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加茨小镇的夜晚格外安静,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虫鸣。小镇上那些漆成白色的木质建筑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芒。在一栋两层楼的建筑里,楼上的一个房间灯火通明。
油灯的火焰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映照看房间里儿个人的面庞。房间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墙上挂着几幅简单的风景画,角落里放着一个欧式书架,
上面摆着一些航海图册和军事书籍。
“吧唧吧唧。”餐具与盘子碰撞的声响不断传来。
一个年轻人正在狼吞虎咽地享用着晚餐。他穿着一件绣着精美花纹的丝质长袍,耳朵上戴着打磨得闪闪发亮的黄金耳环,内搭一件剪裁合体的欧式马甲,这身东西方混搭的装扮在他身上却莫名地和谐。他的长发略显凌乱,但掩盖不住那张英俊的面容。
“我、我从来没觉得鸡腿这么好吃过。”他一边用手抓着金黄酥脆的鸡腿大快朵颐,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桌上摆着几个瓷盘,盛着当地特色的拌饭、烤鸡和一些香料烹调的蔬菜。
“慢点吃,哈桑,我们会优待你这种合作的人,吃完了你要告诉我们这是怎么一回事。”
“隔一一”一声响亮的饱隔打断了房间里的宁静。哈桑连忙拿起桌上的铜杯,灌了一大口水,然后仔细漱口。他用手币擦了擦油光发亮的嘴,整理了一下仪容。
“是的。”哈桑郑重地点头,右手按在胸前,“我以真主的名义起誓,我接下来说的话绝无虚假。”
“那要从两百多年前说起:::”他开始用流利的荷兰语讲述起蒂多雷素檀国与荷兰人之间的历史。他的声音清淅,语调从容,但随着叙述的深入,语气渐渐变得愤慨。
“荷兰人已经控制了我们王国的高层,连素檀艾哈迈德·赛义夫丁·阿尔丁陛下都被限制着。”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事实上,这里,这块岛屿不是蒂多雷素檀国的领土,是荷兰人委托给我们的。”他苦笑着继续说道,“他们嫌这里资源贫乏,开发难度较大,就扔给了我们,通过我们维持对一些土着的统治。”
胸前的勋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他双手抱拳,认真思索片刻后说道:“你的荷兰语很好,应该去过欧洲又或者跟着某些传教士学习过欧洲的历史吧。”
油灯的光芒在房间内跳动,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塔赫纳擦了擦嘴角的油渍,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我并没有去过欧洲,我对欧洲的了解一般,大概知道有奥地利帝国这个国家,但具体位置、国力全然不知,我的老师名字叫约阿希姆·布韦,是一名法国人。那位老先生教会了我荷兰语、法语,还有欧洲的历史与文化。”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着自己耳环上精致的花纹,那是蒂多雷贵族身份的像征。
“所以说,荷兰人实际上是在利用你们素檀国作为统治的工具?”
“不仅如此。”哈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他们控制着我们的香料贸易,强迫我们以低价出售丁香和肉豆蔻。每年的贸易配额都是他们说了算,超出配额的香料必须销毁。我们的战船不能超过特定吨位,连出海都要经过他们的允许。”
“是的,我们别无选择。”哈桑叹了口气,“但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父亲派我来,是希望通过这次行动在荷兰人面前表现,让我好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地位。”
“荷兰的使者大概在二十天前派人来到蒂多雷,通报了这件事,他们希望先是利用土着麻痹你们,最后派出我们的大军混合着土着部落一举灭掉你们。”
“二十天前,这显然是有所预谋,要对我们赶尽杀绝,荷兰人这么狠。”营长汉内斯双拳一撞,恶狼狠地说:“将军阁下,之前我们设立定居点是和荷兰总督府签订了协议,他们违反了协议,我们应该给他们一个狠狠地教训。”
西博尔德副指挥官轻轻咳嗽了一声,向特格霍夫准将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房间角落的一扇窗户旁,通过窗户可以看到远处海面上停泊的奥地利战舰的轮廓。
“你怎么想?”西博尔德压低声音问道。
特格霍夫准将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着下巴上的胡须。“我们的任务是访问亚洲国家,顺便签一些协议,这个有些超出了我们的范围。”他停顿了一下,“如果和荷兰人开战的话::”
“让我们想想,”西博尔德副指挥官的目光警向正在喝水的哈桑,那个蒂多雷贵族正用一种深思的目光注视着窗外。“如果是弗朗茨陛下,他肯定不会白受这种恶气,也许这是个机会。”
西博尔德的嘴角浮现出阴险的笑容,“陛下常说的一句话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们需要让荷兰那帮家伙付出代价。”
特格霍夫准将轻轻点头,但眉头依然紧锁:“我也同意这样,不过荷兰人在这里的军队数量我们不清楚,也许有儿千人,我们的陆军数量有些不足。“他的手指在窗台上轻轻敲打,显然在计算着双方的军事实力对比。
“有他们啊。”西博尔德副指挥官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哈桑,“加之我们的舰炮,我觉得以荷属东印度的火力水平,对付他们还行,对付我们,不够看的。”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轻篾。
两位军官文低声交谈了一会儿,讨论着各种可能性和战术细节。最后,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转身面向房间中央。
“这附近,还有其他对荷兰人不满的势力吗?”西博尔德继续追问。
“有的,”哈桑的眼睛亮了起来,“加里曼丹岛西婆罗洲那里有个远东帝国后裔创建的兰芳共和国。”他站起身,手指放到太阳穴那里仔细思考着,“另外荷兰人现在正在跟加里曼丹岛东南部的马辰素檀国作战,还有被镇压的爪哇人等等,有很多势力都对他们不满。”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施托克专员突然开口:“将军阁下,荷兰人和英国人签署过协议,划分了势力范围,如果我们采取过激行动,英国人可能不满。”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担忧。
“英国人。”特格霍夫准将轻篾地摇摇头,军服上的勋章随着他的动作闪铄着光芒,“帝国和英国的关系远远比荷兰与英国的关系紧密,他们不会为了小小的荷兰出头的,我们这次只是给他们一个教训,顺便,签一些贸易协议罢了。”
大概十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一开始威廉·冯·特格霍夫准将还对这场战争有所疑虑,因为荷兰人的军队数量可能更高一些,这仗不太好打。
后面他就没什么疑虑了,荷兰除了驻守各个哨点的土兵大概只有一只不到2000人的机动部队跟马辰素檀国作战,船都是老旧的二十多年前的货,毕竟现在有能力铸造铁甲舰的只有英法奥三国,美国刚刚开始下水。
之后最令特格霍夫准将心安的是,大部分荷兰殖民军是由德意志人组成的,
荷兰是个小国,人口太少。这就完事了,特格霍夫准将有信心让他们反水,非常有信心。
马辰,这个马辰素檀国的首都,荷属东印度的两艘巡洋正在外面开火。
“轰轰轰一一”
又是一轮炮击,硝烟在马辰城头升起。两艘荷属东印度的巡洋舰依旧在进行着他们那并不怎么精准的炮击。这些服役了二十多年的老舰只能起到一个助兴的作用,毕竟连瞄具都已经老化,更别说那些年代久远的航炮了。
通过望远镜,他能清淅地看到战场上的局势:一边是手持盾牌和长枪的土着部队,乌压压的一大片,他们是荷兰人惯用的消耗品;另一边是马辰素檀国的军队,大约三四千人,装备参差不齐一一大部分人拿着传统的盾牌和长枪,只有小部分配备了火枪。
这正是荷兰殖民者最擅长的战术:让土着部队先上,在残酷的近身战中互相消耗。等到双方都精疲力尽时,先用几轮炮击动摇敌军士气,然后再投入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这样往往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
战场上的斯杀已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马辰素檀国的军队虽然在数量上占优,但训练和装备都相对原始。他们的少量火枪手大多使用的是老式燧发枪,射速和精度都无法与现代步枪相比。盾牌手和长枪手则是从各个村落临时征召来的农民,人数众多,但战斗意志并不坚定。
罗本少校放下望远镜,嘴角露出一丝冷峻的微笑。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让他的部队出场了。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钢铁出鞘的声音在战场的喧嚣中格外清脆。“第一排,准备!”他的命令声震荡在空气中,身后的士兵们立即行动起来。
大概八百多名荷属东印度军列成整齐的战斗队形。是殖民地精锐,
虽然装备不算最新,但战术素养和纪律性都相当出色。第一排端起燧发枪,第二排的土兵则握紧剌刀,准备近战。
“开火!”随着罗本少校一声令下,站在第一排的荷兰士兵们抬起了他们擦拭得锽亮的施奈德步枪。枪声在丛林中炸响,白色的硝烟瞬间笼罩了战场。数十名身着传统服饰的土着战士和马辰素檀国的士兵应声倒地,他们的白色布衣很快被鲜血染红。
趁着敌军阵型被打乱的机会,罗本少校一扯马缰,膀下的黑色战马嘶鸣着冲出。他身着笔挺的白色军装,左手握缰,右手举着闪着寒光的军官佩剑。
“冲锋!”他用荷兰语大喊,声音洪亮地传遍战场。荷兰殖民军象一把锋利的钢刀,切入了混乱的敌军阵型。马辰素檀国的军队开始溃退,他们的队形完全散乱,有人去盔弃甲,有人转身就逃。
“保持阵型!”罗本少校一边挥剑劈砍一边大喊,“追击!不要让他们跑了!”
就在这时,右翼的树林中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支约一千人的军队从树林中杀出,他们摆着整齐的队列,毫无疑问是欧洲军队。
罗本少校愣在马上,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已经凝固的血迹。他用流利的德语咒骂着:“该死的!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军队?我派出去的侦察兵究竟在干什么?”
领头的营长汉内斯骑在马上,用德语高喊:“德意志的弟兄们!放下武器!
接着,他又用流利的荷兰语喊道:“荷兰的士兵们,请放下武器投降吧!我们已经完全包围了这里。我以军人的荣誉保证,我们会优待俘虏,保证你们的安全!”
许多荷兰殖民军闻言停下了追击的脚步,他们面面相,对这支突然出现的奥地利帝国军队感到困惑不已。一些德裔士兵甚至开始动摇,他们的枪口逐渐低垂。
“鸣呜鸣!”又是一阵号角声响起,左侧有跑出来一阵拿着长枪短剑的一大批军队,这些是蒂多雷素檀国派出的军队。
营长汉内斯得意地挥了下手,三个穿着军装的人被押了出来。罗本少校定晴一看,正是自己派出的侦察兵,他们除了有些疲惫外竟然完好无损。看来他们早就被抓住了,难怪没有传回任何警报。
“罗本少校,请看看那边!”营长汉内斯指向远处的海面。
在朝阳的映照下,几艘巨大的奥地利战舰威风凛凛地出现在视野中。
这些军舰比荷属东印度公司的巡洋舰大出许多,它们就象几个全副武装的壮汉围住了两个瘦弱的姑娘。荷兰巡洋舰的桅杆似乎都在颤斗,他们的船员正手足无措地在甲板上奔走,显然已经失去了战斗的勇气。
罗本少校环顾四周:前有溃逃的马辰军队,右有训练有素的奥地利远征军,
左有数量众多的蒂多雷部队,后有威力强大的奥地利舰队。他们已经陷入了完全包围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