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2年的四月份,在非洲中部已经炎热起来了,太阳火辣辣的晒着大地,而地面上则是一片有些凄凉的景象。
一个名叫马利奇的黑人身着一件略显褪色的棕色衬衫,手持笔记本在部落中巡视。他的破旧皮靴在干裂的土地上留下一串脚印,身后跟着几名荷枪实弹的土兵。
“不要,求求你不要杀他!“一位身材姣好的年轻妇人跪在地上,死死抱住一名士兵的腿。那士兵手中的长予已经在一个被捆绑的男人脖子上划出了血痕。
被俘的男人虽然手脚被麻绳紧缚、嘴被堵住,却仍在奋力挣扎,随即又挨了看守的一记重拳。
马利奇用笔轻敲着本子,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那位妇人,嘴角露出一丝轻篾的笑容:“古嘿嘿,倒是个标致的。“他挥了挥手,“行了,暂且留他一条命。住处,今晚我要和她.好好讨论一下鲁夸湖的水位问题。
“遵命,马利奇参谋长!“士兵立即应声。
然后这位名叫马利奇的黑人就边慢慢悠悠地走向下一个俘虏聚集地,也不管身后哭喊着的情景,接着边走,边拿起笔写写画画起来。
这里是鲁夸湖附近一个名叫卡图马部落的聚集地,整个部落大概有五百多号人,成年男性就有一百多号,算是个中等部落了,可如今。
每家每户都在被马利奇带的手下扫荡着,倒是没发生光天化日就强奸的事情,这个部落里的男性大部分都象刚才那样一样捆绑着,也不给水和饭,饿着。
女性则是都在收拾物品,被驱赶着带着孩子老人到一个大广场集合。
本来开头那位被绑着的黑人男性也不会被真的杀死,这些可都是能换钱的好资产,死了一个人,伊波西孔酋长,听,不,是伊波西孔将军就要发怒了,那时候搞不好要被活生生打死悬挂示众。
马利奇视图着士兵们搜刮来的财物,大多是些日常用品,他摇着头说:“喷喷喷,都是些破烂玩意。算了,就这样吧。抓紧收拾,下午四点必须动身,要赶在天黑前到达预定地点。“
“是,参谋长大人,属下明白。“士兵躬敬地回答。
视察完这里,马利奇就背看手有些趾高气昂地走开了,他走开的时候,刚才那名表现很卑微的黑人士兵吐了口唾沫,还骂了一句,“卖钩子的玩意。”
马利奇来到一个装饰豪华的帐篷前,仔细整理了衣服,伸手拉了拉脸,调整表情,确保自己的笑容恰到好处,既要显得躬敬,又不能太过谄媚。
非洲炽热的阳光下,豪华帐篷的帆布被晒得发白。
“将军阁下,清点完毕了。“他的声音刻意压低。
“哦,是马利奇啊,你进来吧。“帐篷内传来的声音象打雷一般轰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将军阁下。”
马利奇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挺直腰板走进大帐。
映入眼帘的不是常见的奢华装饰,没有闪亮的金银珠宝,取而代之的是一系列令人生畏的收藏品:干枯的头颅整齐地摆在木架上,锋利的匕首反射着昏暗的光线,各式弓箭错落有致地悬挂在帐篷的支柱上。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来自欧洲的火器,深色的枪管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马利奇知道这是将军阁下从欧洲白人那里搞到的东西,整个部落里面有三四十杆这种武器,但这位将军阁下一一伊波西孔拥有最多也是最好的枪。
伊波西孔身上还附着着两位黑人女性,或多或少还有着部分衣服,这两人以黑人的眼光来看,尽皆都是上等货色。
马利奇谦卑的等了一段时间,直到伊波西孔完事并且让这两位女性出去。
“说吧,都有多少战利品。“伊波西孔一边说着,一边舒展着他魁悟的身躯。光线映照下,他的皮肤泛着油亮的光泽。
“将军阁下,这次共有152名战俘。“马利奇仔细汇报着,“大部分完好无损,34名轻伤。我们在战斗中消灭了20人,重伤者已经处理掉了。“
“恩,有没有能被我们吸收的。”伊波西孔拿起一瓶欧洲进口的葡萄酒,给自己和马利奇各倒了一杯。酒液呈现出深邃的紫红色,散发着醇厚的香气。马利奇双手接过酒杯,感受着杯中液体的温度。
马利奇诚惶诚恐地接过来,“谢谢将军。关于可收编的人员,大约有二十人适合添加我们的军队。考虑到与奴隶贩子的协议,我们不能收编太多。”
“哼。“伊波西孔鼻孔哼哼了两声,可能想到了什么,脸色发狂,他的眼睛瞬间布满血丝,象一头暴怒的狮子。他粗壮的手臂一挥,将桌上的物件尽数扫落。
玻璃杯碎裂的声响和金属器血的撞击声在帐篷内回荡。他抽出腰间镶崁着象牙把手的左轮手枪,对着帐篷顶部猛地开了一枪。
震耳的枪响让马利奇瘫软在地,双腿不自主地颤斗,裤子前方渐渐涸出一片深色的水渍。帐篷顶部出现了一个弹孔,非洲的阳光通过这个孔洞直射进来,形成一道刺眼的光柱。
“将军阁下,发生什么事了!“几名卫兵闻声冲进帐篷,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景象:参谋长马利奇跪在地上,将军手持冒着硝烟的手枪站在原地。
伊波西孔的怒容突然转为笑颜,露出一口略显发黄的牙齿。“没事,“他挥了挥手,“都出去。“
“是,将军阁下。“卫兵们快速退出,帐篷内重归寂静。
“起来。”
马利奇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双腿还在发抖。帐篷内弥漫着火药的气味,混合着葡萄酒的香气。“将军阁下,请您息怒啊。
2
伊波西孔象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步。“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那帮突然闯入的白人,那帮家伙不怀好意。“他的声音忽大忽小,眼神游离,仿佛一个陷入回忆的老者。
他们这个卡尼察部落原本是一个人口六百多人的中等部落,勇士也如这个部落一般一百多人,结果一天早上被两百多个白人围住了,他们没有爆发冲突,三十多岁的伊波西孔酋长凭直觉就知道这些白人不是之前赶跑的那群人(指葡萄牙等国的探险队),他双膝跪地呈上了自己的长矛。
紧接看,一名来自桑给巴尔素檀国的翻译将这些白人的要求传达给了伊波西孔酋长,让他完全照做。
从那时起,伊波西孔酋长的卡尼察部落就象是得到了天神的帮助,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那群白人给的东西完全就是神兵利器,一连攻灭了十几个部落,甚至还有一个千馀人的大型部落。
所有人全部都按照非洲的规矩被卖为了奴隶,这是非洲几千年的规矩,一开始伊波西孔酋长还没觉得什么不妥,等后面他攻灭的部落越来越多,心里面就越来越慌,他找了老萨满解惑,却只能自己摸索。
他不停地打仗,开始自称为将军。
伊波西孔将军继续看步,脚下踢开散落的酒杯碎片。“我知道,我知道的。如果我完不成他们的要求,我就会被替换掉。“他的声音变得尖锐,手指紧紧掐进自己的手臂,“甚至,等我们没用了,我们就是下一个被卖掉的部落。‘
沉默笼罩着帐篷,只有远处传来部落人们的说话声。
一想到这个可能的结局,伊波西孔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马利奇,
我们必须要尽可能地壮大我们自己。二十人太少了,改成三十个,这个数字我来解释。“
“好的,将军阁下。我想太阳神会庇佑我们的。躬敬地弯腰应道,
额头上的汗珠在烛光下闪铄。
夕阳西下,这个最尽头偏僻的火车站笼罩在橙红色的暮光中。
站台上,伊波西孔将军弯腰驼背,不停地向白人军官解释着。他穿着褪色的军装,身上没有任何往日必带的武器。
“大人,这次实在抱歉,“他用有些脚的斯瓦希里语说道,“那些人太狡猾了,趁着夜色逃走了十个。“说着,他从腰间摸出一个布袋,哗啦啦倒出一堆金块和宝石。
白人军官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地上的财物。他身着笔挺的军装,领口上别着一枚闪亮的徽章。
站在一旁的翻译穿着洗得发白的亚麻衬衫,听到这也有些上火,骂了伊波西孔将军两句,同时悄悄看了眼这个奥地利军官。
“告诉他们可以走了。“军官用德语简短地说。翻译连忙转述,伊波西孔将军和他的随从这才如释重负地离开。
远处,一队衣衫槛楼的黑人被关在铁笼般的车厢里。他们大多来自内陆部落,从未见过火车。有人默默流泪,有人木然望着窗外,仿佛要把故乡的景色永远刻在记忆里。
火车缓缓激活,轰鸣声打破了站台的寂静。
军官则是变戏法一般飞快地将一小块金子塞进靴子里,然后走回到办公桌前,开始在登记簿上写下今天的“货物清单“。
又是一笔“劳务费”到手了。
这群黑人俘虏会通过桑给巴尔素檀国的运奴网络运往波斯、印度等地,也可能会通过毫无输出派送的形式输送到美洲地区,总之,他们不可能再回到这个土生土长的家园了。
奥属东非地图上这么大一块局域,里面的黑人部落何止千百,奥属东非总督索登·冯·梅尔泽男爵得到帝国政府尽量减少殖民地黑人人口的命令之后,在两位葡萄牙探险家的建议下,果断地采取了这个方案。
要不说葡萄牙是老殖民国家了,这种以土着治土着的方法几百年前就在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