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3年2月1日,上午。
美泉宫,大宴会厅。
大厅内,帝国最显赫的贵族们身看华服,按照严格的等级秩序就座。
首相布尔伯爵缓步走上讲台,他身着深蓝色燕尾服,胸前别着帝国最高等级的勋章。。
这一增长主要得益于关税改革和铁路运输带来的贸易繁荣。”
他停顿片刻,自光扫过台下神情专注的贵族们,“在产业结构方面,我们依旧是以农业为主,农业部门占比四干五。但值得注意的是,工业部个门提升显著,
由百分之二十五上升到百分之三十。”
台下响起一阵低语声。
布尔伯爵仔细查阅着文档上的数据:“具体而言,帝国工业主要集中在七个领域:钢铁、电力、铁路、煤炭、纺织、机械制造以及农业和食品加工。其中,
钢铁工业和电力工业是帝国重点扶持的行业。得益于波希米亚地区和巴伐利亚新建的高炉,我们的钢铁年产量已达到100-120万吨。”
他翻过一页,继续说道:“在能源方面,萨克森地区的大规模煤矿开采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新发现的露天煤矿使得开采效率大幅提升,加之帝国其他地区陆续发现的煤矿资源,我们的煤炭年产量已达到2500-3000万吨。这为工业发展提供了充足的动力。”
大厅右侧,财政大臣布鲁克男爵微微颌首,与身旁的工业大臣威廉·亚历山大·里特·冯·舍勒男爵低声交谈。
布尔伯爵提高声调:“特别要提到的是铁路建设。自帝国合并以来,我们的铁路里程已从6500公里增加到10000公里。目前在建的铁路还有12000公里,这个数字每天都在增长。”
他用充满自豪的语气说道:“这些钢铁动脉将慕尼黑与德累斯顿、伦贝格和的里雅斯特紧密相连,将帝国各地从割裂走向统一。”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布尔伯爵摘下眼镜,目光扫过大厅:“诸位,这些成就离不开在座各位的支持。但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与英国、法国这些欧洲强国相比,我们的工业化程度仍有差距。接下来,帝国将继续加大对重工业的投入,特别是在军工领域:”
“啊,好无聊啊。”他撇撇嘴,用只有身边人能听到的声音嘟囊道。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叹气了。作为一个星期前就收到奥地利方面提供的讲演稿和各项数据的人,他当然知道这些光鲜的数字里有多少水分。别的不说,财政收入方面,南德意志邦国的收入本就不该计入奥地利中央政府,但还是被堂而皇之地加了上去。
不过这个好日子也到头了,他们这帮人要在这参加今年的奥地利帝国邦国联合会议,将要统一货币,将铸币税收归中央。更别提马上要确定的宪法什么的了。
林登男爵侧过头,看着身旁的萨克森王国首相费迪南德·冯·博伊斯特男爵。后者正襟危坐,专注地听着台上的演讲,仿佛那些数据都是第一次听到似的。博伊斯特今天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萨克森军装,胸前挂满了勋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费迪南德,费迪南德。”林登男爵扯了扯博伊斯特男爵的袖子,压低声音问道:“我听说奥地利又要打仗了?是真的吗?”
博伊斯特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他们后,才低声回答:“不清楚,不过在德累斯顿的军工厂的确是加足了马力生产武器。不是卖给美国那种过时的前膛枪了,而是各种先进武器和其他军需物资。”
“那的确大概是要打仗了,哎。”林登男爵闻言,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引起了博伊斯特男爵的注意,他侧过头,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同僚:“你叹气干什么?帝国这些年哪次用兵不是大胜。”
“就是如此啊,”林登男爵用下巴指了指台上神采飞扬的布尔伯爵,“你瞧布尔那个神气的样子。奥地利每次大胜之后,总会在各地大肆宣传,久而久之,我担心我们各国的独立性会越来越小,至少比1859年的时候小得多。”
他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忧虑。作为符腾堡人,他始终将自己首先视为符腾堡王国的首相,是个符腾堡人,其次是德意志人,最后才勉强算是个奥地利帝国的一分子。
博伊斯特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约瑟夫,你太悲观了。帝国的强大对我们都有好处。想想看,统一的货币体系、完善的铁路网络、强大的军事力量,这些不都是我们需要的吗?我们的货物已经进入了瑞典王国、意大利地区,这都是得益于我们是一个整体。”
“哎,死脑筋,跟你理不清楚。”
埃及,苏伊士运河施工地中段。
“这些英国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赛义德帕夏在接到手下报告之后骂的话。
工地的条件确实恶劣,劳工们的待遇也远远谈不上人道。
可是,这也没办法啊,埃及的财政状况本就不好,修建运河的资金大部分来自法国和奥地利的贷款,而这些国家文不断施压,要求加快工程进度。赛义德帕夏别无选择,只能不断招募更多的劳工,甚至不惜动用强制手段。
没钱啊,穷啊!法国人和奥地利人象两个恶霸一样,时刻盯着工程的进展,
稍有延误便会施加重压。
他就又多招募了“一点点”民众,还给了报酬的,他们拍的什么大太阳底下连个防晒的都没有等等,还有什么劳工们因为治疔不及时,死亡率很高等等,好吧,这都是事实,穆罕默德·赛义德帕夏没法反驳,不过他们也不考虑考虑,我们埃及就是这么个情况了。
另一个让他感到欣慰的消息来自奥地利人。他们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一一从非洲内陆运送大量的黑人劳工到苏伊士运河工地,以缓解劳动力不足的问题。这些黑人劳工大多是从非洲部落中强行征召或通过奴隶贸易获得的,他们的到来确实为工地注入了新的劳动力。
虽然这种做法在道德上备受争议,但赛义德帕夏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在他看来,只要能加快运河的修建进度,任何手段都是可以接受的。
再者,现在都是劳务输出的时代了,我们给工资,也不限制人身自由,只要你能从茫茫沙海里面回到自己的家就行。
一位奥地利商人负责的长长的马车队停留在了工地不远处,尼古拉斯·彭茨穿了一身白色亚麻罩袍,站在工地入口处的一棵枣椰树下,与工地总监工拉比奥交谈。
拉比奥是个典型的法国南部人,晒得黑,说话时手势丰富。两人都说着法语,彭茨的法语带着明显的日耳曼口音,但已相当流畅。
法国人拉比奥从烟盒中取出两支昂贵的法国香烟,递给彭茨一支。彭茨接过香烟,用拉比奥递来的火柴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刺激让他微眯起眼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这批又是一千名劳工,都是从我们在非洲的殖民地精挑细选的。”彭茨吐出一个烟圈,“三个月内我已经给你输送了将近六千人了,这个数字应该让你满意吧?”
马车队前端已经开始卸人。黑人劳工们穿着简单的粗麻衣服,脚上是粗糙的草鞋。虽然他们没有戴一一毕竟名义上是合同工而非奴隶一一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和茫然。他们排着队落车,由几名手持长鞭的埃及监工驱赶着向营地走去。
理论上讲是可以逃跑的,不过被埃及人抓到就惨了,可能会被放到大沙漠里面干死。
“说实话,还不够。”拉比奥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大哥,这还不够啊?”
“你也看到了,工程进度太慢。这些黑人,被埃及人看不起,最苦最累的活都压在他们身上。高温,营养不良,再加之埃及监工的虐待.:”他没说完,
只是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我跟你说,这可不行,现在很多记者都在拍呢,你可小心点,要不然等闹大了,可能国际上给法国政府压力,然后再传到你们这,搞不好运河工程救停摆了,懂吗?”
法国人拉比奥撇撇嘴,“停不了,你放心吧。我还不知道,除了奥法两国,
还有不少欧洲王室注资了,现在都在等着运河开通那天,股票涨上天,就算这事情是英国人在背后捣鬼也不行。”
工地上载来监工的怒吼声和皮鞭破空的声响。彭茨望向远处,只见漫天黄沙中,一群黑人工人正在搬运巨大的石块。他们赤裸着上身,皮肤被烈日灼烤得发亮,肌肉在重负下绷紧。不远处,几个戴着白色头币的埃及监工正挥舞着长鞭,喊着听不懂的阿拉伯语。
“话是这么说。”彭茨把烟头扔在地上,用靴子碾火,“但现在各方都在盯着这里。死几个人没什么,可别让照片登到报纸上去了。尤其是英国人。”
拉比奥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随手将烟头扔在地上,用靴子碾了碾。“英国人?哼,他们不过是想分一杯羹罢了。运河一旦开通,苏伊士就是我们的天下,
他们再眼红也没用。”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你说得对,最近确实得收敛点。那些黑人工人,死了就死了,但别让记者拍到太多。”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彭茨从怀中掏出一份皱巴巴的《维也纳日报》,那是他在来的路上带的。他指着上面的一篇文章说:“看看这个。记者写的,他说我们这是·现代奴隶制;,还说公司完全无视工人的基本人权。”他顿了顿,又说道:“巴黎那边更厉害,《费加罗报》上登了一整版的调查报道,声称运河公司在剥削非洲劳工。虽然拿破仑三世陛下和弗朗茨陛下支持这个项目,但那些该死的自由派议员已经在议会里开始质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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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比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这帮坐在凉快办公室里的书呆子,懂个屁!”他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包,“他们投资了吗?赚钱的时候有他们的份吗?再说了,”他指看远处正在干活的黑人工人,“我们每个月按时发工资,三餐管饱,还给他们搭了临时窝棚。这比他们在非洲那些露天茅草屋强多了。只要别死人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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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一个穿着破旧长袍的年轻埃及工头气喘吁吁地跑来。他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法语结结巴巴地说:“拉比奥先生,三号工地:三号工地又发现两具厂体。昨晚死的。”
“见鬼!”拉比奥狠狠地咒骂着,脸色阴沉下来,“怎么回事?又是中暑?
还是霍乱?上个月霍乱就死了十几个。”
年轻的工头低着头,不敢直视拉比奥的眼睛:“不是,先生。是被蛇咬的。”他吞吞吐吐地解释道,“他们晚上睡在地上,沙漠毒蛇"”
“这个月已经是我碰到的第十七起死亡事故了。拉比奥,我建议你至少给他们弄些安全点的帐篷,这样损耗太大了。”
拉比奥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帐篷?你以为莱塞普斯那个吝蔷鬼会管这个?”他摊开双手,“那老东西连最基本的设备都舍不得买,整天念叨着预算超支。工人死了,大不了再找新的来。”
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又出了什么事。拉比奥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临走前拍了拍尼古拉斯的肩膀:“下个月再给我带2000人来,最好是身强力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