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5年的时间里,欧洲的英国、奥地利、法国、比利时等国家做的重要的事情,就是在非洲抢占殖民地。
英国开始扩张在几内亚湾的黄金海岸殖民地、拉各斯殖民地,同时,由于开普殖民地的东北方向是奥属南非殖民地,于是,他们开始向西南非方向扩张,也就是后世的纳米比亚,虽然奥地利在打布尔人聚居区之前设立了奥属西南非殖民地,但那块地方按照弗朗茨的记忆,真的是鸟不拉屎的地方。所以,奥地利只是控制了西南非北边的几个港口。
(事实上,纳米比亚有钻石矿、铀矿。)
在1875年年末的时候,奥地利跟英国人在西南非殖民问题上发生了冲突,虽然奥地利没有进行实际占领,但还是立了界碑,双方发生了交火,奥地利死了4个人,英国人损失了十几个南非殖民者,但这还算是小冲突。
几内亚湾这块地是非常重要的,它是西非最重要的海湾,连接大西洋贸易路线,是欧洲通往南美洲和印度洋的重要中转站,该地区拥有黄金、象牙、棕榈油等珍贵商品。特别是棕榈油在工业革命时期须求量巨大,用于制造肥皂、蜡烛和润滑剂。黄金海岸(迦纳)的金矿资源尤其丰富。沿海地区适合种植可可、咖啡、橡胶等经济作物,这些在欧洲市场须求很大。
这些因素的结合,再加之欧洲各国对殖民地渴望程度的提高,使得几内亚湾的纷争不断,光是跟奥地利方面有关的殖民案件就高达487件,基本上每天,都会有流血冲突发生。
不过这个地方,奥地利毕竟还是来的晚了一些,控制力度上较弱,弗朗茨在尤豫要不要放弃这块地了。最终,还是听从殖民部的意见,暂时不放弃这里,战略价值还是有的。
东亚方面,按照历史上,应该是光绪上任新的皇帝,但可能是弗朗茨改变了世界线,同治皇帝一直没死。同时,左宗棠正在筹划收复新疆。
这个时空,洋务派采取的是三派合办的方式来兴办洋务企业,就是远东政府、奥地利的技术,商人的资金。奥地利现在是远东帝国进口商品第一的国家,毕竟朝中有人好办事。
奥斯曼帝国,伊斯坦布尔,托普卡帕宫,1875年9月1日。
华丽的宴会厅里,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芒,映照着镶金的圆柱和精美的伊兹尼克瓷砖。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和玫瑰水的味道,混合着水烟的甜腻香气。
阿下杜勒-阿齐兹一世斜倚在镶崁着珍珠的软榻上,左手楼着一个切尔克斯美人,右手柄玩着一串价值连城的祖母绿念珠。这位五十五岁的素檀早已不复当年的英姿一一曾经精瘦的身材如今臃肿不堪,曾经锐利的眼神也变得浑浊迷离。
十年前,他刚登基时满怀改革的雄心壮志,要让奥斯曼帝国重现昔日辉煌。他去过欧洲,见识过工业文明的强大,回来后大刀阔斧地推行改革。然而,现实的打击一个接一个一一塞浦路斯叛乱、财政危机、第二次近代战争渐渐地,他选择了逃避,沉溺在声色犬马之中。
台下,十几个身着薄纱的舞女正随着乌德琴和手鼓的节奏翻起舞。她们赤着脚,脚踝上的银铃随着舞步发出清脆的响声。
“陛下,”外交大臣拉希德帕夏走上前来,深深鞠躬。。商队伪装成普通贸易队伍,走的是传统的丝绸之路。想必再过两个月就能到达喀什噶尔。”
“唔。”素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眼晴还盯着台下一个金发舞女。
拉希德帕夏继续道:“另外,您要求他将您的头像印到纸币上,他也完全答应了。据使者说,新币已经在铸造了。同时他承诺年末会再派遣一批使臣,携带重礼来伊斯坦布尔朝拜您。”
“好好好!”阿卜杜勒-阿齐兹一世这才来了精神,咬了一口侍女递来的葡萄,汁水顺着嘴角流下,他也不去擦,反而转头在身边美人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这个阿古柏还算识相,不错,我很喜欢他。”
他举起镶着红宝石的酒杯:“来人,给拉希德帕夏赏赐!”
台下,财政大臣谢里夫帕夏和大维齐尔马赫穆德·内迪姆帕夏坐在角落里,两人面前的美酒佳肴几乎没动。
谢里夫帕夏是个瘦小的中年人,此刻正焦虑地转动着手上的戒指。他看了眼手中的文档,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让他头皮发麻。
“该死,”他压低声音对旁边的大维齐尔说,“再这样下去,帝国撑不过今年冬天了。”
“必须告诉他实情。”谢里夫帕夏咬牙道,“上个月的利息又没还上,英国和法国的银行家已经在威胁要采取行动了。”
“你去说?”大维齐尔马赫穆德苦笑。
“我们一起。”财政大臣谢里夫帕夏用骼膊肘捅了捅他,“你是大维齐尔,你先开口。”
大维齐尔马赫穆德装作没看见,继续喝酒。
财政大臣谢里夫帕夏急了,伸手在桌下狠狠掐了他一把,同时用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再不去,咱们都得完蛋!
“陛下,”他硬着头皮开口,“请请撤了舞乐吧。我们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阿下杜勒-阿齐兹一世正看得兴起,闻言眉头一皱:“什么事不能等宴会结束再说?”
“陛下,事关帝国存亡。”马赫穆德的声音很沉重素檀这才注意到大维齐尔脸上的凝重表情。他挥了挥手,舞女们立即停下,乐师们也收起了乐器,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说吧。”素檀坐直了身子,但手还搭在身边美人的肩上。
马赫穆德看了谢里夫帕夏一眼,后者立即站起来,手里拿着一叠文档走上前。
“陛下,”财政大臣谢里夫帕夏的声音都有些颤斗,“帝国的财政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什么?”素檀皱眉,“不是上个月才说还能撑半年吗?”
“情况恶化得比预想的快。”。而帝国去年的总收入只有1900万镑。”
(事实上奥斯曼帝国欠的债务比这个还多,因为奥斯曼的统计数据在这个年代非常不完善)
素檀的脸色开始变白。
“上个月,我们没能支付给巴黎银行的利息。”谢里夫帕夏继续道,“伦敦的罗斯柴尔德银行也在催债。如果这个月再付不出”
“够了!”素檀猛地站起来,身边的美人吓得花容失色,“怎么会这样?钱都去哪了?”
马赫穆德接过话:“陛下,您的新宫殿花了500万榜,海军采购花了800万镑,还有各种赏赐、
宴会”
“那都是必要的开支!”素檀打断他,“帝国需要维持体面!”
两位大臣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那现在怎么办?”素檀在房间里来回步,华丽的长袍拖在地上,“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财政大臣谢里夫帕夏清了清嗓子:“陛下,目前只有两条路。”
“说!”
“第一,继续借贷。”谢里夫帕夏说道,“但条件会更加苛刻。据我所知,欧洲银行家们正在商议,要求以帝国的关税收入作抵押,甚至要求派人来监管我们的财政。”
“让异教徒管理帝国财政?”素檀的脸涨得通红,“绝不可能!”
“那就只有第二条路。”马赫穆德接过话,“宣布暂缓还贷。”
“暂缓?”
“说白了,就是赖帐。”财政大臣谢里夫帕夏苦笑,“宣布帝国暂时无力偿还债务,请求债权人给予宽限。”
“这这不是承认帝国破产了吗?”素檀颓然坐下。
“事实上,”马赫穆德低声说,“埃及的伊斯梅尔帕夏上个月已经这么做了。”
宴会厅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曾经不可一世的奥斯曼帝国,如今竟沦落到要赖帐的地步。
“还有其他办法吗?”素檀的声音近乎哀求。
“也许:”谢里夫帕夏尤豫着,“我们可以出售一些资产。比如,把罗德港租给英国人?或者卖一些地给异教徒?”
“卖国?”素檀苦笑,“我阿卜杜勒-阿齐兹就算死,也不做帝国的罪人!”
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阿古柏不是答应进贡吗?也许:”
“陛下,”马赫穆德摇头,“就算他送来一百万两黄金,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素檀看着空荡荡的宴会厅,刚才的歌舞升平仿佛是一场梦。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先暂缓还贷吧。”他的声音充满疲惫,“然后然后再想办法。也许真主会显灵的。”
“是,陛下。”
1875年10月6日。奥斯曼帝国颁布了十月法令。
“奉至高无上的真主之名,奥斯曼帝国素檀、两圣地的守护者阿卜杜勒-阿齐兹一世陛下昭告天下:
鉴于帝国当前面临的特殊困难,为维护帝国尊严与臣民福祉,特颁布如下法令:
其一,自本法令颁布之日起,帝国暂停以现金形式支付所有外债的利息及分期付款,期限为五年。
其二,在此五年期间,帝国将采用以纸换金&039;之新法:原应支付之利息,一半以现金支付,另一半则以新发行的五年期债券替代。此债券面值与应付利息相等,五年后可兑换等值黄金。
其三,五年期满后,所有债务将进行重新安排。利率统一调整为年息百分之五,偿还期限延长至二十五年。”
法国巴黎银行伊斯坦布尔办事处。
“什么?!”
送信的奥斯曼官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考究的欧式西装一一这是改革派官员的标志。
“杜邦先生,请冷静。”末尔面无表情地说,“这是素檀陛下的决定,也是帝国不得已的选择。”
“不得已?”杜邦的脸涨得通红,唾沫星子都要喷到对方脸上了,“你们欠我们银行三千万法郎!三千万!现在告诉我只能拿回一半现金,另一半是废纸?”
“是债券,不是废纸。”末尔纠正道,“五年后可以兑现。”
“五年后?”杜邦冷笑,“五年后你们的帝国还在不在都是问题!”
办事处的其他职员也围了过来,一个个义愤填膺。
“这是赤裸裸的抢劫!”
“无耻!背信弃义!”
“野蛮人就是野蛮人!”
“诸位,”他等骚动稍微平息,才开口道,“我理解你们的愤怒。但请想想,如果帝国宣布完全破产,一分钱都不还,你们又能如何?”
这话让杜邦更加暴跳如雷:“你在威胁我们?”
“不,我在陈述事实。”末尔摊开手,“帝国的国库已经空了。要么接受这个方案,至少还能拿回一些;要么拒绝,然后看着你们的投资血本无归。”
“巴黎会降下雷霆之怒的!”杜邦咬牙切齿,“法兰西的军舰会开到博斯普鲁斯海峡!拿破仑三世陛下绝不会容忍这种行为!”
他走到窗前,指着远处的海峡:“看看那里,俄国人的黑海舰队就在对岸虎视耽。您觉得沙皇会允许法国独占伊斯坦布尔吗?”
杜邦哑口无言。他当然知道巴尔干的局势有多复杂,列强之间的平衡有多微妙。
“而且,”末尔转过身,“不只是你们。英国的银行、比利时的银行、甚至于偷偷借贷给我们的奥地利的银行大家都一样。素檀陛下对所有债权人一视同仁。”
“这算是安慰吗?”杜邦冷笑。
“这是现实。”末尔拿起帽子,“杜邦先生,时代变了。帝国也许衰落了,但还没有到任人宰割的地步。五年时间,也许局势会有转机。谁知道呢?”
他向众人微微鞠躬:“告辞了,先生们。法令的正式文本明天会送到各国领事馆。”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一屋子目定口呆的法国人。
杜邦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那份用金粉装饰的法令文本。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份债务违约通知,更是旧秩序崩塌的信号。
“立即给巴黎发电报!”他对秘书吼道,“告诉董事会,奥斯曼人疯了!”
与此同时,类似的场景在伊斯坦布尔的各个外国银行办事处上演着。愤怒、咒骂、威胁但最终,所有人都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
曾经不可一世的“欧洲病夫”,终于撕下了最后的遮羞布,赤裸裸地向世界宣告:我,破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