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下城既破,齐王又如此识趣。
接下来的两日,便是兵马不知疲倦,连带着一把年纪的刘承,迅速劝降了齐国的其他城池。
至此,青州六郡国,袁谭得其五。
……
另一边,开阳城最近十分“热闹。”
首先是臧霸带兵南下广陵,听说是去平叛。
这让本就民怨沸腾的琅琊,立马涌出来了几十个打着反曹名义的小团伙。
这群人里面,有寒门士子,有游侠儿,甚至还隐隐有行伍中人。
沮授的细作们自然也混在其中。
当然,臧霸在开阳经营日久,离开也不是毫无准备。
所以很快就有大批的“反曹”人士,被逮捕,下狱。
但这并没有平复民间的情绪,反而因为数次流血的冲突,进一步加大了开阳城内的矛盾。
潜入此间的沮授,立刻察觉到这种现状不对劲。
此时的沮授隐在开阳城一间酒肆里,方才他看着街上又一场骚乱。
几个汉子正与巡卒推搡叫骂,很快就被闻讯赶来的甲士镇压。
“太刻意了。”
沮授低声对身边的亲随道,“臧宣高在此地盘踞十年,根深蒂固,若真想肃清,岂会容这些宵小接连数日闹事?这分明是专为我等设下的陷阱。”
果然,接下来两日,城内的气氛愈发诡异。
开阳城明明加强了巡逻,抓捕了不少人,可关于“曹贼不仁”、“袁氏将兴”的流言非但没有平息,反而从各个角落滋生出来。
甚至开始有鼻子有眼地传播“昌豨被秘密囚禁,即将被送往许都问斩”的消息。
这流言的指向性太明确,在沮授看来,几乎是将“速速营救昌豨”四个字写在了明处。
他此时可以确定,臧霸没有南下广陵,甚至已经失去了耐心,准备用昌豨这个最大的诱饵,引自己出洞。
既然识破,沮授便按兵不动。
可他心里还是可惜。
“看来这昌豨,回不去东海了。”
沮授的判断合情合理,臧霸囚禁昌豨,目的是引蛇出洞,可引不出蛇,昌豨也就失去了价值。
他心中暗叹一声,这枚搅动徐州局势的棋子,怕是就要折在此处了。
一天后。
数十名反曹义士冲入宅院,然后被一网打尽的戏码果然上演了。
……
入夜,昌豨的小院里,数十名夜行客摸了进去。
紧接着——
“昌豨叛逆,尔等乱党,还不束手就擒!”
百馀名全副武装的甲士,举刀列盾,开入别院。
镇压,只是时间问题。
“果然如此。”
暗中窥伺的沮授微微摇头,结局已定。
可片刻间,局势竟直接逆转!
别院之中,昌豨望着靠过来的甲士,求生的本能让他迸发出一声不甘的嚎叫:
“天亡我也!此间就没有真义士了吗?”
就在他话音落下之时,异变再起!
距离战圈不远,从巷口的阴影里,猛然爆起数道黑影!
为首一人,身形魁悟,骁勇异常,他手中一把短刀,只一个照面,就砍死了全副武装的甲士!
“莒县徐盛在此!”
那汉子手持短刀,声若洪钟,面对重重甲士,竟无半分惧色。
来人正是徐盛,他本来南渡欲做一番事业,后听闻陈琳檄文,心神哀悼,竟又折返徐州,恰逢其会,眼见昌豨遭难,侠气与时机感交织,这才悍然出手!
他身边的几名伴当也皆是勇悍之辈,几个人虽无甲胄,却根本不把臧霸的士卒放在眼里。
臧霸本来稳操胜券,见状,厉声喝道:“哪里来的狂徒,一并拿下,格杀勿论!”
然而徐盛闻言,毫不理会,直奔昌豨院中而去。
臧霸心中怒甚,这些天他本就因为徐州混乱的局面心烦,如今好不容易布下埋伏,想要整肃琅琊。
还能被你一个无名之辈给破坏了不成?
然而徐盛之勇,远超他的想象。
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反手便是致命一击。
短短的几个呼吸,就已经砍死了六七人!
刚刚得了臧霸命令的甲士,顿时被徐盛的气势吓住,一时间不敢上前。
“跟紧我!”
徐盛大步流星,踏入庭院,一把扯住惊呆了的昌豨,原路折返。
“拦住他们!”臧霸见状气得目眦欲裂,几乎就要亲自提刀上前。
徐盛却毫无惧色,反而越战越勇,他觑见有人还敢前来,暴喝一声,合身扑上,短刀直刺面门,刀下又添一亡魂!
馀众皆避其锋芒,不敢上前。
“走!”
徐盛几人护着昌豨,硬生生从重围中杀出,迅速没入巷道阴影之中。
只留下臧霸暴跳如雷。
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沮授,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昌豨死中得生,更是被臧霸亲自围剿,此人立马就有了利用价值!
况且,那名为徐盛的汉子,绝对是一员猛将!
他立刻下令:“让我们的人全力接应,务必找到徐盛,将他与昌豨安全送出去,顺便告诉他,青州袁使君扫榻以待,渴求天下义士共襄大业,必不相负!”
他目光灼灼,心中的计划瞬间清淅起来:“昌豨若能脱困,东海必乱,徐州必乱,齐国,北海,唾手可得也!而此徐盛……乃天赐长公子之虎臣也!”
……
数日后。
在沮授指挥的细作接应下,徐盛、昌豨一行人顺利脱困。
此时的昌豨死里逃生,对臧霸的怨恨可谓是刻骨铭心。
沮授亲自去见昌豨:“将军受惊了,臧霸不仁,背弃兄弟,欲以将军之首级媚曹,实乃自绝于徐州。如今将军虎口脱险,不知有何打算?”
昌豨闻言,眼中闪过狠厉之色:“臧霸如此害我,我岂能与他干休,我这就回东海,召集旧部,定要与他分个死活!”
“正该如此!”
但昌豨听闻此言后,却反问道:“尔等何人,此番救我又有何索求?”
徐盛闻言哂笑。
沮授却抚掌回应,“我乃袁青州使者,闻将军为臧霸所害,义愤填膺,岂能坐视忠良遭难?”
“青州?袁谭?”
昌豨眼神一转,心中顿时有了底气,皮笑肉不笑道:“只是不知,袁青州此前的条件,可还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