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4年9月15日，哥本哈根，阿马林堡王宫。
秋日的哥本哈根被一种沉重的灰色笼罩。波罗的海刺骨的冷风卷着细雨，在古老的宫殿和广场间肆虐。曾经热闹的港口如今船只寥寥，街道上的行人步履匆匆，眼神中透着恐惧。城市的每个角落都能感受到一种末日般的氛围一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到了丹麦王国的首都一一哥本哈根。
阿马林堡宫内的枢密院会议厅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室息。宏伟的巴洛克式穹顶下，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幽暗的光芒，照在一张橡木长桌和围坐其周的二十多位政府高官身上。墙上的金色壁纸在烛光下显得黯淡无光，昔日的辉煌仿佛也随着国家命运而黯淡了。
首相蒙拉德手中紧握着一份刚送达的电报，面色如土。他年近五十，体型消瘦，戴着金丝边眼镜，平日里精明干练的面容此刻布满疲惫和绝望。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重地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先生们，刚收到的消息确认，我们在斯卡恩的最后一处防线已经崩溃。日德兰半岛全境都已经被普奥汉三国联军占领了。”
会议厅内爆发出一阵混乱的低语和惊呼。国防大臣汉森中将猛地站起，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这不可能！我们的预计是防线至少能坚持到月底！”
“事实就是如此，汉森将军，”首相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普鲁士的针式步枪和奥地利人带来的克虏伯新式火炮的威力超出了我们的预计。我们的勇士们尽了最大努力，但力量对比太过悬殊。”
财政大臣芬森抓着自己稀疏的灰白头发，神情恍惚：“这意味着我们已经失去了一半以上的国土。”
“不仅如此，”莱因斯多夫插话道，面容严峻，“根据我们在柏林的线人传回的情报，安东亲王跟维也纳正在进行商议，维也纳建议不仅要我们永久割让石勒苏益格和荷尔斯泰因两个公国，还要求日德兰半岛全境需要割让！”
会议厅内一片哗然。莱因斯多夫伯爵抬高音量，继续说道：“这些德意志蛮子竟然，
竟然想要日德兰半岛全境！这完全违背了1852年的伦敦条约，甚至超出了战争最初声明的目标！”
“他们是趁火打劫！”内政大臣科尔禁不住拍案而起，“最初他们声称只是为了解放德意志兄弟，现在却要瓜分我们的国土！”
“这、这是奇耻大辱！他们竟敢要求割让整个日德兰半岛！”首相蒙拉德愤怒地将文档摔在议会桌上，手掐在腰上，都在气的发抖：“自从卡尔马联盟时代以来，丹麦王国从未遭受如此侮辱！”
会议陷入一片混乱，大臣们七嘴八舌地争论着，有人主张立即投降以保全国家剩馀部分，有人则坚持战斗到最后一人。就在这时，会议厅的橡木大门被用力推开，一阵突如其来的寂静笼罩了整个房间。
所有人立刻起立，因为站在门口的是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九世，他身着一套簇新的陆军元帅制服，胸前挂满勋章，金色的肩章在烛光下闪闪发光。
国王环视了一圈惊的大臣们，缓缓走到长桌首位：“先生们，请坐。我已知悉日德兰全境沦陷的消息，也听说了维也纳跟柏林的无理要求。”
“这个条约或者说协议丹麦人不会接受！签署这样的条约，无异于亲手粉碎祖先数百年来创建的国家。”
首相蒙拉德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您有何决断？”
国王的目光扫过每一位大臣的面容：“作为丹麦的国王，我将与哥本哈根共存亡。如果普奥联军想要占领我们的首都，那么他们必须先踏过我的户体！”
这番话在会议厅内激起了一阵激动的掌声和欢呼。国王举手示意安静：“但同时，我们也必须尝试一切外交途径。莱因斯多夫伯爵，”他转向外交大臣，“您必须亲自出访各大强国首都，争取国际支持和干预。”
“不仅如此，”国王补充道，“我们还需派遣特使前往布鲁塞尔、斯德哥尔摩和海牙。任何可能的支持都不容忽视。”
他环视着会议桌周围的大臣们，神情变得更加坚决：“先生们，丹麦正面临自1660年以来最严峻的生存危机。我们可能会在这场不公平的战争中失败，但历史将记住，我们是如何捍卫自己的国家和尊严的。”
会议结束后，国王留下外交大臣和首相进行更详细的讨论。王宫的一间小会客室内，
只有壁炉中的火焰照亮了三人凝重的面容。
“莱因斯多夫，”国王开门见山地说，“实话实说，您认为我们获得国际支持的可能性有多大？”
外交大臣尤豫了片刻：“陛下，我必须坦言，形势不容乐观。英国虽有保护丹麦完整性的传统政策，但帕麦斯顿政府内部意见分歧。他们不愿意真正的进行军事干预，我们在英国的大使回信说除非有另外一个强国出兵，而法国的拿破仑三世忙于墨西哥冒险，难以分身。俄国更关注波兰问题和中亚、远东事务，更别提俄国人这次解决波兰起义很可能跟普奥达成了交易”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但我们必须尝试。我将带上陛下的亲笔信，亲自向各国元首说明丹麦的困境。如果能唤起他们对普鲁士日益膨胀的野心的警剔，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国王沉思片刻，然后转向首相：“蒙拉德，如果外交努力失败，我们能坚持多久？”
首相的表情更加忧心：“陛下，老实说，我们的处境极其危险。损失大半，
剩馀部队疲惫不堪。海军虽然英勇，但面对普奥联军的优势兵力，难以扭转战局。最乐观估计，如果集中所有资源防守首都，或许能坚持两到三个月。”
“我需要提一句，”外交大臣这时候插画道：“陛下，还不是最困难的时刻，海军我们是优势，我们的舰队一直都在封锁普鲁土沿海，我相信他们的贸易绝对遭受了毁灭性打击，坚持下去，谁也撑不住还不好说呢！”
“两个月足够了，”他低声说道，“足够特使们完成外交使命，也足够我们证明丹麦人的勇气和尊严。”
他转身面对两位重臣：“传我的命令，全国进入战时状态。动员所有16岁以上的男性，准备保卫首都。同时，准备疏散平民，特别是妇女和儿童。”
外交大臣低声问道：“陛下，您的家人王后和王子们．”
“王后已经明确表示，她将与我留在哥本哈根。至于王子们，”他稍稍尤豫了一下，“年幼的几位将送往瑞典的亲戚处暂避。弗雷德里克王储则留下，他必须学会如何在危难时刻领导国家。”
“陛下，丹麦不会失败！”
而在威尼斯港口，弗朗茨正和自己的弟弟海军总司令马克西米利安大公观看奥地利帝国最新锻造的钢铁巨兽“太阳神号“铁甲舰正在进行试航，漆黑的浓烟从其巨大的烟肉中喷涌而出，这就是时代的像征啊。
“陛下，这艘铁甲舰名字叫做太阳神号，满载排水量达到了11500吨，全铁制船体，
蒸汽动力推进，主炮是2座双联装炮塔203毫米克虏伯新式线膛炮！射程约为3500米，可以击沉任何战舰。”马克西米利安大公激动地介绍着，双手做出夸张的手势，“我听说丹麦的铁甲舰罗尔夫·克拉克才1000多吨，这艘舰艇撞都能撞沉它！”
“当然我们用不着真的撞击他，我们的新式线膛炮的精度是传统滑膛炮的三倍，射程更是增加了一倍多！完全可以轻松击沉他。”
远处，太阳神号缓缓转向，其庞大的身躯在水面上投下长长的阴影。这艘战舰彻底抛弃了传统的梳杆帆装，取而代之的是低矮流线型舰体和两座巨大的旋转炮塔，厚重的装甲板在阳光下闪铄着冷峻光泽，炮塔内的大口径克虏伯重炮随着舰体转向，展示着这一新时代海战力量的威严。
马克西米利安大公非常的意气风发，奥地利海军在他这个大公的带领下实现了几百年里从未有过的前所未有的扩军行动，恺撒级二级战列舰是他刚接手的时候最强大的战舰了，3500吨，90门火炮，蒸汽动力，剩下的更不入流，全都是传统的风帆战列舰，大概有40-50艘各式航艇，7899人海军编制，而现在，他有了98艘各式航艇，三万馀人的海军人员，更重要的是，铁甲舰他有21艘之多，仅次于英法。
更别提在建的铁甲舰还有十几艘，各个海军合作的船台统统都在扩建，蒸蒸日上，他这个海军总司令也就心情好很多了。
“我听说岸防炮对舰队的影响很大。”弗朗茨走回椅子上，眨眨眼看着自己这个有点兴奋的弟弟。
马克西米利安大公略微停顿，眉头微皱，然后挥手示意一旁等侯的参谋。
“呢，这倒是。不过那是针对之前我们那种木制战舰，象是英国的一级战列舰胜利号，我们的恺撒号。”他思考了一会，接着对参谋下达了命令，然后继续说道：“在铁甲舰出来之前，岸防炮对舰队的打击威胁是很大的，而且一艘战舰的造价很高，舰队一般是处于保护舰艇的目的避免跟岸防炮直接开战。”
很快，马克西米利安刚才派去的参谋官快步返回，双手捧着几份厚重的文档夹。这名年轻军官将文档躬敬地呈递给大公，然后退到一旁待命。
马克西米利安接过文档，迅速翻阅起来。这些文档装在精致的皮质文档夹中，纸张洁白，边缘微微泛黄，显然是经过一段时间的保存。每一页上都密密麻麻排列着各种技术数据和测试结果，配有精细的炮弹轨迹图和装甲穿透示意图。
“陛下，丹麦王国的岸炮大概在1855年的时候，我军跟丹麦人进行过交流，有两位海军军官自己记录下来当时的丹麦王国海军情况，其中包含部分岸防炮的信息，当然不算太精确。”马克西米利安的手指在文档上划过，指向几个关键数据。
“他们跟帝国之前一样，都是滑膛炮为主，68磅滑膛炮203毫米，这种数量极少，以及36磅滑膛炮163毫米，按照我们的技术标准来说，绝对不会超过2200米的有效射程。”马克西米利安的声音充满自信，“这些火炮的穿甲度在1500米的距离上，最多不过穿透50毫米左右的铁甲，但我们的铁甲舰基本上是150毫米的厚度，按照战舰测试效果来说应当是不构成威胁的。”
弗朗茨仔细审视着文档上的数据，特别是太阳神号的防护测试记录：在1500米的距离上，被36磅岸防炮轰中四下毫发无伤。随着他翻阅文档，阳光通过纸张，隐约可见另一页上详细绘制的铁甲舰截面图，显示了多层防护系统的设计。
文档中清淅记载：主流36磅滑膛炮和68磅滑膛炮在1000米以上距离无法有效穿透太阳神号的主装甲带，只能对非装甲局域造成伤害。
皇帝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眉头微皱，思考片刻后抬头。“白炮呢？大型白炮的威力你是知道的，一发可能就能让一艘二级战列舰瘫痪掉。”
马克西米利安大公轻松地耸耸肩，拉过另一把椅子坐下，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您也说了是二级战列舰，那都是老掉牙的货色了。大哥，铁甲舰的防护能力不知道要搞出普通木制战列舰多少倍，北美战争的时候，英国的胜利号铁甲航组成的岸边毁灭舰队，在遭到美军岸防炮的集中炮火下，铁甲舰安然无恙，而有两艘一级战列舰倒是负了伤，没多久就沉了，之后英国议会拨款，全面建造铁甲舰。”
看弗朗茨还不放心，这也没办法啊，弗朗茨很想给自己的舰队上上实战经验，不过丹麦王国也算是北欧一小强了，如果搞坏了一艘铁甲舰，帝国财政部的那些官员恐怕要心疼到滴血。
“而且白炮的发射速度很慢，精度更不必说，有效射程可能也就1000米左右，”马克西米利安继续解释，声音中带着专业自信，“而且，我估计丹麦会先让舰队出战，战舰对战舰，我的这支铁甲舰队，绝对没问题。”
“恩。”弗朗茨的目光再次投向远处的太阳神号，这艘战舰确实符合他记忆里面战舰的形象一一取消帆装、炮塔布局、重装甲、大口径火炮。
“你可以组织一次计划中的远征舰队了，不过，你不会想自己上吧。”弗朗茨看着马克西米利安大公跃跃欲试的样子，上次弗里德里希·费迪南德·利奥波德亲王是哈布斯堡家族里最懂海军的了，热爱海军，还是海军少将，结果26岁就英年早逝了。
战争还是有点风险的，上次弗朗茨参与奥撒法战争是不得不去啊，前线再不去皇帝稳定一下士气估计就崩了，但这次对付丹麦，实在没必要让皇室成员冒险。
“听，我就是这么想的。”马克西米利安大公狼狠地点点头，然后拉过旁边一直站着不说话大胡子威廉·冯·特格霍夫少将，“他当副舰队司令。”
弗朗茨站起身，仔细打量着这位留着浓密胡须的军官。特格霍夫少将年约四十，身材魁悟，目光如炬，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他想起来，这位就是在普奥战争时候，狠狠地揍了意大利海军舰队，把当时意大利旗舰意大利王国号撞沉的狠人。
弗朗茨看了看留着跟马克西米利安大公胡子很象的特格霍夫少将，“特格霍夫少将是吧。”
“是，陛下。“特格霍夫少将声音洪亮。
弗朗茨不住地点点头，普鲁士那边催促很久了，因为丹麦王国的海军一直在封锁普鲁土王国的港口，他们的舰队连一艘铁甲舰到现在都没建造出来，这玩意也是要技术壁垒的，而很不幸，普鲁士王国的海军一直很弱，这还是安东亲王加了预算的情况下了。
奥地利的海军肯定要练的，未来对抗奥斯曼帝国时这支舰队将是重要力量。
“很好，特格霍夫少将，很好。”弗朗茨盯了大半天这位腰板挺得特别直的海军少将，然后站起身，郑重地与他握手，“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跟舰队就交给你了。
特格霍夫少将显然没料到皇帝会如此直接地表达信任，一时间有些惊讶，随即立正敬礼：“谢谢陛下的信任！“
“我就不呆了。”弗朗茨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帽子，戴上之后跟马克西米利安大公他们说道：“维也纳十一月的时候要举行世博会，这会是一场盛大的节日，我希望到时候你们能凯旋回来。”
“是，陛下！”二人齐声应道。
马克西米利安敬完礼之后，走近问道：“陛下，你这就要走啊。”
“是啊，外交部那边也同意派遣舰队，这会增加我们在战后获得的报酬，“弗朗茨语气变得更加严肃，“但我希望你们注意，这次作战还是小心为妙，毕竟丹麦王国一直以来还是个海上强国。
“恩，请放心吧，陛下。“马克西米利安保证道。
“走咯。远征舰队估计你们也早就拟好名单了，出发吧。“
弗朗茨最后环视了一眼威尼斯港内的铁甲舰队，这可是他了当初几亿弗洛林战争赔款搞出来的家底，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俄国，中亚地区，英俄大博弈的一环。
圣彼得堡方面对波兰起义持续这么长时间，造成如此大的损失，十分恼火，尤其是他们明白这背后是英国人，法国人在捣鬼，准确说是英国人出力最大，法国那个拿破仑三世也就嘴上动动嘴皮子，而英国是真的真金白银掏出来支持波兰人。
好吧，虽然奥地利、普鲁士什么的这些邻国肯定也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水让援助进入俄属波兰，但毕竟跟奥地利还是盟友，普鲁土王国也是个接壤的强国，不大好敌对，就先暂且记在小本本上吧。
在俄属波兰起义快要结束的时候，沙皇通过各种各样抄家，对波兰贵族的土地进行大规模没收，强制教会捐款，并从彼得堡和莫斯科的银行家那里借入大量资金，暂且勉强度过了政府财政危机，同时，他批准了新的中亚地区行动。
“英国人最害怕什么？他们害怕我们威胁印度，他们的皇冠上的明珠’。我们在中亚的每一步前进，都会让他们感到不安。“一一沙皇亚历山大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