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将军,那人就是胡连!”被捉住的哨卫二人组,连忙指认。
胡连眼神一凝,耳边是寨子里不断响起的喊杀声、哭嚎声和官军威严的呵斥声,前门的火光虽被风雪压制,却依旧映红了半边天。
大势去矣!
他忽然仰天哈哈大笑,笑声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凄厉癫狂。
做贼多年,刀头舔血,他早就想到会有今日的下场!
只是他看走了眼!
原以为山下那个按兵不动的“蒋”字号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蠢猪。
现在看来,自己才是那头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蠢货。
什么畏寒不前,什么龟缩不动,全他妈是演给他看的!
这姓蒋的,好深的城府,好狠的耐心!
寨子里还在骚乱,胡连却已经知道了结局。
只不过他这等人物,明知是死,也不会求饶。
从正门而入的蒋通才杀的起兴,可寨子里的贼人已经失了胆气,片刻之间,就被军士们围了起来。
“胡连,今日,有死而已!”
袁谭提着长剑,冷冷的说道。
“好嚣张的贼子!”胡连啐了一口。
他胡连本是凉州人,跟着麹义来到冀州,打过黄巾,打过韩馥,还曾经大破公孙瓒……
什么场面没见过?
凉州那鸟地方,妇人都能开三石弓,男子生下来就要砍人的!
此时见到‘敌将’站的靠前,胡连心中怒火奔腾。
怒的是,自己自诩待属下不薄,却被几个小卒出卖!
火的是,自己终究是麻痹大意,被这敌将摆了一道!
但归结起来,自己眼下的一切,都拜这“蒋”所赐!
胡连眼神一凝,手里的刀便径直奔着袁谭而来。
“小心!!!”
人群里,传来阵阵惊呼。
袁谭并无慌乱,甚至迎着胡连的身形,主动撞入过去。
胡连更怒!
老子从小就和羌人搏命,战阵上混了大半辈子,论杀人,只怕对方连自己的零头都不到!
竖子竟如此小觑于我!
当下别无二话,就要分生死。
可袁谭后发先至,剑刃从下撩来,寒光一闪,瞬间就把胡连分成两节。
场面肃静。
“长公子!!!您怎能亲身犯险!若是有个闪失,末将万死难辞其咎!”
蒋通被吓的不轻,生怕出了什么闪失。
而四周没反应过来,目睹一切发生的士卒,更是呆愣在此间,不知道是应该喝彩,还是担心受到责罚。
“呼……”
袁谭抹了把脸上的血迹。
“收拾战场。”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收押俘虏。”
战场很快就打扫完毕,山下的张郃高览,也捉住了伺机逃走之人。
胡连一死,馀众都徨恐不安。
袁谭把俘虏分开关押,让他们说出附近其他麹义旧部的下落,然后互相比对。
如此,立马收获到关键的情报。
经此一役,军中对袁谭先前的举动,是闭口不谈。
只道是“长公子神机妙算”,“麹贼不堪一击。”
之后短短五六日的时间,就接连出兵,消灭了其他贼寇。
此时,距离出兵,才堪堪一月时间。
……
邺城最近开始恢复了生气。
先是城内的流言随着袁谭离开,渐渐的淡了。
这事一平息,接着就是对官渡一战的清算。
该砍头的砍头,该抄家的抄家。
这两件事一结束,气氛忽然就活跃了起来。
尤其是,前两天,深居简出许久的张导,亲自出面,替田丰求情,把田元皓从大狱之中捞了出来。
这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对于许多不明就里的人来说,田丰在大狱里关了如此之久,几乎是板上钉钉的死人了!
“田公被羁押如此之久,说明大人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想杀他,否则当初从阳武回来,就已经有了结果。”
袁尚对着审配逢纪,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确有可能。”审配应和。
“倒是让他逃过一劫。”逢纪似乎有些不爽。
“田公乃冀州人,会不会支持我?”袁尚问道。
“不见得。”
“绝不会。”
这下屋子里三人都沉默了。
其实,逢纪和审配,田丰关系非常的差。
逢纪是袁绍的元从,天然的心腹。
审配,田丰是冀州派的重要人物,天然立场不同。
但官渡之战后,因为荀谌的事,整个集团内部弥漫着相互的猜疑。
而前几天,有谗言传到袁绍耳中,说审配在邺城专权跋扈,并且他的两个儿子被曹操俘虏,他可能会有二心。
但司管细作的逢纪却对袁绍说:“配天性烈直,慕古人之节,必不因二子在曹营而怀有二心,愿公勿疑。”
袁绍听了逢纪的话,打消了对审配的疑虑。
就此,审配和逢纪这两个人,算是世纪大和解。
但他们两个的和解,其实也可以看做一次新的内部架构的调整。
这主要是因为袁谭和袁尚,趋于明面的储君之争。
“田公若不支持我,可会支持袁谭?”袁尚追问,“沮公身殒,田公和审公可谓冀州表率,不可资敌啊。”
“尚未可知,此事颇有蹊跷。”
逢纪想了想,谨慎的开口,“张公(张导)不问政事久矣,若有心,何不早日施为?”
袁尚担心田丰支持袁谭,审配觉得不太可能,因为冀州人和袁尚的关系更为亲近。
但逢纪毕竟搞间谍工作,直觉告诉他其中有猫腻,苦于没有证据,他也只能猜测。
讨论了半天,袁尚最后无奈道:“幸好我那兄长揽下了剿匪之事,天寒地冻,贼子更有地利,此事非一日之功也。”
这话逢纪和审配都认同。
他们两个人虽然不主管军事,但并不是军事白痴。
此番袁谭出战,的确不是一个好时机。
而大将军也只给了他三个月。
三月之期一到,就算最后达成了效果,也必然被粘贴办事不利的标签。
这对于他们这个团体来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政治,就是如此。
剿匪是对的,内斗是不对的。
但为了各自的利益,哪有那么多对错?
“既如此,还是不多想了。”
袁尚脑海里闪过了几个名字,对着审配逢纪道:“还请审公,逢公,为我征辟一些才干之士,尚必扫榻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