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令君好润!
美人乡,的确是英雄冢!
才回家一晚,袁谭就感觉自己的意志微微动摇!
还是这具肉体太年轻,太有活力,稍稍遇到些外界刺激,便已经按捺不住。
不过在袁尚曹操的外部压力下,袁谭不得不早早的从温柔乡中起床。
天光乍开,屋外冷的出奇。
他褪去外袍,露出精悍的臂膀。
几个动作下来,浑身顿时冒起热气。
袁谭心道:“人呐,一日惫懒,日日惫懒。”
自己来到这时空,最根本的,还是自己脑袋里的东西,剩下的就只有这具肉体了。
戟锋破空,惊起檐上寒雀。
文令君被这声响引至廊下,她怔住了——夫君竟早起练戟,这景象有多久没有见过了。
她悄然注视着他绷紧的背,冷风一吹,忽的把她惊醒。
饶是做了妻子,母亲,文令君的耳尖也立马红了。
昨天夜里夫君着实不同,现在想起来,竟让她觉得羞于启齿。
仿佛那粗重的喘息,还在耳边似的。
袁谭收势转身,胸膛剧烈起伏,看见她时:“吵着你了?”
“夫君今日……”她斟酌着词句,递上汗巾,“格外不同。”
“冀州的冬天,比豫州更冷。”
袁谭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顺手揽住文令君,理了一番她的衣服。
“多添些衣物,莫受凉了。”
袁谭并不想把自己的心思带到家里来。
短暂的和令君温存了一会儿,袁谭便穿上正装,招来了蒋义渠,吩咐他去做些琐事。
上午的时候,他主要是翻览家中收藏的书籍。
譬如兵书,兵法,还有关于地理上的记录,各家各族之间的人际关系。
但时间才到中午,蒋义渠就匆匆赶来,说什么——淳于导问淳于绾是否在他府上?
这话一出,袁谭顿时有些纳闷。
随后,他就让蒋义渠带着淳于导走了进来。
“显思兄别来无恙?”
淳于导一开口“显思”,显然是不怎么请愿的。
但若是称呼官职,双方的关系就远了,如今有求于袁谭,姿态倒是做的极低。
袁谭自然是不愿意接手原主和淳于家的矛盾,敌人要越少越好嘛……
况且在他的记忆里,淳于绾出嫁后夫家的事情,压根就不是他吩咐的。
至于是不是有好事者为了“讨好他”所为,袁谭觉得,若真有人这么做,难道不找他领赏么?
便径直称呼淳于导的表字,屋内的气氛立马就缓和了下来。
淳于导勉强笑道:“显思兄,实不相瞒,家妹先前探望家父,至今未归,我忧心她路上遭遇不测,特来询问。”
袁谭眉头微皱,心中已起疑云。
淳于绾为何至今未归?除非……有人中途截走了她。
他不动声色道:“令妹确曾到访,但应已离去,莫非是路上耽搁了?”
淳于导脸色难看:“显思兄,你我虽有不快,但家父如今身陷囹圄,家妹若再有不测,我淳于家岂不……”
“岂不什么?”袁谭语气转冷,“你莫非怀疑是我扣下了她?”
“不敢!”淳于导咬牙。
袁谭冷笑:“你既知是你父亲在我的营中,就该明白我若真要动你淳于家,何必如此施展手段?”
淳于导被他一噎,一时语塞。
他本就对袁谭心存芥蒂,此刻觉得对方是在故意羞辱自己。
就在此时,蒋义渠再次入内,低声道:“长公子,刚得到消息,淳于女郎……是被大将军的人接走了。”
袁谭眼神一凛,脑海里闪过几个念头——袁绍从淳于绾身上下手,只怕是刚好淳于绾充当了淳于琼的传话筒!
他转头看向淳于导,语气缓和几分:“你放心,令妹无恙,只是被大将军请去问话。”
淳于导却象是应激一般:“问话?大将军为何偏偏找上我妹妹?莫非是显思兄在乌巢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如今事发,要拿我淳于家顶罪?”
袁谭目光一寒:“淳于导,注意你的言辞。”
“我的言辞?”淳于导积压的怨愤、恐惧和绝望在此刻彻底爆发:“你伪造手谕、擅调大军、邺城尽知!哪一条不是死罪!”
“我父兢兢业业守备乌巢,若非你横插一手,他何至于此?如今他身陷牢狱,我妹妹又被牵连带走……袁显思,你、你莫不是要逼我淳于家为你陪葬?”
“放肆!”蒋义渠拔刀上前,却被袁谭抬手拦住。
“说完了?”袁谭的声音不高,“你说我害你淳于家?若无我星夜驰援,你父亲早已是曹操刀下之鬼,乌巢粮草尽焚,他连重返邺城的机会都没有,你此刻,或许正在为你父亲披麻戴孝,而非在这里对我狂吠!
他猛地一挥袖袍,背过身去,声音里充满了不屑,“门在那边,你现在可以走了。”
巨大的恐惧和屈辱瞬间淹了下来,淳于导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颓然瘫坐在地,双手掩面,发出了压抑而痛苦的呜咽。
袁谭不再看他,对蒋义渠道:“送客。”
蒋义渠上前,将失魂落魄的淳于导“请”了出去。
看着离开的淳于导,袁谭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邺城之中的流言,几乎已经坐实了自己的‘作为!’
而袁绍虽然气色不好,但绝不是不理政务的模样。
流言被如此放任,显然是他别有心思!
自己星夜入邺,虽然消除了他的部分疑虑,但依旧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选!
想到这里——“他妈的!”
袁谭十分不爽,虽然这是明摆着的事实,但这种事情,依然会不可避免的影响人的情绪!
他呼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穿越后的这段日子,上下腾挪,亲上火线,其中的意味和胆战心惊,根本不被任何人理解。
可旋即他就冷静了下来。
谁又能真正理解谁?
说不定在召见自己的时候,袁绍还担心自己这个“儿子”,一言不合暴起,真干出一些离谱的事来!
思绪渐渐地平静下来,脑海里也不再只有愤懑。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袁谭没有回头,也知道是文令君。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走上前,默默地将一件氅披在他肩上。
“夫君,”她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微澜的水面,“外头那些没影子的话,吹得再凶,也进不了自家的门楣。”
袁谭微微一怔,侧头看向她。
“我相信君,不是他想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