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守拙将材料收好,接着也是看向了李愚之,随后看似随意地补充道:“对了,李培维那五个小子,跟着我也学了一段时日。我准备考教一番,也好确定他们之后的培养方式。你是李家族长,届时可来一观。”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李愚之心中也是猛地一跳。
李培维五人,是他未来规划中极为重要的一环,也是李家能否在丹药一道上立足的种子!
说实话,就算药守拙不进行考核,他也要找机会问问他众人的学习情况,因此他听到这话之后,也是不假思索的应承道:“有时间!到时候我定亲自过来!”
不过他对药守拙话里的意思,却是有些不解,因此也是直言不讳地问道:“先生,恕我愚钝,不知您所说的‘培养方式’是……?”
药守拙看到李愚之这个样子,也是平淡的直接反问道:“你不会以为,每个药徒,或者药师,都能成为炼丹师吧?”
“额……”李愚之脸上随之也是露出一丝窘迫,但他态度极为端正,再次躬身道:“还请先生解惑。”
见李愚之如此模样,药守拙似乎满意了些许。
他负手而立,缓缓道:“丹药之道,博大精深,并非只有手持丹炉、引火炼丹这一条路可走。若细究其路径,大致可分几条。”
李愚之听到这,也是立刻摒息凝神,如同最专注的学生,准备聆听教悔。
“其一,便是你心心念念的炼丹师。”
“此道要求最高,非大毅力、大天赋者不可为。需对火候掌控妙到毫巅,对药性变化明察秋毫。需熟记成千上万种药材特性、精通药性相生相克之理,更需在丹成的瞬息万变中,精确操控每一丝灵气的流转。万中无一,说的便是此道。”
李愚之心中凛然。他之前确实将药师与炼丹师画了等号,此刻才知其中天堑,自己之前的想法,竟是如此浅薄。
哎,这就是家族没有传承的窘迫!
象个井底之蛙一样!
“其二,便是炼药士,或称制剂师。”
“此道者,或许于控火炼丹之上天赋稍逊,但在药材处理、精华萃取、君臣佐使配伍制成膏、散、丸、液等剂型方面,却可能独具慧心。他们无法炼制出灵丹,却能制出效果非凡、更易普及的药剂。你之前所求的玉润生肌膏,多出自此道高手之手。于李家而言,此道也更接地气,见效更快。”
李愚之闻言也是眼神微亮,这确实是目前李家最实际、最急需的路径。
“其三,可为毒师。”
“是药三分毒,精通药理者,必通毒理。毒师不仅炼制见血封喉的剧毒,也研制麻痹、致幻、蚀骨、散功等奇毒,更需懂得解毒、避毒之法。”
“但此道险峻,行走于刀尖之上,易遭反噬,亦为正道所侧目,非心性坚韧、冷静近乎冷酷者不可涉足。然,用之正则护族卫道,用之邪则祸乱苍生。”
李愚之听得暗暗咂舌,毕竟药守拙炼制的那些东西,他可是深有体会的,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遇到肉身境三重以下的武者,直接就能拿下,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就算是肉身境三重,也有极大的影响。
但是这东西要是被周遭势力发现的话,那李家的下场,可想而知……
毕竟,在周遭村镇中,肉身境二重武者,已经是族中的支柱了。
“其四,是药理师,或称育药师。”
“此道不重后天炼制,而重本源培育。他们研究药材生长习性、优化灵土培育之法、精通嫁接变异之术,乃至凭借对草木生命的深刻理解,创造新的药材品种。一位顶尖的药理师,其价值堪比十位炼丹师,乃宗门家族底蕴之基石。”
李愚之心中也是有些震撼,这确实是着眼于未来的长远投资,也是家族的根基!
“其五,药膳师。”
“此道将药理融入日常饮食,烹制具有滋补气血、疗愈暗伤、辅助修炼等功效的药膳、药饮。看似平凡,实则对药性理解、食物相生相克之理要求极高。于潜移默化中强健族人体魄,提升整体素质,对家族长期发展有莫大好处,尤其适合资质普通的广大族人。”
李愚之眼睛大亮,感觉这对于底蕴浅薄的李家来说,非常实用啊!
不过正当他听得心潮澎湃,准备仔细倾听药守拙继续介绍其他可能更神秘的路径时,药守拙的话语却戛然而止。
只见他随意地摆了摆手,带着一种“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的意味说道:“还有其他的途径,不过说了你也不懂,就不说了。”
听到药守拙这话,李愚之脸上适时地流露出些许遗撼,但更多的是感激。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药师一道,竟如此包罗万象,远超他的认知。
因此他也是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看向药守拙,带着一丝试探与期盼地问道:“先生……这,如此多路径,我李家……当如何取舍?”
药守拙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回答道:“贪多嚼不烂。并非要你李家立刻拥有所有路径的药师。而是根据他们的天赋、心性,选择最适合的一到两条路径主攻,其他略作了解,触类旁通即可。”
“譬如,一个优秀的炼药士,也需懂些药理,知道药材来源特性;一个未来的炼丹师,也需明白基础药性配伍。三日后考教,便是要看他们五人,各自在哪方面更有潜质,心性如何,以便因材施教。”
听到这里,李愚之算是彻底明白了药守拙的深意与良苦用心!
这哪里仅仅是考教程徒?
这简直就是在为李家的未来铺设一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想到此节,他也是后退一步,对着药守拙深深一揖:“先生苦心,高瞻远瞩,小子拜服!李家日后若能崛起,先生今日奠定基石之举,当居首功!三日后,小子必来此聆听先生教悔!”
药守拙坦然受了他这一礼,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恩。”
李愚之直起身,看着药守拙那古井无波的脸,一个盘旋在他心头许久的疑问,再次冒了出来。
他斟酌再三,还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几分好奇,试探着开口:“那先生,不知……不知您……精于哪一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药守拙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目光平静地看向李愚之,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想打探我的虚实?”
李愚之心中猛地一紧。
他急忙摆手,脸上堆起些许徨恐的笑容:“没有,没有!先生误会了!只是先生学识如渊,每每聆听教悔,都觉茅塞顿开,获益匪浅,对先生之能更是心生向往,敬佩不已,故而才有此一问,绝无他意!”
听着李愚之口中不断冒出的敬语,药守拙嘴角那丝似笑非笑的弧度似乎扩大了一瞬,但又迅速敛去。
“好了。”他摆了摆手,打断了李愚之可能继续的“歌功颂德”。
随后,他微微抬头,缓缓说道:“若按你方才所闻之路径划分……”
他略一沉吟,随后用一种平淡到近乎漠然的语气说道:“炼丹、制药、毒理、药理、药膳、淬灵、乃至……一些偏门左道,这些路径,老夫……皆有所涉猎。”
“皆……皆有所涉猎?”李愚之听到这话,也是瞳孔骤缩,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看向药守拙的目光,也仿佛是看到了怪物一般。
药守拙似乎很满意李愚之这般失态的反应,他也是轻声问道:“对于这个回答,满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