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江南坦然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时，淡淡道了声“谢”。
郭芙被他这声客气说得一愣，原本悬着的心反倒松了些。
之前听武家兄弟说，李莫愁的相好该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可眼前的叶江南，倒比武家兄弟还懂礼数，人也不丑，非常的俊俏。
黄蓉没理会女儿的证，目光直直落在叶江南身上：
“叶少侠，昨晚总堂的事，你再细说一遍。”
“我去问过无情几位大人，他们只说查到假币，其他的都没透露。”
叶江南端着茶杯没喝，指尖摩挚着杯沿，把昨晚的经过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从王虎去送货，到王虎发现假币被灭口，再到孙长老动手、弓帮弟子集体服毒，叶江南都说了出来。
当然，还有一些细节他没说。
比如他用北冥神功吸取弓帮弟子内力的事儿，叶江南的话刚说完，堂下突然“噗通”一声。
张舵主直直跪了下去，脸色惨白如纸，连声音都在抖：
“黄帮主！冤枉啊！”
“王虎虽是我小舅子，可他做的这些事我全不知情！”
“我让他负责运货，都是分舱产业收上来的真金白银，那些假币”
“我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磕头，额头上瞬间红了一片。
谭勇军也跟着跪了下去，却没说话，只垂着头，脸色复杂。
他现在总算明白，叶江南昨晚为何能活着回来，也明白自己先前的怀疑没错，只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大。
叶江南看着张舵主这副模样，冷笑一声：
“张舱主，你说你不知情，谁信？”
“王虎当时的反应，才是真不知情。”
“要是假币和他没关系，孙长老为何要杀他灭口？”
“孙长老肯收这批假币，说明你们分舱和他早有勾结。”
“王虎不过是个被蒙在鼓里的棋子，怕他走漏风声，才要杀他！”
“胡说！你血口喷人！”
张舵主猛地抬头，眼睛通红。
“一定是王虎自己私藏假币，想栽赃给我！”
“我跟着帮主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做这种背叛弓帮的事！”
黄蓉坐在上首，目光如炬地盯着张舵主。
他话里的慌乱藏都藏不住，尤其是提到“孙长老”时，指尖明显抖了一下。
她心里已有了判断，却没当场戳破，只沉声道：
“张舱主，此事我会彻查。”
“在查清楚之前，你先去‘委屈”几天。”
张舵主身子一僵。
他知道黄蓉这话的意思，是要把他关起来。
虽满心不甘，可眼下这局面，只有被关起来，才能暂时洗清嫌疑。
他只能咬着牙应道：
“属下——听帮主的。”
巧帮分舵本就没有牢房，黄蓉转头看向叶江南：
“叶少侠，劳烦你带路，去知府衙门。”
“把张舵主交给六扇门看管，也算是给他们一个交代。”
叶江南点头应下，起身往外走。
黄蓉让人找了根麻绳，象征性地捆住张舱主的手腕，带着郭芙和两个弓帮弟子，跟着叶江南往知府衙门去。
一路上，张舵主垂着头，脚步拖沓，嘴里反复念叨着“我是冤枉的”。
可没人理会他。
事到如今，再喊冤也没用，证据才是最要紧的。
赶到知府衙门时，正好是下午最热的时候，守门的捕快见叶江南带着黄蓉一行人来，还捆着个弓帮舵主，赶紧往里通报。
没一会儿，陆小凤和铁手就迎了出来，见到黄蓉，陆小凤立刻堆起笑：
“黄帮主大驾光临，怎么还带了‘客人’？”
黄蓉没绕弯子，指了指身后的张舵主：
“此人是苏州分舵的张舵主，王虎是他小舅子，假币运送的事归他管。”
“如今孙长老已死，他是最大的嫌疑人，我把他带来，交给你们审问。”
陆小凤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张舵主身上。
见他脸色惨白，浑身发颤，心里便有了数。
陆小凤冲铁手递了个眼色：
“铁手，先把人带下去，关到后院牢房，派人看好了。”
“别让他象孙长老那样，又咬了毒牙。”
铁手应了声，让人把张舱主押了下去。
张舵主被押走时，还回头冲黄蓉喊：
“帮主！我是冤枉的！”
“你一定要查清楚啊！”
黄蓉没回头，等他走远了，才对陆小凤道：
“陆大侠，假币案牵扯到弓帮总堂的孙长老，此事怕是不简单。”
“我弓帮弟子遍布江南，若是你们需要帮忙查线索，尽管开口。”
“那可就多谢黄帮主了！”
陆小凤眼晴一亮。
“正好追命和冷血去查城西的铁匠铺了，还没回来。”
“城西那片是弓帮的地盘，要是有你们弟子帮忙盯梢，肯定能快些查到窝点。”
黄蓉点头应下，又问起假币案的进展。
陆小凤刚要开口，后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追命快步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急色：
“不好了！城西那几家铁匠铺，全是空的！”
“我们去的时候，只看到地上的炉灰还是热的，铸币的模具和假铜币，全被运走了！”
这话一出，几人脸色都变了。
显然是有人走漏了风声，提前把窝点转移了。
叶江南皱起眉：
“走漏风声？”
“难道是弓帮还有内鬼？”
除了他们几个，知道要查城西铁匠铺的，只有弓帮的人。
张舵主已被控制，难道还有其他人跟假币案有关系？
黄蓉脸色也沉了下来：
“不可能！”
“分舵的内核弟子都是跟着我多年的人，怎么会—
话没说完，她突然顿住。
孙长老能在分舵安插人手，难保总堂还有其他人牵扯其中，甚至分舵里还有没被揪出来的内鬼。
陆小凤摸了摸下巴，沉思道：
“不管有没有内鬼，窝点肯定没走远。”
“铸币的炉子、模具都不轻，短时间内运不了太远。”
“黄帮主，能不能麻烦你让弓帮弟子盯着苏州城的各个城门、码头？”
“尤其是往临安方向去的，孙长老是总堂的人，说不定会把东西运去总堂。”
“没问题。”
黄蓉立刻应下，转头对谭勇军吩附道：
“你立刻回分舵，带所有能动用的弟子，去各个城门、码头盯梢。”
“凡有运着大木箱的车马、船只，都要仔细检查，一旦发现可疑，立刻来报！”
谭勇军领命跑了出去。
郭芙站在旁边，听他们说来说去都是假币案，忍不住插了句嘴：
“娘，那李莫愁呢？”
“她还在苏州城里，要是她趁机搞事怎么办？”