
“呃……”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从李慎行喉咙里溢出。
紧闭的眼皮也随之颤动了几下!
终究是从鬼门关前,被强行拉回了一步。
“六叔!”
“六叔公!”
众人也是忍不住低呼道,悬着的心也稍稍落下半分。
药守拙再次搭上李慎行的腕脉,凝神细察良久,才缓缓收手,对李愚之说道:“命,暂时保住了。寻个安静处,让他好生静养,切忌打扰。”
说罢,他不作停歇,立刻开始为伤势较轻的李明维三人处理伤口。
他的手法娴熟,清洗、上药、包扎一气呵成,尽显大家风范。
听到药守拙的话,李愚之也心中稍定,接着便转身对周围族人沉声道:“大家都听到了,六叔公需要静养!都散了吧,各司其职,守好门户!药先生是我请来的神医,有他在,大家不必过于忧心!”
药守拙的真实身份,虽然不知道能掩饰多久,但每多掩饰一天,李家就能多一份希望。
可是李家如此突兀地出现一个神秘人,还住在祠堂里,要是不给大家个说法,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他就顺水推舟了起来。
将药守拙的医术高超之名坐实,既安抚了人心,也为其身份打了掩护。
李家族人们见李慎行确实好转,又得了族长保证,虽然心生担忧,却也依言缓缓散去。
待祠堂重归安静,只剩他们二人时,李愚之才走到药守拙面前,深深一揖,面色沉重道:“先生,大恩不言谢。但请先生如实相告,六叔公他……伤势究竟如何?”
药守拙洗净手上血污,才缓缓开口道:“族长,李族老伤势极重,胸骨碎裂,肺腑受创犹在其次,最麻烦的是心脉受损,已伤及根本,乃不可逆之伤。老夫虽以针药强行稳住,但用的都是普通药材,因此,只能暂时保命……但其武道根基已毁,此生,修为恐难再有寸进。”
接着他微微顿了顿,看着李愚之那瞬间苍白的脸,又继续说道:“而且,此次重伤,耗尽了他大半本源元气,五脏衰竭之象已显。即便日后用灵药将养,恐怕……寿元也难过十载之数。”
武道尽废!寿不过十!
这八个字,如同晴天霹雳,在李愚之脑海中轰然炸开!
对于一个将家族荣耀视为生命、一生抵砺武道的老人来说,这比死亡本身更加残忍!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用,这笔帐,他记下了。
稍微冷静了一下,李愚之对着药守拙,再次深深一揖,腰弯得很低,说道:“先生救命之恩,李家上下,永世不忘!六叔公后续调养,一切仰仗先生。至于他的真实伤情……还请先生务必代为隐瞒,尤其不能让他本人知晓。”
看到李愚之的样子,药守拙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赞赏,拱手还礼:“族长苦心,老夫明白。分内之事,必当尽力。”
与此同时。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显然,是李慎行脱离了为危险,系统才会如此,但李愚之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他随即拿出那个染血的布袋,双手奉上道:“先生,这是六叔公他们带回来的枯荣草和其他的一些药材,接下来就全拜托先生了。”
药守拙接过,仔细查验后,也点了点头,说道:“品相尚可,生机未失,可用。加之这些赤阳花和温脉藤,年份药性也足够了。族长请稍候,老夫这就开始配置‘枯木逢春散’。”
李愚之闻言,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接着拱手道:“有劳先生了。”
药守拙只是轻轻点头,接着便转身回到后院,叫来李培维几人,一边配制解药,一边现场教程。
李愚之静静地立于一旁,看着药守拙将那些看似平凡的药草,经过清洗、切割、研磨、调配,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独特的道韵。
约莫一个时辰后,药守拙将最后一份药粉混合均匀,装入一个干净的陶罐中,然后将其拿到了李愚之面前。
“族长,这便是‘枯木逢春散’。”药守拙将陶罐递给李愚之,说道:“使用方法与寻常肥料类似,取适量,以清水化开,均匀浇灌于灵田之中即可。初次使用,分量可稍重,之后每隔五日施用一次。切记,施用之后,灵稻外表会加速枯黄,此乃正常现象,内里生机正在被激发和积蓄,无需担忧。”
李愚之郑重接过,深深一揖道:“先生大恩,李家没齿难忘!”
药守拙坦然受了一礼,抚须道:“分内之事。族长快去安排吧,尽早施用,以免毒性进一步侵蚀灵稻根本,我还要考教一下他们几人呢。”
“好的,先生您先忙。”听到药守拙的话,李愚之先是同情了一下李培维几人,但也不敢耽搁,立刻带着药散找到守在灵田边、形容憔瘁的李耕维。
当这位老实巴交的汉子听说解药已成时,激动得老泪纵横,几乎要再次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